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冲壳壳,再快些,很快你便能见到你的女主子了。”
离开杏花村后,陈重曲一路飞驰,一千里的路程,他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已接近目的地。
“姜家村...”
来到保德州郊外后,他便放慢速度,左顾右盼,一边向路人打听着姜家村的位置,一边留心着空气里的气味,想探寻那熟悉的酒香气。
“姜家村啊?就在二十里外,穿过这个林子,便到了。”
“多谢!”
向路人道谢后,陈重曲便快马扬鞭,驶向了那片茂密丛林。
“唔..原来这里有杜梨树。”
踏入森林后,陈重曲才发现,林子里长满了杜梨树,不由笑逐颜开,驾着冲壳壳,跑得愈发欢腾。
“没想到,子碧随随便便酿出来的鲜梨酿竟这般受欢迎。”
林子的另一头,豆娘正带着小重碧的两名酒工,采摘着新鲜杜梨。
“我师父酿的酒,自然脍炙人口。”其中一人道。
“是是是!”
豆娘笑着点头,又催促道:“动作快些吧,太阳都快落山了,待会儿便看不清路了。”
“放心吧,豆师傅,有我在,不会把你给带丢的。”
另一人拍着胸膛,信誓旦旦。
“早些回去呢,便可早些用膳..咦..你们听见没?”
豆娘忽然伸着脖子,朝前方望去,并单手拢耳,侧目倾听。
“听到啥?”一人问道。
“似乎..是马蹄声,还很急,正向着我们这边快速靠拢。”
另一人凝神谛听后,遂向前走了几步,延颈张望。
“马蹄声?应当是途经此处的路人吧?”前一人道。
“别管了,我们继续采梨吧。装满几个箩筐了?”
豆娘摆摆手,便转身看向他们带来的三个背篓与一个箩筐,“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看着将满未满的箩筐与背篓,豆娘随即将那个背篓挎上,又唤另外二人一同离去。
“走咯!”
很快,那二人便背上背篓,又挑起箩筐,跟在豆娘身后,返回姜家村。
“驾!”
哒哒哒——
一行三人并未走多远,便听闻马蹄声由远及近,为了让出林间的小道来,他们随即侧身避开,将路面留出。
“多谢!”
冲三人匆匆道谢后,陈重曲便与其错身而去。
“嗯?”这个声音...
豆娘立马抬头,一眼便认出了陈重曲驾马的背影。
陈东家?
她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走吧,豆师傅。”
待马儿走远后,其中一人便唤着豆娘与自己的同伴继续前行。
“豆师傅?”
“有近道吗?”
豆娘一把拽过其中一人,急切而问。
“近道?”
“比马还快的近道。”
豆娘指着前方一马一人绝尘的身影,愈显着急。
陈重曲怎会来这儿?是路过,还是专程而至?
“有没有啊?”
一回头,便见那二人望着自己呆愣不语,豆娘一跺脚,遂急切追问。
“有,但不好走。”一人道。
“你去..去那条近道,赶紧回去找子碧,让她躲起来,就说陈重曲可能找来了。”
豆娘拉着他,忙里忙慌地交代了一番。
“躲起来?为何要躲?”
“陈重曲又是谁?”
那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问得豆娘火冒三丈,张口便吼道:“快去!若是子碧被刚刚那人找着,你们的师父就没了。”
“啊?”
二人面面相觑。
“快去啊!”
见二人仍旧呆立,豆娘急得来又蹦又跳,背篓里面的杜梨跟着掉了几个出来,往地上一滚,便沾满污泥。
“好!”
说有近道那人点点头,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杜梨,便将担子往地上一撂,箭步窜进了林子里,寻着小道返回姜家村。
“豆师傅,那人是师父的仇家吗?”
待到那人的身影消失于林间后,剩下的那人才看向豆娘,皱眉询问。
“不!”
豆娘摇了摇头,蹲下来捡起地上的杜梨,擦了擦灰,便放回了背篓里。
“是冤家...”
而后,她才遥望着姜家村的方向,感慨万端......
“娇娇,你..你咋来了?”
清音阁内,看着面色阴郁的孟娇娇,黄维仁急忙起身,却不敢迎上,而是直往后退。
“咳!”
黄父见状,随即垂下脑袋,假装隐形。
“怎得?坏你的好事了?”
瞥了一眼默不吭声的黄父,孟娇娇于双儿的搀扶之下,挺着肚子缓缓步入,向黄维仁慢慢逼近。
“哎哟!这位夫人,咱们这儿可是歌舞坊,而非胭脂水粉铺子。”
梅姨很快闻声赶来,打算将孟娇娇与双儿请离。
“是呀..这里可是歌舞坊!”
孟娇娇撑着后腰行至黄维仁跟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眸光冷冽,溢满煞气。
嘶——
黄维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扭头便看向其父,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陪我爹来的。”
“呃...”
听闻此话,黄父立马攒眉蹙额,于心中千回百转后,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冲孟娇娇尬笑道:“是..是我让他陪我过来的。”
“爹,难不成你也想成为那花魁的头个恩客?”
孟娇娇挑眉看向黄父,谑而近虐。
“是..是啊!”
黄父囧眉点头,搓了搓手心的汗渍,才对黄维仁说道:“既然娇娇来了,你便陪他先行离去吧,此处无需你再作陪。”
“爹...”
黄维仁双眉紧皱,进退两难。
我走了,那玉姣咋办?
他拼命眨眼,向黄父疯狂暗示。
“咳!放心吧,爹定会拔得头筹,才不枉你费心作陪。”
黄父冲其微微颔首,正色而语。
“哈?”
此话一出,当即让黄维仁心急火燎,却不知如何是好。
爹不会是认真的吧?
“怎得?你还想留下来,与咱爹一块儿共享美人恩?”
孟娇娇扬唇侧目,一脸讥笑地扫过黄家父子。
“哎呀!黄少奶奶真会说笑。”
就在黄家父子面面相看,杜口无言之时,梅姨忽然甩着手帕,笑着走进,“黄少东家,你快跟黄少奶奶回去吧,若是黄老东家独得花魁,一时半会儿可回不去。你说是吧,黄老东家?”
说着,她又行至黄父身旁,伸手在他肩上又拍又打,笑得愈发暧昧。
“是呀!”
黄父顺势点头,眉开眼笑。
“爹...”
黄维仁见状,只好瘪着嘴,踏着沉重的步子,极不情愿地随孟娇娇步出了雅间。
“等等!”
行至门口,孟娇娇骤然驻足,转身将黄维仁紧紧怀抱的木盒给一把拽出,递与了双儿,“去给我爹,祝他一臂之力,争得头筹。”
“是!小姐。”
双儿乖乖接过,将木盒双手放至黄父跟前,俯首道:“祝东家一蹴即成!”
“噗!”
闻言,一旁的梅姨掩口葫芦,笑得花枝乱颤。
“咦?我说错了吗?”
双儿见状,抠着脑袋,一脸莫名。
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双儿仍旧半明半昧,只是知晓,孟娇娇对于黄维仁来逛清音阁的事情很生气,却对黄父即将要做的事情云里雾里。
独得花魁?可花魁不是女子吗?东家也要去和女子争抢花魁之名?
“双儿,我们走。”
孟娇娇对双儿的表现分外满意,遂和颜悦色地向其招了招手,唤其随同离去。
爹...
临走前,黄维仁不甘地回眸看向其父,神情复杂......
“恭喜黄老东家,以最高价赢得头筹!”
这场风波很快散去,梳拢仪式按时举行,而黄父在花掉了黄维仁一半的小金库后,终于打败在场众人,有幸(有钱)成为玉姣的破瓜恩客。
“恭喜!恭喜啊!”
“承让!承认!”
黄父被众星拱月,乐呵呵地拱手还礼。
“未能如你所愿,留下来的是那个老的。”
梅姨则趁机来到玉姣的房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其娓娓道来。
“谁说未能如我所愿?”
听完后,玉姣一撩裙摆,便斜躺于美人榻上,露出了一条雪白的腿。
“怎得?你不是一直对那个小的感兴趣吗?”梅姨疑惑道。
“小的老的,不皆是棋盘上的子儿吗?吃掉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步步为赢。”
啪——
言罢,玉姣便捻起一枚棋子,重重地扔向了棋盘......
“你说,咱爹有没有拿下那个叫玉姣的花魁呢?”
返回黄府的路上,孟娇娇转头看向垂首不语的黄维仁,笑得别有深意,并加重了“玉姣”二字。
“娇娇,你听我解释...”
“她也是女乔娇吗?”
孟娇娇立即将其打断,眸光犀利。
“不是,是..是女交娇。”
黄维仁咽了口唾沫,才怯怯而语。
“白玉姣姣,似月似云...”
孟娇娇吟诵起黄维仁最近常念的一首情诗,看向他的眼神愈发黯淡,却愈发凌厉。
哇哦!原来,姑爷笃新怠旧,移恋他人了。
端坐于车厢一角的双儿,在听闻这首毫无意境的情诗后,再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终于茅塞顿开,晓悟真相。
啧啧..脑子不够用,心倒是蛮花的→_→
抬眸瞟了一眼面色煞白的黄维仁,双儿撇撇嘴,哂笑腹诽......
“师父,快跟我走!”
姜家村,当那人抄小道跑回去小重碧酒坊后,便拉着姚子碧朝后村跑去。
“咋了?豆娘他们呢?”
姚子碧不解,左右张望。
“他们在后面,你跑快些,时间不多了。”
竖着耳朵聆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那人加快步伐,拽着姚子碧飞奔起来。
“到底咋了?”
姚子碧被他拖得来踉踉跄跄,扑爬筋斗。
“你的仇家寻来了!”
“仇家?”
哒哒哒——
就在二人刚跑出前村时,陈重曲便驾着冲壳壳随即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