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厉云棠的车队在秦家门外停泊。
沈爱莉抢先一步赶到这里,拒绝了女佣邀请入内的提议,脸色极差的在门前来回踱步,直到看到言夏夜的身影为止。
极为牵强的扯出一抹虚伪的笑,她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用长辈的语气倚老卖老的开口:“言夏夜,跟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言夏夜手机中的游戏仍在继续,听了这话爱答不理的瞅了沈爱莉一眼,重新把心思用在了游戏里。
小云朵同样捧着手机,亦步亦趋的跟在她旁边,声音软嫩的和沈爱莉打了个招呼:“大伯母。”
被这一大一小两个讨厌鬼忽视的彻底,沈爱莉讨好的笑容僵在唇角,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就在她忍耐不住的想要说几句难听话的时候,另一道从容低沉的音色从旁传来。
“大嫂有什么话要说,难道不方便让我旁听么?”
厉云棠最后一个迈步下车,俊逸的唇角勾着薄薄的微笑,“我想您大概还没忘记过去是怎么对待夏夜的,虽然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但是一朝被蛇咬……”
“你,你说谁是蛇!”
沈爱莉头痛的厉害,实在不习惯有求于人的角色,咬咬牙怒道:“算了,总之我要和她单独谈话,假如你还认我这个大嫂,就让她乖乖听话!”
厉云棠神色悠闲的倚在车子上,慢条斯理的低笑:“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夏夜又不是我手中的木偶,连我有求于她都得小心翼翼,哪有这个资格命令她乖乖听话?”
旁边,言夏夜抿了抿唇,好不容易忍住当众笑场的冲动。
百忙之中抬眸瞥了厉云棠一眼,她偷偷递过去一个赞赏又狐疑的眼神。
明明他才是掌握游戏主动权的赢家,她怎么没发现,像他这样强势清贵的男人,也会有小心翼翼的时候?
厉云棠不动声色的回给她一个目光,眼神玩味的讳莫如深,趁着沈爱莉怒不可遏,无声的给她比了个口型:上星期。
上星期?
猛地想到其中一个时间点,言夏夜小脸一红,险些拿不稳手机。
那天她笑眯眯的拒绝了厉云棠半真半假的求欢,想不到他竟然还记得。
浑然不知道面前这对男女在打什么哑谜,沈爱莉忍无可忍的重重一咳。
眼含杀气的碾碎了空气中漂浮着的粉红泡泡,她冷着脸快速说:“言夏夜,你别忘了,现在不只是我有求于你。”
即便她万分不愿承认,可是任何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对这个该死的言夏夜情根深种。
而言夏夜又铁了心的要离婚,害得她为了那块怀表,不得不回家拐弯抹角的提了提这件事。
事到如今已经过了几天,她偶尔还会回想起厉北城骤然冷戾的神色,清清楚楚的告诉她——绝无可能。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我和你单独谈谈。”
一场游戏终止,言夏夜把手机塞进厉云棠掌心,拜托他继续陪小家伙玩:“下一把是云朵的晋级赛,加油!”
“嗯。”
厉云棠莞尔着接过手机,带着小云朵进入秦家。
秦家的佣人早已默认了他和大小姐的关系,都把他当成未来的姑爷看待,所受到的待遇不仅包含着对贵客的尊敬,还有家人般的亲近。
“二爷,您和小少爷这边请。”
“谢谢小姐姐,这盒巧克力送给你!”
小云朵反手从书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粉雕玉琢的可爱特别吸睛,“是萌萌送给我的,我不想让言言发现!”
女佣本来想要婉拒,听了这话不由的笑出声来:“明白,像小少爷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肯定很受女孩喜欢。”
“谢谢,不过我不要其他女孩子,只要言言喜欢我就足够了!”
小云朵眨巴着大眼睛练习卖萌,迈开小短腿紧着跑了几步,仰起小脸看向自家爹地:“大伯母会不会欺负言言?”
厉云棠轻描淡写的睨了眼忧心忡忡的小家伙,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放心,这里是秦家,你的大伯母比你想象中更有分寸。”
此刻,传说中很有分寸的沈爱莉正身处会客室里,与言夏夜相对而坐。
“你提的要求我已经试过了,但北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准了的事情,就算我这个当妈的去说,还是左右不了他的抉择。”
“厉夫人,你特意来秦家见我,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个不幸的消息?”
言夏夜绯色的唇角携着浅浅的笑意,望着她的目光凉薄冷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她眯眸浅笑,慢条斯理的打算起身离开。
“等等!”
沈爱莉好不容易受着屈辱跑来这里,哪能这么轻易认输?
当机立断的叫住言夏夜的脚步,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支票,十分肉疼的说:“彦泽想看看那块怀表不过是心血来潮,这样吧,你把那块表借给我一个星期,这张支票就是你的。”
“且不说我能否相信你信守承诺,光是这支票上的数额……”
伸手拿起那张支票看了看,言夏夜笑得漂亮又讽刺:“十万块?难道厉夫人认为,现在的我还缺这十万块么?”
“言夏夜,你别太过分!”
“谈生意就是这样,我倒不觉得我哪过分了?”
沈爱莉额角一跳,几乎怀疑言夏夜是不是知道那块表的真正用途,表面上仍然虚张声势的斥责:“只是借来用用而已,那块表最多能值一百万,我可是给了你十分之一的价格!”
“错,话不能这么说。”
言夏夜风淡云轻的将支票放回到桌面上,指尖按着它缓缓推到沈爱莉面前,眼神淡漠的直直看进她的眼睛,“对我来说,它是厉爷爷生前最喜欢的小物件,单凭这一点,值一千万都不为过。”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
沈爱莉被她看的心底一慌,狼狈的吞了下口水。
如今的厉家离了厉云棠,正处在风雨飘摇的多事之秋,每一分钱都很重要,哪来的钱平白送给言夏夜这死丫头?
言夏夜若无其事的承受着来自对面愤恨如针的视线,歪着头轻轻巧巧的笑着:“别生气嘛,我从来没打算趁火打劫,因为那块怀表只有一个价格。”
“什么意思?”
“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想要那块表可以,代价是让厉北城和我离婚,没有第二种选择。”
掩饰住心底的迫不及待,言夏夜回忆着厉云棠教过她的谈判方法,故意笑的高深莫测:“其实这件事怎么想都是你赚了,自从刑满释放以来,我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急着彻底和厉北城撇清关系。”
刻意在这里顿了顿,她非常淡定的补充道:“仔细想想,继续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也无所谓,反正干涉不到我如今的生活。”
“不,你不能这么想!”
沈爱莉吓得面孔发白,嗓音高的近乎尖叫。
要知道那纸离婚证是她现如今唯一能打动言夏夜,重新拿回怀表的东西。
假如言夏夜真的洒脱到无所谓的程度,岂不是证明她永远都不可能把怀表拿回来,取出老爷子生前的遗产了?
言夏夜适时转回话锋,犹豫不决的沉吟着:“也对,毕竟我和厉北城之间谈不上什么美好回忆,哪怕是法律意义上的关系,我都不希望和他有任何牵扯。”
沈爱莉一颗心悬在半空,生怕言夏夜会在下个瞬间改变心意。
万不得已,她沉下心嗖的一下站起身,“好,择日不如撞日,我马上回去见厉北城,尽量让你们在今天办完手续!”
丢下这句承诺,沈爱莉一阵风似的离开秦家,焦躁不安的回家里去了。
这几天言水柔那个厚脸皮的贱人一直赖在厉家不走,害得她不得不和厉彦泽搬到公司去住。
而厉北城经受了雅儿带来的打击,再次有了醉生梦死的征兆,每天和狐朋狗友玩到深夜,夜不归宿的打发着时光。
这么想来,把怀表的起因向厉北城和盘托出,逼着他和言夏夜办完离婚手续,也许并不全是坏事。
既然他是真心想得到言夏夜,那么在彻底斩断和她的一切关系之后,有可能会一蹶不振,也有可能破而后立。
谁知道呢?
……
独自一人留在会客室里,言夏夜花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还是没能平静心中突如其来的狂喜。
她本以为还要为此和沈爱莉扯皮良久,没想到沈爱莉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足可见那块怀表的用处比她想象中还大得多。
静静回味着心底释然、期待、激动、痛苦……百感交集的心绪令言夏夜眼眶发酸,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沈爱莉说出的每个字,甚至怀疑那究竟是不是她的幻觉。
这么多年的夙愿总算即将得偿,她用力的咬紧了下唇,忽然很想大哭一场。
就在她快要情绪崩溃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小云朵奶声奶气的声音:“言言,她们说大伯母走啦,你怎么还不来陪我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