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眸光淡淡的扫了过去，眸内微含讽意，“已是要行仗刑之人，哪里还要什么脸面？”

这话成功让柳芊芊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泪水也恰到好处的落了下来，“你若当真这般做了，莫非是要我去死？禹王妃，你好狠的心。”

“难道你方才不是要我去死吗？”陌上花原本平缓的嗓音骤然冰冷下来，如浸在寒冰中一般，冷的彻骨。

柳芊芊身子颤抖着，却在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皇后见状，索性站了出来，道：“当众查验确实不合时宜，这样，便由臣妾命人先带柳氏去偏殿，在请了宫中姑姑一起查验，如此倒也稳妥。”

柳芊芊心中稍安，还不待宝荣帝同意便上前谢恩，“婢妾身份清白，绝无做假，愿意前去被人查验，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皇后娘娘善意，只怕若是离了父皇视线，便会有人暗中做下手脚。”陌上花不咸不淡的打断，“最为公允的办法，便是在殿内搭一屏风，而后在让柳氏站在屏风后面接受查验，如此，众人便只可见其形，也甚是公允，不怕被人做下手脚。”

柳芊芊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珠，尖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陌上花却看也不看她一眼，敛眉低目不卑不亢的站着，“还请父皇允准。”

宝荣帝略一思考，变得点了头，便连还想开口的阎墨厉没有接话的机会。

阎墨厉此刻心中也甚是焦虑，好在还算冷静，心中知晓此时不该多说，便索性暂时隔岸观火。

若是当真烧到了他身上，他在开口辩解较为合适，如若不然，以宝荣帝的性格，免不得又要被他疑心。他如今已经失了一半圣心，决不能再出分毫纰漏了。

林湘茵刚刚被柳芊芊连累，遭了宝荣帝责罚，此刻正是看戏的时候，心中十分解气。至于柳芊芊在被穷途末路之时，会不会将她今日所做的事情供出去，她便分毫也没思虑。

有了宝荣帝的允许，林皇后不得不吩咐下去。

太监宫女的手脚都很麻利，不过一会，便将一个雕花屏风搬到了殿内一角，殿内宫人也退去了许多，均都转到了门外守着。

柳芊芊在一宫女的指引下，步履缓慢的走了进去，后背的汗水几乎将她身上的衣衫浸湿。

更令她绝望的是，原本应该在殿外等候结果的陌上花竟然也请旨跟了进来。

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那般静静的立在一旁盯着柳芊芊，便让柳芊芊如芒在刺一般，痛不能已。

“陌上花，你到底想要怎样！”身边的宫女正在帮柳芊芊宽衣解带，可她已经按捺不住，压低了嗓音恶狠狠的开口。

陌上花面色淡然，黑白分明的眼眸早已恢复平静，还是那副柳芊芊最为痛恨的模样。

随着衣衫的慢慢剥落，柳芊芊也没了心情在与陌上花做口舌之争，掌心包括额头都控制不住开始慢慢渗出汗水。

“还未脱完，你为何流这么多汗？”原本神情高冷，不与柳芊芊说话的陌上花，却在此时不轻不重的开了口。

屏风外的重人视线一直汇集交在此处，陌上花这并未刻意压低的嗓音自然也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众人皆是神色各异。

柳芊芊气结，索性闭上了眼眸，十指紧紧笼在了一起。

身上一阵凉意袭来，柳芊芊配合宫女抬起了手臂，任由宫女查看。

她腋下的皮肤分外的光滑白腻，并无任何纹身或是伤疤，宫女看过之后，又转头神色怪异的看了陌上花一眼。

陌上花见状，略略走近了几步，眸光一寸寸的自柳芊芊腋下的皮肤上扫过。

柳芊芊猛地睁开眼眸，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满目警惕，“陌上花，你还想做什么！”

陌上花并不开口，身子突然如同一道离弦的闪电一般，快速靠近，素手在她腋下皮肤上抓了一下，在下一秒，陌上花的手上便已多了一块极其轻薄，与皮肤颜色无异的人皮。

一旁的宫女吓了一跳，连忙朝柳芊芊腋下看去，便见方才还光滑白嫩的皮肤，瞬间多了一黑色蝎子样式的纹身。

为甚周围的皮肤微微泛红，与周围白嫩的皮肤过渡之处，更是有着一条清晰的痕迹，如同一道鲜明的分割线。

柳芊芊下意识垂眸看了一眼，而后急急穿上衣物，面色惨白的跌倒在地。

陌上花将手中人皮扔入宫女手中，一双美目不怒自威，“还不去禀告？”

宫女面色僵硬的捧着那人皮面具，迈步出去禀告。

陌上花步至柳芊芊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柳芊芊，眸底的嘲弄浓郁的似化为实质一般，“当初你取代了我的身份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柳芊芊死死咬住下唇，惨白的脸上一片凄惶绝望，陌上花的话让她又恨又怨，恨不能一剑了解了她，可此时却无半点精力。

“带她到殿内。”陌上花敛了唇角笑意，起身面无表情的吩咐一身，立刻便又有两个嬷嬷架起瘫软在地的柳芊芊，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

殿内众人神色迥异。

尤其是林皇后与阎墨厉母子二人，对着宫女奉上的人皮，脸色都略有几分古怪。

宝荣帝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冷声道：“朕当真没想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也能出现这种偷龙转凤之事。查，一定要给朕查清楚！尤其是那个纹身图样，朕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命人请丞相过来。”

林皇后面色僵硬的看了底下的阎墨厉一眼，捏了捏衣袖，道：“皇上喜怒，仅仅凭借一个纹身怕也代表不了什么，或许是当时遇了劫匪，流落江湖一阵子也可能，民间毕竟不比皇宫，世道艰难。”

宝荣帝面色更加黑沉，从鼻孔内发出一声闷哼，“你的意思是，朕治理不严才致于民间混乱，世道艰难？”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还请陛下恕罪。”林皇后面色大变，连忙从凤椅上下来，跪在宝荣帝面前。

阎墨厉身为孝子，也急忙上前求情，“母后绝非此意，恳请父皇恕罪！”

“起来吧。”宝荣帝脸色并未好转，却是顾念了林皇后的脸面。

林皇后惊魂未定的起身，思量万千，越发谨慎。

瘫软在下首的柳芊芊心中却突然有了对策，只是，陌上花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父皇。”陌上花抬步上上前，面色平静的开口，“儿臣的婢女已去多时，却迟迟不见回归，儿臣恐她遭人陷害，请陛下派人前去查看。”

宝荣帝脸色越发阴沉，阎墨厉眸光轻闪了一下。

“来人。”宝荣帝沉声开口，还未来得及指派人，便有宫人进来回禀，秦雅带了一个女子回来了。

宝荣帝点了头，秦雅才带着一女子走了进来。

柳芊芊定睛一看，那女子竟是早该一命呜呼的妩玉！

完了，一切都完了。

柳芊芊心中彻底绝望下来。不过，她心中还是隐约存了几分希冀，眸光不由得悄悄到了阎墨厉一眼。

不想，阎墨厉已经彻底抛弃她，眸光冷硬冰冷的注视着前方。

殿下啊。

你能否救救我？

柳芊芊瘫坐在地，心中已被绝望填满。

陌上花的视线落在秦雅身上，平静的眸内骤然闪过一抹冷意。

只见，去之前还穿戴整齐的秦雅，此时不知遇到了什么，竟是发丝散乱，连衣襟上都有两处破损，像是被刀剑所致。

“你为何会弄成这般模样？”陌上花上前两步，拽着秦雅的衣袖仔细查看，见无伤痕才道。

秦雅握了握陌上花的手，故意扬高了嗓音道：“回王妃的话，奴婢也不知得罪了何人，在出宫之后竟遭人追杀，幸而国师大人出宫遇到此景，奴婢才幸免于难。”

“父皇，想来是有人心虚了，想要杀我都侍女灭口。”

陌上花一双清幽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侧立一旁的阎墨厉，话不知到底是对宝荣帝还是阎墨厉所说。

“你放心，朕一定严查。”天下脚下竟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无异于当众挑战宝荣帝的权威，他自然震怒。

“不如让儿臣来查。”宝荣帝话音刚落，一直不曾现身的阎北城却不知何时入了殿内，上前请命。

阎墨厉神色登时一僵，垂落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此事在陌上花预料之中，她自然毫无反应，目光紧紧注视着阎墨厉，一寸寸扫视着他面上的表情变化。

那一抹僵硬与紧张，直直收入她的眼中。

宝荣帝的注意力还在阎北城身上，见他面色也极为不佳，想了想，道：“此事与你的王妃关系颇深，你还是避嫌为重，朕随后会着人在查。”

阎墨厉却并未放松，眸光紧紧盯着阎北城。

若是阎北城执意，凭他的口舌，怕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幸而阎北城似乎没有为此触怒宝荣帝的打算，有些愤愤的应了一声，便退到了阎墨厉身侧位置。

陌上花收回视线，上前两步，道：“父皇，容儿臣介绍一下秦雅带来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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