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丰子,你...”
二人返回前店的路上,陈重曲看向姚子碧,欲言又止。
“我咋了?”姚子碧好奇地望着他。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疾?”
纠结一番后,陈重曲才吞吐而语。
“哈?没有啊!”姚子碧摇头。
我身子好着呢!
当然,除了每隔仨月才姗姗来迟的月信外。
“哦,那便好..那便好...”
陈重曲点点头,若有所思。
看来,小丰子这病情定是复杂难治,且不堪言状。
哎...
想到此,陈重曲不由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嗯?”
待回到前店后,姚子碧发觉,似乎有数道神色各异的眼神投向自己,遂小心望去。
飞叉叉?
最先与其视线相交的,便是飞叉叉。
不过,当飞叉叉发现姚子碧朝自己望来时,立马转身,看向了别处。
飞叉叉不会发现了啥吧?
姚子碧总感觉,飞叉叉刚刚的眼神带着审度与猜忌。
随后,她又寻着第二道视线望去,便见黄维仁正猥琐地看向自己,并在与自己视线相撞后,露出了暧昧的笑颜。
额...
流里流气→_→
瞪了黄维仁一眼后,姚子碧随即收回视线,感觉一阵恶寒。
咦?
当她的视线扫向陈重曲时,发现他亦在悄悄打量着自己,带着一种心疼怜悯之情。
这是咋了?
我有啥可瞧的?
姚子碧搓了搓自己的脸,便转身返回酒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曲子呀,真看不出啊!”
望着姚子碧似逃一般远去的背影,黄维仁行至陈重曲身旁,贼嚯嚯地搂过他,还不忘挑了挑眉。
“啥?”陈重曲一头雾水。
“没想到,你居然好那口,嘿嘿嘿...”
黄维仁笑得愈发猥琐,陈重曲则一脸懵逼。
“没酒味儿啊!咋一副醉相?”
陈重曲俯首,于黄维仁的身上嗅闻一番后,懵逼更甚。
“若是你好那口,就把娇娇让给我嘛。”黄维仁嘻皮笑脸道。
“什么跟什么呀?喝你的酒去!”
陈重曲皱眉,一把将其推开后,便又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重曲,过来。”
未时末,酒宴散。
趁着众人忙着收拾之际,陈母笑着向陈重曲招了招手,带着他步出酒铺,向桥边行去。
“娘,今日累着你了。”
陈重曲挽着陈母,轻声细语。
“不累。”
陈母摇了摇头,看向陈重曲,莞尔道:“你长大了,我觉着,可以将酒坊内的大小事宜皆交由你来打理了。”
“嗯,日后,娘便好好享清福吧,若是想出去走走看看,便带上荔枝姐一同出去。”陈重曲笑着点头。
“呵呵..你婚事未成,我哪有心思外出游历呀!”陈母无奈地笑了笑。
“娘...”
提起自己的婚姻大事,陈重曲忽觉赧颜。
看着陈重曲爬满红晕的双颊,陈母但笑不语,待行至桥栏处后,她才掏出手帕来,为其擦拭脸上与额上的汗渍,“我知晓,你自小便喜欢那娇娇,而我呢,亦是看着她长大的,尚算知根知底,且你孟伯父于我们家有恩,因此,若是能与其结为亲家,实乃大喜之事,只是,你亦知晓,我们陈家与姚家有婚约在先,未到弱冠,便不能违信。”
“我知晓的,娘,你就放心吧,我与娇娇亦说了,再等我两年。”陈重曲点头道。
“那..娇娇同意吗?”陈母轻声问道。
掐指一算,孟娇娇已过十五,当是好嫁之龄。
“她自是同意。”陈重曲说得胸有成竹。
“嗯,那便好,只不过...”
说到最后,陈母忽然犹豫起来。
“只不过啥?”陈重曲随即问道。
“没啥。”
俄顷,陈母摇了摇头,笑着看向陈重曲,问道:“酒窖内存储的瑶青甘霖尚够?”
“够!”陈重曲点头。
“那便好,沈掌柜又向咱们订了一百坛瑶青甘霖。”
陈母笑着点点头,又道:“既然咱们的酒量足够,那便带着工人们去万岭箐避避暑吧。现下,正值酷暑,若是日日让他们待在那闷热幽暗的酒窖内,我有些于心不忍,况且,又都是些欢脱好动的皮孩儿,放他们出去撒撒野,释放释放天性。”
“好嘞!娘,我正有此意。”陈重曲立马点头。
“去万岭箐避暑?”
“住几日啊?”
“有竹海腊肉吃吗?”
得知陈重曲要带他们去万岭箐避暑,众人皆纷纷响应,欢腾不已。
“去个四五日吧。”陈重曲说道。
“四五日?那酒窖咋弄?即便不酿酒了,这窖池亦需有人打理啊!”陈老伯凝眉。
“不若,让我留下吧。”陈老伯又道。
“放心吧,我将缸子留下了,让他代我们处理酒窖事宜。”陈重曲说道。
“嗯。”缸子点头。
“那便有劳缸子了。”陈老伯随即拱手道谢。
“有劳缸子!”其余人亦拱手道谢。
“举手之劳罢矣。”
缸子摆摆手,讪讪而笑。
他们并不知晓,缸子留下,亦有自己的私心,那便是趁着众人不在,可以与酒儿莺期燕约。
这亦是陈重曲的想法,在陈母松口将酒儿许配给缸子前,便只有悄悄创造机会让那二人单独相处。
陈重曲向来孝顺,很少违逆陈母的安排,但在酒儿一事上,他却分外坚持,惹得陈母不快,荔枝为难。
他并不明白,在明知自己心仪孟娇娇的情况下,陈母还非要将酒儿塞给他做通房,使得他与酒儿,以及缸子三人,不尴不尬。
“别让我娘与荔枝姐撞见了。”
临行前,陈重曲瞅了一眼前来送行的酒儿,便行至缸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提醒。
“放心吧,少东家,我会小心的,这回,多谢你。”
缸子拱手垂首,轻声道谢。
“小丰子,这回去万岭箐,你便可以尝到我提及过的竹海腊肉了。”酒儿笑道。
“嘿嘿!到时,我给你带上几块回来。”姚子碧亦笑道。
“哎呀!一块就够了...”
“还不快走,没看大家伙儿都在等你吗?”
缸子走上前来,将二人打断,并恶狠狠地瞪了姚子碧一眼,后者撇撇嘴,向酒儿颔首道别后,便夹着尾巴开溜了。
“缸子,你干嘛总与那小丰子过不去?人家又没有招惹你。”
待一行人乘马车离去后,酒儿才看向缸子,一脸不满。
“哼!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接近你,我看不惯。”缸子冷哼道。
“啥呀?明明每回都是我去找的他。”酒儿立马反驳。
“那就更可恨了!”
缸子一跺脚,拉着酒儿道:“你是不是觉着他比我长得撑头?”
“呵呵..算你还有自知之明。”酒儿掩唇窃笑。
“酒儿!”
“嘻嘻!”
见缸子气得满脸通红,酒儿笑得愈发得逞,一个扭身,挣脱开缸子的束缚后,便迈着碎步,朝后院跑去。
“酒儿!”
缸子见状,急忙跟上......
“少东家,竹海腊肉真的那般好吃吗?”
姚子碧与陈重曲,以及陈老伯供乘一辆马车,路上,姚子碧便向陈重曲打听着关于这万岭箐的趣闻趣事。
“你不是出生在宜宾吗?怎还没去过万岭箐?”陈重曲好奇。
“没...”
姚子碧噘着嘴,遗憾地摇了摇头。
陈重曲见状,轻拍了一下姚子碧的手,说道:“那这回,便好好耍上一番,乘兴而归。”
“嗯嗯!”
姚子碧点点头,继续问道:“竹海腊肉真如酒儿说得那般好吃吗?”
“怎得?酒儿让你给她带竹海腊肉回去?”陈重曲挑眉。
“没,是我主动要给她带的,但竹海腊肉确实是酒儿向我推荐的,我俩最喜欢凑在一块儿,讨论这蜀地美食。”姚子碧搓了搓手,笑道。
“咳!”
陈重曲偷瞄了一眼正靠于箱壁,打着瞌睡的陈老伯,俯首于姚子碧的耳畔,轻声问道:“你咋和酒儿走得这般近了?”
“近吗?”
姚子碧想了想,说道:“亦不算近吧,毕竟,她很少来后院,不过,我俩确实在这吃食方面,喜好甚似。”
“小丰子!”
听闻此话,陈重曲又偷瞄了陈老伯一眼,才看向姚子碧,郑重提醒,“日后,莫要与酒儿走得太近。”
“为啥?因为你,还是因为缸子?”姚子碧直言相问。
“咳!总之,你一男子,莫要与酒坊内的女眷相交过密。”
陈重曲略囧,再次提醒。
“哦。”
姚子碧撇撇嘴,不再言语,而是转头去看窗外风景。
见姚子碧不再开腔,陈重曲摸了摸鼻子,又道:“竹海腊肉确实不错,与那裹脚肉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不过,在万岭箐最负盛名的并非竹海腊肉。”
“嗯?还有比这更美味的?”
听闻此话,姚子碧随即来了兴趣,转头过来,眨巴着眼望向陈重曲。
嘿嘿!
见自己成功吸引了姚子碧的注意,陈重曲于心中得意一笑后,才继续道:“黄庭坚曾到此游玩,见此翠竹连天,甚似碧绿海洋,不由感叹:‘壮哉,竹波万里,峨眉姐妹耳!’当即持扫帚为笔,在黄伞石上书‘万岭箐’三字,因而得名。”
“这个我知晓,那这与美味佳肴有何关系?”
姚子碧不解,感觉陈重曲在东拉西扯。
“额...”
原本想卖弄一下自己的腹中笔墨,不料,却被姚子碧无情打断,陈重曲颇有些败兴,遂道:“既然是竹海,那自然便是以全竹宴而闻名,这竹海腊肉不过是全竹宴的其中一道菜肴罢矣,算不得竹海之最。”
“全竹宴?全吃竹子吗?”姚子碧疑惑道。
“既然,你对这万岭箐知之甚多,又何必问我呢?自个儿想去吧!”
嗔了姚子碧一眼,陈重曲便双手环胸,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哈?”这丫是不是有毛病?
噗!
一直假寐的陈老伯见状,不由暗自发笑,心觉,此二人真是一对宝器,更是一对檀郎谢女。
檀郎谢女?
想到此,陈老伯忽然微睁双眼,凝眉看向姚子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