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不仅仅是脸颊,连耳根都微微烫了起来。
言夏夜无言的睨了男人一眼,不甘心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调戏了她,同样若无其事的答道:“刚刚被蚊子咬了一下,现在是过敏反应,一会儿就好。”
化身蚊子的厉某人意味深长的睨着她,眼神危险的一触即发。
言夏夜心虚的别开目光,就看到小云朵火上浇油地嘟起嘴巴,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小拳头:“坏蚊子,敢咬我的言言,别让我看到它!”
想象着云朵挥舞着小拳头爆锤厉云棠这只大蚊子,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连忙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云朵,吃蛋糕啦。”
“太好啦,我要大块的!”
……
晚饭过后,言夏夜帮着小云朵洗去一天的疲累,送小家伙上床睡觉。
临时布置成儿童房的客房里,云朵依依不舍的攥着言夏夜的袖子,把那张很宝贝的照片亲手放在枕头下面,软绵绵的打了个小哈欠:“言言,你要去哄爹地睡觉觉吗?”
“……嗯。”言夏夜含糊的点了点头,俯身吻了吻孩子软嫩的脸颊,抽出本书坐在他的床边:“在那之前,我要先哄你睡觉觉。”
……
另一边,厉云棠孤身一人待在她的卧室里,信手翻看着她书架上的书籍。
朱红色的书架顶天立地的占据了一整面墙,除去最上层和最下层用来装饰的各种摆设古董,从左到右,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种书本,类别大都是言夏夜喜欢的珠宝设计、宝石切割、宝石种类等等专业书籍。
不过从某个时间点开始,这些专业书籍全都被金融方面的书取代。
随便抽出一本,翻开厚重的封面,扉页上用细致婉约的笔触记录着言夏夜看书的心得,还有不少专业名词旁边画着问号。
如此生动的细节令厉云棠微微发怔,眼前自然浮现出她捧着这些难已累计的大部头,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冥思苦想的样子。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寻常,可是对于言夏夜来说,她本人对权势并无太大的追求,也没有什么穷奢极侈的爱好,是什么支持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研读?
放下手中这本书,厉云棠将其放回原位,修长的手指一一拂过那些看上去就很晦涩的书脊。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悄悄读过这么多书。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大概她连每天休息的时间都压缩到了极致,拼命腾出时间来做得更好。
从正式见到她第一面开始,厉云棠就知道他没有看错人,言夏夜的确是可塑之才。
但他似乎忘记问一句,这一切是否真是她想要的,又或者只是想做他最出色的学生,百般为难自己,只是不愿让他失望。
凝神思索间,他的手指掠过一个又一个的书脊,末了在一本与众不同的画册上停住。
言夏夜搬到秦家之前不久,尹白焰已经正式回国,夜焰工作室宣布无期限暂停。
这个打击对她来说,一定非比寻常,因为自那以后,她好像很少再画什么设计图纸。
难得有些好奇画册中的内容,厉云棠抬手将其抽出。
与此同时,言夏夜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没想好要怎么和男人开口求欢,就已经抢先看到这险些令她心跳骤停的惊悚一幕。
“等等!”
三步并作两步的扑到厉云棠面前,言夏夜踮着脚尖去抢他手里的画册,表情生动的窘迫道:“还给我!”
男人在听到她嗓音的瞬间抬眸望去,仗着武力值的差距,轻而易举的躲过她的飞扑,将画册举得高高的,饶有兴味的瞧着她跳来跳去。
“还,还给我!”
指尖好几次碰触到画册却无功而返,言夏夜努力了半天还是无功而返。
百般无奈之下,她气喘吁吁的拉住男人的手臂,很赖皮的整个人都吊了上去,试图用体重逼迫他就范:“不给你看,快还给我。”
“还给你可以。”
厉云棠玩味的挑了挑眉,从她这么激烈的反应来看,里面可想而知不会是什么珠宝方面的设计图。
而且这画册的封皮看上去有些年头,不像是最近的东西,应该是这些年来一直被她好好珍藏。
言夏夜双眸泛出水色,急的恨不得咬他一口,“那就还给我呀!”
男人老神在在的摆弄了一下手里的画册,慢条斯理地道:“不过你要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
“就是一些风景画,别的什么都没有!”当机立断的给出回答,言夏夜眼巴巴的学着云朵卖萌,期望能让厉云棠回心转意:“好了吧,快还给我。”
男人幽深的眸子锁紧她,像是轻而易举洞悉了她的谎话。
言夏夜心里有些慌,固执的举着手臂,眼神闪躲的不敢和男人对视。
她的反应实在太不寻常,更加勾起了厉云棠的好奇。
夜色中,他的瞳色极深,乍一看上去宛如深渊,让人情不自禁生出几分心惊肉跳的危机感。
菲薄的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凝视她的时间稍长,久居高位者冷峻的气势展露无遗。
言夏夜心跳逐渐加快,有种小动物被天敌盯上的恐慌,却还是倔强的咬紧了下唇,鼓起勇气和他对视。
就在这针锋相对的氛围中,他淡淡开口:“我知道厉北城是你的过去,我不介意你的过去,夏夜。”
既然这本画册来自于经年之前,那么厉北城一定是这画册唯一的主题。
无论言夏夜相不相信,往事不可追,他要的是她的现在和未来。
说完,男人绅士优雅的收回手,将画册原原本本的放在了她的面前。
言夏夜晕红的面色随着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陡然发白。
她默不作声的夺回画册,却没防备这画册年久失修,经不起两个人这样折腾。
刹那间,几张得到自有的画纸如同雪片般飞了出来。
言夏夜愕然的睁大眼睛,一只手抱着她的宝贝画册,另一只手急急忙忙的俯身去捡。
其中一张素描轻飘飘的掉在厉云棠身边,画纸由于时间的侵蚀略略泛黄。
从大致的轮廓来看,是一副莫名有些眼熟的人像素描。
俯身捡起那张画纸,厉云棠颇感意外的蹙起眉头
他并非有意窥探言夏夜的隐私,只是画上的青年的确和厉北城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是天差地别的不同,“这人是……”
这会儿,言夏夜已经用最快速度捡起了天女散花的画纸。
听到厉云棠狐疑的音色,她红着脸一把将那张从厉云棠手中抽回,一并夹进不听话的画册里。
“没错,就是厉北城!”硬着头皮张冠李戴,言夏夜愤愤不平的抱着画册退开一步,看上去生怕厉云棠过分深究。
幸亏厉云棠和厉北城是叔侄关系,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糊弄过去。
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当初为什么会在见到六年前的厉云棠时,鬼迷心窍的画下了这幅画,还偏偏不小心被正主看到。
“这样啊……”讳莫如深的眯了眯眼眸,厉云棠像是强迫自己相信了言夏夜的谎话,嗓音低沉的转移了话题:“累了么,夏夜?”
言夏夜怀疑男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惴惴不安的小声说:“还好。”
虽然她和厉北城一直维持着有名无实的婚姻,但是六年前,她还不曾像今天这般清醒绝望。
身为厉北城的妻子,她是不该去看其他男人,还把那惊鸿一瞥记在脑海,付诸笔尖的。
“那么。我还可以期待其他的余兴节目么?”伸手把她和她的画册一起揽进怀里,厉云棠眸色暗沉的吻了吻她的发丝,突如其来的问道:“现在的我和六年前的我,你更喜欢哪一个?”
“现在……”言夏夜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直到听见自己温软的声音,才醒悟男人诱骗着她说了些什么,恼羞成怒的磨了磨牙:“厉云棠!”
“为什么?”男人莞尔,眼中的暗色如潮水般褪去,又恢复成了言夏夜平日熟悉的那个厉云棠,“我比你大了七岁,六年前的我和现在的你,不是刚好相配?”
见她过往的小心思彻底显露在男人眼前,言夏夜放弃挣扎的垂下小脑袋,有气无力的交代:“那个时候的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吧。”
厉云棠伏在她耳边轻笑,热气扑在她敏感的耳尖上,痒的她绷不住小脸左右躲避。
“我记得很清楚,六年前回到江海是因为父亲过世,前后只留了不足三天,你真的要因为这个怪我?”
“我没有怪你……”言夏夜慌慌张张的想要解释,转身认真的注视着厉云棠的俊脸,轻轻抿了下唇:“我很清楚过去的自己有多么天真愚蠢,别说你不会喜欢,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如果能有其他选择,没人喜欢做提线木偶。
当时她被名为恩情的枷锁捆绑束缚,从一开始就把厉北城当成拯救言家的恩人,举手投足都迎合他的心思,曲意奉承的想要做到最好,最终的结果却是失去了自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