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求合情合理,言夏夜没有拒绝的理由。
看在她认错态度还算良好的份上,陶景夕眯了眯他的狐狸眼,没有再多说什么,率先离开了厨房。
院落里,老先生优哉游哉的品着茶水,笑呵呵的看了眼保持沉默的男人,意有所指的说:“怎么样,我说那小丫头不错,对家人也有孝心,更难的得是出身显贵却毫无架子,这年头这种好女孩可不多了。”
陶景夕略显苍白的额角处青筋蹦起,颇为无语的抿了抿唇:“爷爷,我一点都不着急结婚,而且她也不适合我,您老千万别乱点鸳鸯谱。”
“你这傻小子,爷爷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指望着你早点替陶家开枝散叶。”对于陶景夕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老先生当即大摇其头,神采奕奕的问:“对了,你早上和我说那丫头家世复杂,到底是怎么个复杂法?”
“反正……”陶景夕本来没打算替言夏夜的隐瞒,然而女人眼中那抹隐藏极深的悲凉不请自来的浮现在他脑海,令他赶在开口的前一秒顿了顿,下意识的隐瞒了些许真相,“豪门世家,人际关系当然比咱们这种普通百姓家要复杂得多,她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虽说他爷爷在老一辈里思想算是开明,可是一旦知道言夏夜曾经坐过牢,他还真没把握爷爷会不会当场反悔,直接把言夏夜丢出门去。
“哎呦,你这小子转了性了?这么快就开始给那丫头说好话?”老先生看出这事有门,一转眼瞧见端着菜盘从厨房走出来的言夏夜,态度都跟着热情了几分:“来来来丫头,我吃了你的这顿饭,明天你就可以安排你的小叔叔来这调理,老头子我保证全心全力,尽力而为!”
言夏夜等的就是这句话,黑白分明的水眸蓦然亮起,放下盘子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之意溢于言表:“多谢老先生。”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老先生的态度前后转变如此之快,想来和陶景夕脱不开关系。
淡粉色的唇角微微扬起,言夏夜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背影僵硬的男人身上,暗暗记住欠了对方一个人情。
老先生也同样偷瞄着自家孙子的脸色,一厢情愿的把陶景夕的冷漠当做羞涩,眉飞色舞之余拿着筷子大方的对言夏夜挥挥手:“好了好了,没准以后都是一家人,你这丫头不用这么客气。”
言夏夜有听没有懂,不过很聪明的没有追问。
老先生笑开花之后才察觉一时失言,当即用筷子夹了鱼肉,堵住自己还想要喋喋不休的嘴巴。
然而,尝试着咀嚼两下,老先生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
这种细微的情绪变化没能被言夏夜发现,却尽数看在陶景夕眼中。
他若有所思的瞥了瞥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言夏夜,拿起筷子尝了口鱼肉,立刻回手抽了纸巾,不客气的吐了出去,神色不悦的说:“你不愿做菜不做就是了,干嘛非要做这种不能吃的垃圾?”
老先生也同一时间放下筷子,连喝了两杯清茶,沉吟着没有说话。
言夏夜心中一跳,完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她生怕老先生会因此反悔,情急之下夺过陶景夕的筷子,在男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夹了鱼肉放入口中,轻轻松松的咽了下去,神色一片迷茫。
男人说的是不能吃,而不是不好吃。
她木然的回味了舌尖残留的苦涩,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对老先生鞠躬道歉:“对不起,是不是调料放多了?其实我前段时间出了些意外,味觉不太灵敏,绝对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
上一次她做酒酿鸭子的时候,调料的大致克数都是按照厨师长的菜谱放的,所以才没出差错。
而厉北城从来不喜欢鱼腥味,导致她本来就不擅长这类菜色……
“哦?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老先生皱起眉来,拿过言夏夜的手腕给她号脉,片刻之后更是大皱眉头:“年纪轻轻,你这身体是怎么搞的,内外都是亏空,肝气郁结不顺,你是不是经常午夜惊醒,噩梦连连,再难入睡?”
言夏夜指尖轻颤,面露苦笑的点了点头:“您说的都对。”
自从那次绑架案过后,她失去的远远不止味觉而已。
“就你这破烂似的身子,明显是病体沉疴,寿数不长的脉象,还要坚持让你的小叔叔过来针灸?”
老先生隐隐意识到言夏夜的过去恐怕没那么简单,沉着脸心血来潮的试探她一番:“看在你那道酒酿鸭子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对你网开一面,反正你那小叔叔不过是复健罢了,略有残疾也算不了什么,你现在求我为你治病,还来得及。”
“多谢老先生一番美意,我没事的。”言夏夜抽回手腕,垂着眸子轻轻浅浅的笑了笑,想都不想的一口回绝:“我会尽快请小叔叔过来复健,到时还请您多多费心。”
这番回答算得上是至诚至信,却并没能让老先生的脸色好看多少。
毕竟年纪轻轻就擅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女孩,显然也不是自家孙子的良配。
一时间,空气都多了几分沉重的意味。
直到陶景夕淡淡开口,打破了僵持的气氛:“你走吧,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言夏夜知道她惹恼了老先生,安静的点了点头,孤身朝着院落外走去。
司机在外等候已久,见言夏夜面色苍白地走出来,连忙替她打开车门。
坐进车里,言夏夜想了想,拨通燕九的号码,简单说了下老先生家的地址,“我知道小叔叔日程繁忙,但复健始终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也要抽出时间来。”
手机那边,听着老先生耳熟能详的名字,燕九大吃一惊。
为了治好厉云棠的伤势,国内外相关的名医他都了如指掌,自然也听说过江海有这么位大隐隐于世的国医圣手,甚至他还亲自带了厚礼上门拜访过,却连大门都没能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