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厉云棠换了个称心的姿势揽住怀中软软的抱枕,丝毫不顾及抱枕纠结的心情,淡淡道:“晚安,夏夜。”
“……晚安。”言夏夜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懵懵懂懂的道了句晚安,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本以为自己肯定会因为厉云棠突如其来的建议而睡不着,却忽视了这几天她一直在跑动跑西的奔忙。
几乎就在互道晚安后的十分钟后,怀中的小女人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窸窸窣窣的给这奢华冰冷的房间增添了一丝人气。
揽着她的男人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角,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回荡开来:“做个好梦。”
……
次日一早,言夏夜起床的时候,厉云棠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餐桌上,临危受命负责言夏夜一天行程的燕九特意选了个不惹眼的位置坐下,热泪盈眶的品尝着二爷亲手制作的爱心早餐。
“厉云棠,你是认真的?”听完厉云棠言简意赅的安排,言夏夜望了望笑容可掬的燕九,表情略带一丝为难和尴尬:“我真的不行。”
她十八岁嫁进厉家,生活起居的一应花销都由厉家负责,再加上她和厉北城的隐婚关系,没有人希望她出去抛头露面,自力更生。
这样想来,除了她和尹白焰一手策划的工作室以外,她几乎没有其他的工作经历,大学肄业导致拿不到文凭,要不是厉云棠额外关照,她恐怕连厉氏集团的大门都进不去。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厉云棠姿势优雅地切开盘子七成熟里的牛排,喝了口咖啡看向她,目光平静的与其说是鼓励,倒不如说更像是笃定来的恰当一些:“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我的眼光。”
言夏夜闻言一囧,蔫巴巴的咬了口吐司。
她当然不怀疑厉云棠的眼光,她只是怀疑自己……好吧,她什么时候才能有男人这样超绝的自信心?
“二爷说的没错。”看出言夏夜一副软绵绵不愿配合的样子,燕九适时刷了一波存在感,苦口婆心的为顶头上司打call:“夏夜小姐,您真的应该自信一些,二爷一直觉得您是可塑之才,虽然我并没有二爷那样的好眼光,不过和您相识这么久以来,您的成长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别,别夸我……”言夏夜脸蛋红的快要烧起来,举起牛奶杯挡在面前,声音弱弱的辩白:“可我再怎么成长都不可能和厉云棠相提并论,他如果只是要我去做个助理,我努努力还能胜任,但他要我去学着掌管集团,这根本不是我用得上的技能!”
“那倒未必。”燕九怔了怔,眼神游移着朝厉云棠的方向望了一眼。
后者淡定的品着咖啡,好像并不在意他的下一句话。
既然这样,燕九也就随心所欲的开了口。
他眼神很亮的看着一头雾水的言夏夜,讳莫如深的挤了挤眼睛:“夏夜小姐,您肯定不想让秦老失望对不对?您想啊,他老人家那么大年龄还要独自撑起一个秦家,辛苦这么多年也到了休息的时候,偏偏秦景一是个不争气的废物,您觉得,他能眼看着自己这么多年辛苦创下的家业,毁在一个败家子手里吗?”
这一刻,言夏夜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厉云棠问过她几次,在秦家住的开不开心。
她每一次都回答了开心,所以厉云棠才会为她考虑好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否则,他大概不会再让她涉及秦家的烂摊子,当一个挂名的秦家大小姐也没什么不好,即便分不到什么财产,却也无需为了那些财产勾心斗角。
“二爷,我就说过夏夜小姐很有悟性,只是她的性格使然,平日里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一脸欣慰的连连点头,燕九放缓了速度继续道:“倘若秦景一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夏夜小姐的确无需考虑这些事,但秦景一的废物人尽皆知,秦家又刚刚得罪了徐家,虽然没用二爷您得罪的那么狠,可是也足够秦家发生一场小地震的了。”
言夏夜蹙了下眉头:“小地震?”
“对,您大概还不知道,秦老的确是秦家的掌权者,不过秦家过去的背景颇有些复杂。举个例子,好比咱们厉氏集团里那几个混吃等死的老股东,一个个头脑生锈的厉害,贪心的程度则是令人发指,都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还死死抱着手头那点权利不舍得放手,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张牙舞爪……就是这种渣滓一样的存在,秦家恐怕有不下十个。”
……
与此同时,秦家古香古色的大厅内。
昨夜的奢靡和狼藉随着晨光乍现而归于平静,留下的事实却没办法一笔勾销。
大厅最中间摆放着的紫檀木椅上,秦老面色难看的坐在主位,秦景一神色微妙的站在他身后,共同面对着厅内七个来势汹汹的客人。
“大表哥,你这些年做人做事都算得上公平,秦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服气你的,即便你突然从外面弄了个私生女回来捧着,大家也很给面子的装作无事发生,但你为了这私生女得罪徐家,可就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了。”
其中一个相貌阴鸷的中年男人在余下的六人中颇有威望,话一出口,其他六个人立刻不住的点头应和,望向秦老的目光都是满满的不赞同。
秦老深深吸了口指间夹着的雪茄,面色在烟雾中恢复了几分红润,老成持重的道:“昨晚只是发了些不太愉快的意外,那个徐子旭是徐家的子孙没错,他的人品你们都心中有数,秦家不过是倒霉成了他欺男霸女的场所,但凡徐家讲点道理,咱们秦家赔点钱物就能把此事了结,也值得你们一大早急急忙忙的跑来?”
“你这话听着没错,实际上错的狠了。”中年男人长叹口气,“你所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徐家会讲道理的前提下,可徐家在京城简直是个庞然大物,根基深的四通八达,万一他们真有心和秦家为敌,后果不用我说,大家都猜得到。”
另一个人长吁短叹的接上话茬,“可不是,咱们秦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虽说在江海有些地位,但后代子孙没一个像样的,到了现在还要靠咱们这些老家伙撑着,能保住眼下的风光就很好了,实在不应该去和徐家起什么冲突。”
这话明摆着不把秦景一放在眼里,气的他暗中握紧了拳头,十分想让那出言不逊的老王八人间蒸发。
可惜在场这几位没一个怕他的,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他这个继承人,“老三说的没错,这些年中哪怕咱们秦家也能出一个厉云棠那样的苗子,现在都不至于这么被动。”
“那又能怎么办,说来说去都是天意,天意啊……”
耳边听着这乱七八糟的附和声,秦老不动声色的皱紧了眉头,又在下一秒恢复如常,语气平和的问:“那依着你们的意思,打算怎么办为好?”
“大表哥,你别怪我们多事,昨晚听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这些人全都一夜没有睡好,晚辈找了相熟的朋友打听情况,他们都亲耳听见徐家那个徐兵放下话来,说什么只要你那个私生女陪着他去一趟京城,这件事就和平解决,再无后患了。”
眼见秦老松了口,领头的男人微微一笑,立刻说出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打算:“像你说的,徐家家大业大,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跟一个小女孩子过不去,徐兵说要把她带给徐家的老先生看一看,要是能攀上这根高枝自然最好,攀不上咱们秦家也没什么损失,传出去对你女儿的名声有利无害,怎么看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秦老浑浊的眼眸沉的透不出亮光,他慢悠悠的扫过大厅内神色各异的众人,忽然开口道:“景一,你也是这么想的?”
秦景一还在怨恨这些老东西不把他放在眼里,猛然听到父亲问话,当即啊了一声,一脸懵逼的问:“您说什么?”
这浑浑噩噩的举止落入其他人眼中,大家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气,纷纷觉得秦家前途无光。
换做往日,秦老即便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让秦景一下不来台,表情肯定也是不悦的。
而这一次,他仿佛突然转了性子,竟然和颜悦色的又重复了一遍:“他们说要让徐兵带走夏夜,你也是这么想的?”
“……没错,言夏夜是秦家的女儿,帮秦家出点力又怎么了?”秦景一没想到这些老东西打的是这种算盘,脑海中快速转过若干个念头,每个念头都是恨不得立刻把言夏夜一脚踢走。
别听这些老东西们说得简单,徐家那是古时候传下来的高门大户,到了今天怎么着也有三四百年的辉煌,再看看家生奴才一样的徐兵,不难想象那里绝对不是什么自由自在的好地方。
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言夏夜一去不回,秦景一这会儿倒是空前聪明起来:“爸,我知道您老担心她,但这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徐家又不可能看得上她,去几天就打发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