厉云棠瞳孔转动,鹰隼般的目光落在她清美的小脸上,薄唇吐出毫无温度的字句:“那又怎么样?他如此伤害你,你还要护着他?”
“我没有护着他……”言夏夜秀眉紧蹙,水眸惶然倒映出男人难辨喜怒的神色。
视线交汇间,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纤细的身子大大打了个冷颤。
厉云棠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反正不行,你不能杀他!”踮起脚尖用力去扯男人的手臂,言夏夜急的泪盈于睫:“求你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饶他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那恐惧惊慌的语气令半死不活的厉北城费力抬起眼皮,视线模糊的看向言夏夜的背影。
要不是厉云棠来的足够及时,现在的他早已将言夏夜就地正法。
十几分钟前,他还眼看着言夏夜因为他而痛苦无助,却想不到十几分钟后,他这条小命还需要言夏夜来替他保住。
或许正是生死一线,厉北城那所剩无几的良心终于感到了一丝震撼和痛楚。
厉云棠侧眸望着言夏夜恳求失措的神色,索然无味松开手,将马上要背过气的厉北城丢在地板上,完全没有在乎他死活的意思。
“谢谢。”言夏夜眼神复杂的望了望厉云棠的背影,连忙跑到厉北城身边跪坐下去,轻抚他的胸口帮他喘息。
厉北城剧烈咳嗽起来,一把握住言夏夜的手,断断续续的沙哑道:“你别信他,他想要的只是你代表的继承权!”
“不是你想的那样。”言夏夜轻轻用力,挣脱开厉北城的手,垂着眸子轻声说:“是我提出要和他结婚的。”
“你?哈哈。”厉北城握了握空无一物的掌心,恨恨一砸地板:“当然,他当然会让你这么认为,否则你怎么肯心甘情愿被他利用呢?”
言夏夜咬了下唇,本能般不喜欢听到任何诋毁厉云棠的话语:“……你既然没事,赶紧走吧。”
“好,我走!”心中仍对小叔叔的恐怖心有余悸,厉北城借着言夏夜搀扶的力道站起身来,临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记住,厉家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一样也不会放手!”
送走厉北城,言夏夜关上房门,转身看向露台上长身玉立的男人。
以往她只觉得看不透他,可是经历了今晚的事,她才发现她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更糟糕的是,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便已然爱上了他。
浅浅叹息在室内蔓延,言夏夜回去换身衣服,走去厨房端出两杯红酒,停在玻璃拉门前驻足片刻,鼓起勇气在玻璃上敲了敲。
厉云棠闻声回眸,体贴的为她打开拉门,顺势接过她手中托盘里的红酒。
二人并肩站立,任由夜风拂乱发丝。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夏夜的心跳还没来得及平复,便听到身边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言夏夜心尖颤抖,默默摇了摇头。
既然她对他的感情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单恋,那么他的过去自然无需向她坦白。
“如果厉北城说的都是真的。”厉云棠菲薄的唇角勾起,眸光深沉的看着她:“夏夜,后悔认识我了么?”
“我为什么要后悔?”忍着心底无限蔓延的痛楚,言夏夜笑出两只小梨涡,镇定自若的回答道:“如果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都是未知数。”
说到这,她顿了顿:“而且,厉北城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厉云棠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夏夜……”
“你的手怎么样了,我在家里买了医药箱,还找燕九先生练习过,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一下?”打断厉云棠未出口的话,言夏夜笑颜灿烂的转身面对男人,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厉云棠黑眸锁定她毫无阴霾的笑意,许久微微颔首:“好。”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二人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
察觉到气氛实在凝重,言夏夜不得不思量着开口:“我上星期的新作在尹先生那大获好评,他决定把我正式聘用为助手,每个月开两万块工资。”
她估摸着厉云棠不会对她的职业生活有什么兴趣,然而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些什么。
“尹先生人很好,指导我的时候非常耐心,一点珠宝大师的架子都没有,人长得也很帅,怪不得他的妹妹尹沫小姐那样出色。”
说到最后,她声音不自在的放低了一些,想起尹沫的另一个身份,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本以为压根没有听她说话的男人黑眸眯起,突然开口道:“你见过他?”
她怔了怔,老实点头:“尹先生目前在米兰做客,最开始我们用邮件交谈,后来开过视频通话。”
厉云棠瞳孔深处掠过一抹暗色,话是疑问,出口却是肯定的语气:“你觉得他很好,他想必也觉得你不错。”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
言夏夜先是愕然,紧接着鼻尖一酸:“……小叔叔。”
“嗯?”
“你不喜欢我不要紧……”她的泪落在他修长的指尖,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低声喃喃道:“我会努力不喜欢你,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推给别的男人?”
言夏夜的声音哑哑的散在空气里,尾音微不可闻。
她这样脆弱的抱膝坐在沙发上,咬着唇不愿泄露哭泣的颤音,刚刚明媚的笑靥仿佛是一场幻觉。
厉云棠有那么一瞬间的欲言又止,最终低低嗯了一声。
眼看着天边渐渐亮起,他不能留在这里过夜,传出去对言夏夜名声有害。
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男人淡定洒脱的走向房门,没有回头多看她一眼。
手指搭上把手时,触及指尖上一点晶莹的湿润。
厉云棠身影微微一顿,垂眸轻轻将那滴泪碾碎在指尖,打开门走了出去。
确定厉云棠走得远了,言夏夜踉踉跄跄跌下沙发,将房门反锁起来。
背靠着冰冷的门扉滑坐下去,她脱力般垂着头一动不动,眼泪无声无息的落在地板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