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这便去!”
朝那名学徒点点头后,三清又转头看向姚子碧,“我不陪你去如厕了。”
语毕,便向大门跑去。
“啥小娘子啊?”
姚子碧跑至那名学徒跟前,一脸八卦。
“额..就是一名普通的小娘子啊!”那名学徒挠了挠头,说道。
“年方几何?长得如何?穿戴又如何?”姚子碧追问。
“年方几何?大概..花信年华吧,长得普普通通,至于穿着嘛..就普通的比甲,没有孟小娘子穿得那般精致。”
那名学徒凝眉想了想,如实而语。
“呵!”孟小娘子( ̄_, ̄)
有几人能似孟娇娇那般,将自己打扮得像一株开满桃花的桃树?
有!
陈莲儿!
一回想起陈莲儿常穿的那些水田衣,姚子碧顿觉,孟娇娇那些水红的、桃红的,以及胭脂红的比甲便算不得什么了。
“你瞧着..那位小娘子是三清何人啊?”姚子碧又问道。
“我咋瞧得出来啊?你自个儿去问呗!”
那名学徒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三清不是孤儿吗?平时亦不见他与酒坊以外的人有啥来往啊!”
姚子碧依旧站在原地,单手摸索着自己的下巴,蹙眉寻思起来。
“莫非..是其相好不成?”
俄顷,她瞪大双眼,眸中精光更甚。
“三清多大来着?十七还是十八?有个相好也挺正常嘛!”
姚子碧耸了耸肩,觉着自己有些大题小了,便撸起袖子,直奔酒窖干活去了。
“咦..三清还没回来啊?”
与那名学徒一道,对已然培菌了有十日左右的曲进行收堆时,姚子碧才发现,三清并不在酒窖内。
“似乎是。”
那名学徒看了看周围,说道:“再等等吧,三清师傅不在,单凭咱俩,也没法进行烧堆啊!”
“我去问问。”
姚子碧拍了拍手,便行至陈重曲跟前,问道:“少东家,你有看到三清吗?”
“哦,我忘了说,三清出去了,待到明日再行烧堆,你们先忙活其他事情吧。”陈重曲说道。
“出去了?可是与..那名前来找他的小娘子一块儿出去的?”姚子碧缩着脖子,小声问道。
“怎得?想知晓啊?”
陈重曲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大家..大家不是好兄弟嘛!关心一下兄弟的事情,理所应当嘛。”
姚子碧搓了搓手,眨巴着眼,笑得贼兮兮。
“是呀!”
陈重曲上前一步,双手环胸,俯首盯着姚子碧,“你那位好兄弟给的粥好喝吗?”
“还..还成。”
姚子碧微微后退,与其保持距离。
“呵!我的面也很好吃。”陈重曲扬唇浅笑。
“看得出来。”姚子碧咽了一下口水。
还有那个鸭腿,肯定也好吃。
“刚刚来找三清的是他表姐。”
见姚子碧忽然发呆,陈重曲收起戏谑的心思,正色而语。
“表姐?”
姚子碧大惊,“他不是孤儿吗?”
“嗯,他那位表姐算是远亲,亦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了。”陈重曲点头道。
“哦。”
姚子碧点点头,不再追问。
看来,三清还是比我要好一些,至少还有一位远房表姐,而我呢,只有..眼前这么一位钟情于他人的未婚夫。
想到此,姚子碧不由拽紧了袖口,神情变得戚戚然。
“我看你脸色很差,不若,趁着现下无事,先回房歇息一会儿吧,待到申时,再过来与我们一同搓夹夹。”
瞅着姚子碧苍白的面色,陈重曲微微皱眉,略显担心。
可是身子出了问题?
“啊?又要搓夹夹了?”姚子碧汗颜。
“是呀!前几回你都没来,这回,可不许再错过与大家伙儿互搓夹夹了。”
陈重曲点点头,郑重其事。
“还互搓夹夹?”姚子碧大汗。
“没错!毕竟,背上有些地方自己搓不到,只有让别人来帮忙搓了,所以,我们都是相互帮着搓夹夹的。”
“呵呵...”我可不要你们帮!
“一定要来哟!”
陈重曲抬手,重重地拍向了姚子碧的肩膀,口吻不容拒绝。
“好..好!”
姚子碧只得点头答应。
“去吧。”
陈重曲笑了笑,便唤姚子碧离去。
“为什么非要五日一次聚众搓夹夹呢?这是什么规矩哟!”
姚子碧一边往回走,一边抱怨。
前几回,她都成功避开了齐搓夹夹这件事,可惜,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每隔五日一回的相约大澡堂,于姚子碧而言,简直令人发指。
“看来,我又得找个借口开溜了。”
“不过,这回又该找啥借口呢?”
回到房间后,姚子碧坐在床上,双眉紧皱,双唇更是紧抿成了一条线。
“酒?”
漫无目的地在房间内扫视一圈后,姚子碧忽然瞥见了那坛置于角落里的新酿。
“去送酒!”
姚子碧随即跳下床,将那坛酒抱了起来,再次向酒窖行去。
“陈老伯!”
来到酒窖后,她并未直接进去,而是鬼鬼祟祟地伸了个脑袋出去,朝陈老伯所在的方向大喊。
“小丰子?少东家不是让你回去歇息了吗?”
对于姚子碧这两日的情况,陈老伯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姚子碧不说,他亦不好问。
“身子可有好些?”陈老伯关切道。
“好些了,多谢陈老伯关心。”姚子碧感激道。
陈老伯不似三清,很多事情,他看穿但不说穿,甚为尊重对方的隐私。
“我这会儿要去给一个朋友送酒,就不与你们一块儿搓夹夹了,劳烦你与少东家说一声。”姚子碧指了指怀里的酒坛。
“这不是上回喝剩的那坛酒吗?”陈老伯疑惑道。
“对!就只剩这么一坛新酿了,所以,我想赠与我那位朋友,他也喜欢喝咱们酒坊的酒。”姚子碧点头道。
“朋友啊...”何时交的朋友?
“其实,他也是咱们店里的客人,上回我替董老接待过他,发现他也是来自姚安县的,这不,一来二去,就聊上了,后来,我们去采集泉水的时候,又碰到过一次。”
见陈老伯起疑,姚子碧随即解释。
“哦,原来如此,你去吧。”
陈老伯点点头,心下了然。
“不过,你咋不直接与少东家说呢?”
稍许,陈老伯指了指在天锅旁忙活的陈重曲,转头看向姚子碧,满腹狐疑。
“额..少东家似乎与那位客人不太对付,若是他知晓我去给那位客人送酒,兴许..兴许会不高兴。”姚子碧为难道。
“与客人不对付?”
听闻此话,陈老伯略显吃惊。
咱们少东家又不是隔壁的黄少东家,咋会与客户发生纠葛呢?
“陈老伯,你帮我瞒着少东家吧,若是大家伙儿问起,就说我出去了。”姚子碧恳求道。
“好吧,那你早去早回,记得回来用晚膳。”陈老伯点头。
“多谢陈老伯!”
笑着道谢后,姚子碧便抱着酒坛,小跑离去。
“啥客人啊?与小丰子关系好,却与咱们少东家交恶?”
望着姚子碧蹦跶欢快的背影,陈老伯摇摇头,甚为不解。
“哈哈..又躲过去一回,能躲一回是一回。”
想到此,姚子碧跑得愈发欢腾了。
“清清,我又为你做了几身衣裳,你拿回去试试,看合身不,若是不合身,你便找个裁缝铺稍微改改。你现下又长个头了,我担心给你做小了。”
“清清?”
待姚子碧跨出后院大门,向鼓楼街的方向行去时,忽闻一阵温柔细腻的女声于不远处响起,随即寻声望去,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三清?”
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三清正背对姚子碧而立,在他面前,是一位形貌普通的花信女子。
“三清的表姐?”
“清清,那位小哥是你的熟人吗?”
见姚子碧朝这边打望,三清的表姐随即而语。
“啊?”
听闻此话,三清立马转头,“小丰子?”
“三清,我..我是去送酒的,没想打扰你们。”
姚子碧囧然,抱着酒坛讪讪向前。
“表姐,这是小丰子,我们酒坊新招的酿酒工,现下,正跟着我学造曲呢!”
“小丰子,这是我表姐,今日过来看我。”
三清笑着向二人介绍。
“见过表姐。”姚子碧颔首行礼。
“小丰子不必多礼。”
三清的表姐向姚子碧行了个万福礼后,便对三清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下月再过来看你。”
“好的,你路上小心。”三清点头道。
“表姐慢走。”
“你们去忙吧。”
三清的表姐向二人挥挥手后,便挽着蓝布包袱,转身离去。
“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了?”
待三清的表姐走远之后,姚子碧才看向三清,凝眉询问。
“没有,我表姐住在公井镇(今自贡市贡井区),这一来一去,就是好半天呢,现下回去,正好可以赶在天黑前到家。”三清说道。
“公井镇?走回去?”姚子碧讶然。
“哪能靠走呀!若是靠双腿走着来,岂止是好半天。”
三清笑了笑,说道:“她坐同乡的牛车过来的,每月,她的那位同乡便会带一些当地的井盐过来贩售,我表姐便坐他的牛车顺道过来看我。”
“唔..我是听闻当地盛产井盐。”姚子碧点点头,说道。
“对了!我刚刚听你表姐叫你清清?这‘三清’不是你师父二清为你取的别称吗?”姚子碧又好奇道。
“额..其实...”
三清挠了挠头,略显赧颜。
“嗯?”
姚子碧也挠了挠头,好奇愈甚。
“其实..我本名叫马清清。”
待三清挠出几撮头屑迎风飞舞后,才缓缓而语。
“哈?”
这不是姑娘家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