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雪白的病床上,雅儿安静无声的躺在那里。
经过医生及时处理,她头脸上包着染血地纱布,脸上还残留着惊骇无比的表情,和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做派大相径庭,足以证明她在坠下楼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多么残酷的恐怖。
医生随后跟进来,很抱歉的补充道:“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病人左脸颊受到的擦伤非常严重,康复后留下疤痕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为了不影响她未来的生活,后续大概还需要不止一次的整容手术……”
言水柔听到这里,站立不稳地跪坐在地上,捂住嘴哭的泣不成声。
沈爱莉和厉彦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流露出几分心疼。
谁都知道雅儿平日里最爱漂亮,等她醒来知道自己的脸成了这种丑样子,还指不定要怎么闹到天翻地覆。
亲眼看到这一幕之前,厉北城还能勉强保持冷静。
当他眼睁睁的看到雅儿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理智在暴怒中灰飞烟灭,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小身影,嗓音狠厉干涩:“言夏夜在哪?”
思及言夏夜接二连三的要求他离婚,他不得不去考虑,雅儿会有今天的悲剧,是不是言夏夜为了逼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而用出的下作手段!
倘若原因真是如此,他这个做父亲的岂不是也变成间接害了雅儿的凶手?
他——绝对不会轻易饶了言夏夜!
言水柔总算等到了厉北城动怒,抹着眼泪楚楚地说:“北城,我赶来医院之前,看到夏夜不知道为什么晕倒在窗前,不知道家里的佣人把夏夜送到了哪家医院,她有没有清醒过来。”
“她以为晕过去就不用承担责任了么?”厉北城怒极反笑,伸手想要摸摸雅儿的小脑袋,可是看着上面缠绕着的纱布绷带,不得已又收回手,转身气势汹汹的朝着手术室外走去。
“等等。”
关键时刻,厉彦泽沉吟着叫住他:“你奶奶因为雅儿的事受到惊吓,也送来了这家医院,我不管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对付言夏夜,但在此之前,你务必先去探望老夫人,做足孝子贤孙的姿态,别给厉云棠留下话柄。”
哪怕正处在气头上,父亲的话也还是要听的。
厉北城止住脚步,额角处青筋蹦出。
沉闷应了一声,暂缓了去找言夏夜质问的打算。
……
江海另一家医院,言夏夜蜷缩在雪白的被子下面,漆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衬托着她白瓷般细腻的肌肤。
然而这足可入画的一幕落在旁人眼里,顿时平添了些许脆弱易碎的错觉。
她露在外面的手背正在接受输液,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轻微的颤了颤。
送她来医院的女佣早已慌得六神无主,见少夫人总算有了反应,连忙一叠声的唤她:“少夫人,您醒来了没有?身体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一旁,医生奋笔疾书地在病历上添上几笔,示意女佣不要太急:“以她的身体状况而言,她能这么快醒过来已经很不容易,短时间内也许记忆会出现混淆的状况,这是心病,需要联络心理专家做进一步判断,我们也无能为力。”
“记忆混淆?”女佣焦急的睁大眼,“您的意思是说,少夫人不会记得不久前发生过什么?”
“很有可能,根据病历来看,病人过往有过类似的情况,再加上抑郁症和焦虑症……”
“不行,求您再想想办法,少夫人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失忆,少爷一定会误以为害了雅儿小姐的人就是少夫人!”
“就算你这么说,但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医生颇为无奈,翻开病历指着某一处道:“从血液分析上来看,病人入院前似乎注射了些成分不明的药物,目前我们提取了血液正在化验中,如果她突然做出什么失常的举动,有可能和药物有关。”
女佣脸上一喜,紧接着听到身后另有一道女声坚定传来:“请把重点放在外因上,因为夏夜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医生点点头,转过身看着担忧不已的女人冲进病房,打量过对方一声贵的离谱的衣着:“您是?”
“我是夏夜的朋友,我叫秦伊人。”
怜惜的摸了摸言夏夜雪白的小脸,秦伊人作为亲友谢过医生,抓紧时间给厉云棠打了个电话。
亏她还曾经以为厉云棠对言夏夜不薄,现在言夏夜惹上了这么大的冤情,昏迷至今还没醒过来,连她这个朋友都连闯红灯拼命赶到,结果这里连一个厉家人都不存在。
“秦小姐,夏夜怎么样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性感惑人,然而秦伊人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吃这一套。
深吸口气,她暂时忘却了地位尊卑,气呼呼地替言夏夜鸣不平:“厉二爷,您日理万机我是知道的,但也请您百忙之中抽空管管厉家的家事好不好?夏夜的为人你我都很清楚,平白无故被冤枉成伤害孩子的凶手,万一这种流言传到网上,岂不是要比上次来的更加轰动?而且厉北城目前还没赶过来,等他出现,说不准会对夏夜做什么!”
“你放心,我在查。”
厉云棠慢条斯理的应对着秦伊人的控诉,戴着手套的手指亲自从垃圾桶里捻出一支用过了的针管,对着灯光看了看里面残留着的一丁点液体。
从颜色和质地上来看,确实和往常一般无二,看不出什么区别。
燕九拿出密封袋将其收好,压低声音道:“二爷,这些药剂都是制作出来直接空运到老宅的,负责运输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也没有陷害夏夜小姐的理由,不大可能是这个原因。”
厉云棠挂了手机,从那些没动用过的药剂里随便抽取一只,淡淡问:“保险箱的密码,除我以外,真的只有夏夜一个人知道?”
燕九正要点头,便看到自家二爷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赶在他坚决反对之前,针尖轻轻刺破皮肤,面不改色的将那颜色瑰丽的药剂尽数注射进手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