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徒步去吗?”
傍晚时分,待到小重碧打烊后,姚子碧与陈重曲便各背上一个竹背篓,准备去林子里摘杜梨。
豆娘遥望了一眼落日余晖,遂建议二人带上赞花儿同行,以防在密林迷路,毕竟,赞花儿对周边地形已然熟悉,又跟随他们一块儿,去过好几回树林。
“不用了,走不远,摘完杜梨便返回。”姚子碧笑着摇头。
“师父,要不要我俩为你们带路啊?我们知晓几条捷径。”
姜涛伸个脑袋出来,笑呵呵地看向姚子碧。
“人师父找不到路吗?要你去碍事。”
姜末随即将其拽了回去,又对姚陈二人道:“那你们早去早回,林子里面黑得早,若是迷路,向东而行,便可找回小重碧。”
“好嘞!”
冲姜末点了点头,姚子碧便拉着陈重曲向密林行去。
“现下,你可以告与我打算用杜梨作甚了吧?”
走上林间小道后,姚子碧才看向陈重曲,扬眉笑问。
“酿酒。”陈重曲莞尔道。
“酿酒?酿制鲜梨酿吗?”姚子碧问道。
“羊羔酒。”
“羊羔酒?”
“‘羊肉五斤煮烂酒浸一宿,入消梨十个,同捣取汁和曲米酿酒饮之’,此乃宋朝时期,酿造羊羔酒的一种配方。”陈重曲解释道。
“可配方上说的是消梨,而非杜梨啊?”姚子碧随即道。
“因着此地并无消梨,只有杜梨,我才打算将杜梨代替消梨用在这个配方上试试。”
“唔..如此替代,会否影响成酒的口感?”姚子碧想了想,又问道。
“只有试过便知,不过,我觉着影响应当不大,但其成酒的药用性会稍欠一些。”
“嗯,那我们便这般试试。”
姚子碧点点头,笑语盈盈。
“那啥...”
俄顷,她又抬眸看向陈重曲,欲言又止。
“嗯?”
陈重曲垂眸凝视着她,笑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这羊羔酒的滋味如何?”
“是..也不是。”
姚子碧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唔?”
陈重曲不解,遂歪着头打量起她来,“怎一觉醒来,便脑袋发懵了?”
“才没有!”
陈重曲的话立马让她回想起了昨夜之事,霎时令她面红耳赤,心慌意乱,随即便垂下脑袋,使劲摇头。
“那是怎得?肚皮饿了?”
说着,陈重曲又垂眸瞟向了她的肚皮。
“不是!”
姚子碧赶忙吸气收腹,昂首站直。
“咳!”
将小腹收回去后,她才看向陈重曲,说道:“我自然好奇这羊羔酒的口感如何,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那晚真的梦见了我俩坐于杏花树下喝酒对句?”
“不信?”陈重曲挑眉。
“不是不信,而是觉着有些巧合罢矣。”
姚子碧搓了搓手,凝眉而语。
“巧合?”
“我似乎与你做了同一个梦。”
而后,姚子碧便将那夜做的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告与了陈重曲。
“什么?”
陈重曲听完后,先是大惊,跟着便呆若木鸡,似是石化了一般,紧盯着姚子碧久久不语。
“这梦有何问题?”
姚子碧不解,微蹙峨眉。
“子..子碧,无论于你而言,认识我是幸或不幸,但于我而言,今生能够认识你,并与你结为夫妻,实乃万幸...”
片刻后,陈重曲才张了张嘴,从喉间挤出颤抖的声音,将梦里回应姚子碧的那句话徐徐讲完。
“你...”
现下,换姚子碧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原来,我们竟在同一晚做了同一个梦。”
陈重曲春山如笑,遂把姚子碧搂入怀里,“也正是因为这个梦,才让我最终决定去往杏花村找你。”
“只可惜,我在路上花光了盘缠,只得于保德州外卖酒赚路费,而你却已然坐在杏花树下,品味着羊羔酒,研究着它的各种酿造配方。”姚子碧皱了皱鼻子,抱憾道。
“好事多磨嘛!”
陈重曲轻抚着她的后背,莞尔而语后,又道:“再过两日,我们便可去往汾州杏花村,坐在杏花树下喝最正宗的羊羔酒,再对句助兴。”
“再过两日便要离开这里了?”姚子碧蹙眉问道。
“舍不得吗?”
“嗯,若非姜阿婆收留我与豆娘,并将小院借与我们开酒坊,我可真要把那最后一盒首饰给当掉换盘缠了。还有姜末,那可是我收下的第一个徒弟,有了他,才有了后来的姜涛,以及更多人加入小重碧,与我们一道,将这个生意做起来。”
姚子碧点点头,细数着来姜家村后的点点滴滴,听得陈重曲感慨万千,遂将其搂得愈紧。
“子碧,日后,我们还会有许多时间回来看望他们,待到我们回宜宾后,你若再想收徒,大可继续收,只不过,现下我们必须赶在斐娘生产之前返回宜宾,否则错过此事,你定会遗憾。”陈重曲凝眉道。
“你说得没错,斐娘产子乃大事,除了幺子,我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我必须陪伴在她身旁才是,况且,我还答应过尹大哥,定要赶在斐娘临盆前回去。”
姚子碧抿唇点头,心下决定。
“哟!出来这般久,心里还记挂着你的尹大哥呢?”
闻言,陈重曲立马翻脸,酸眉醋眼,神情不豫。
“哎呀!瞧你这副拈酸吃醋的模样,跟个小娘子似的。”姚子碧撒娇道。
“呵!”
陈重曲冷笑一声,开始翻旧账,“话说,你出逃那日,可是先去向尹升道的别?”
“我走那会儿,城门还未开启,所以,只好先去尹大哥那里暂歇,顺便向其道别。”姚子碧如实道。
“真是顺道而为之?”
陈重曲挑眉,满目质疑。
“骗你作甚?”姚子碧嘟嘴道。
“哼!”
陈重曲冷哼了一声,才睨向她,嗔道:“姚子碧,你可要记住,你是有夫之妇,切莫与其他男子来往过密。”
“是是!我一定谨记。”
姚子碧赶紧点头,信誓旦旦,不过,却在心里暗自偷乐。
这个莽子,果真在吃味,嘿嘿(*^▽^*)
“走吧,早点儿把杜梨摘完,咱们才能早些回去。”
得姚子碧保证后,陈重曲才故作淡然,实则心花怒放地牵着她,朝就近的一棵杜梨树行去。
“真要采满两大背篓吗?”姚子碧随即问道。
“尽量吧,我上回喝过你酿的杜梨酒后,便一直心欠欠的,所以,除了将一部分用以酿造羊羔酒外,其余的亦可留与你制鲜梨酿。”陈重曲说道。
“唔..那咱们就赶紧吧,天色不早了。”
语毕,姚子碧便松开陈重曲,挽起衣袖,踮着脚摘梨。
“你负责摘下面的,我负责摘上面的。”
“好嘞!”
随后,二人便一上一下,配合默契地采摘着杜梨......
“我们来的时候是走的这条道吗?”
近两个时辰后,二人满载而归,准备返回小重碧,不过,走着走着,姚子碧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二人绕来绕去,似乎还在原地。
“似乎..是吧。”
陈重曲看向周围,挠了挠头,有些不太确定。
现下已是酉时末,落日余晖已然散去,初升的月亮泛着幽冷的光芒,透过繁密的枝叶撒向树林,映照在杂草丛生的地面,斑驳陆离。
“姜末说若是迷路便一路向东,那东边在哪儿呢?”
姚子碧转着圈,判断着东南西北。
“这边吧。”
陈重曲拉着她,指着他们右侧的方向,推测而语。
“你确定?”
“应当..似乎..好像是。”
陈重曲说得丁丁列列,显得踌躇不定。
“那便走一趟试试。”
姚子碧见状,随即转身,又迅速撩起裙摆,抽下一根裤腰带后,便系在了身旁的树干上。
“你..你这是作甚?”陈重曲讶然。
“做记号呀!若是又走回来了,我们才好马上发现。”
“那..那你里面...”
陈重曲指着她的裙子,吞吞吐吐。
“放心,中裤不会掉,我系着两根裤腰带呢!”姚子碧笑着说道。
“额..为何要系两根腰带?”陈重曲不解。
“要你管!”
姚子碧嗔了他一眼,便率先向陈重曲所指的方位大步行去。
“呵呵!”
陈重曲呆愣片刻后,便笑着跟上,“那一会儿还要做记号怎办?我可只系了一条裤腰带。”
“若是你没有指错方向,便无需再做记号了。”
姚子碧掂了掂背上的背篓,加快了速度......
“我们..遇上鬼打墙了?”
半个时辰后,看着那根迎风飘扬的裤腰带,姚子碧一脸惊惧地望向陈重曲,又将背篓的背带攥得愈紧。
“不至于吧...”
陈重曲看了看周围,想重新判断方向,可是天色已暗,他再难看清周遭的情况。
“不若,跟着月亮走吧,有个参照物,便不会再绕回原地了。”他又建议道。
“好吧,先走出林子再说,只要走上正路,便好推断方向了。”
姚子碧点点头,便挽着陈重曲随月亮而行。
“我来帮你拿吧。”
见姚子碧频频掂着背上的背篓,陈重曲长臂一伸,便将其取了下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背上背一个,怀里又抱一个,会不会太沉啊?”姚子碧蹙眉问道。
“不会!”
陈重曲摇摇头,又垂眸看向她,关切道:“饿了吗?”
“没...”
咕噜——
话音还未落下,姚子碧的肚子便不争气的响了。
哎哟!
紧捂着自己正在闹空城计的肚皮,姚子碧顿时囧然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