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呼..为何要叫陈氏秘方?”
打了个呵欠后,姚子碧才稍稍清醒,一边抠着眼屎,一边好奇地望向陈重曲。
“咳!你先把衣裳穿好,而后我再告与你。”
兴奋过后,陈重曲这才发现,姚子碧仅着里衣来开门,里面的水绿色肚兜若隐若现,看得他面皮发紧全身发热。
“哦,好!”
经他这么一提醒,姚子碧垂眸一看,亦发现了自己的衣衫不整,遂红着脸将门关上,回屋穿衣。
“酒儿,赶紧起来!”
“砰砰砰...”
“你家夫人都起床了,你还在睡甚懒觉?”
随后,陈重曲便行至酒儿的房门前,拍门大喊。
“来啦来啦!”
酒儿不耐回应,匆匆忙忙地穿戴完毕后,便披着乱发,开门而出,又偷偷瞪了陈重曲一眼,才嘀嘀咕咕地钻进姚子碧的房里。
“这才卯时刚过呢,就把人给吵起来了,自己睡不着,便见不得旁人酣睡。”
“抱怨甚呢?卯时咋了?人佃户在这个时候,早就下地干活了。你这丫头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把骨头养懒了。”
陈重曲立马对着酒儿的背影,叉腰怒喝。
“砰!”
不过,回应他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这丫头!”
陈重曲摇了摇头,堪笑堪无奈。
“夫人,东家这是闹哪出呀?这天还没亮呢,便把人给闹起来了。”
酒儿一边为姚子碧更衣梳妆,一边继续抱怨。
“他想好这改良酒的名字了,估计正心潮澎湃呢!”姚子碧笑道。
“啥名儿?”酒儿好奇。
“陈氏秘方。”姚子碧道。
“陈氏秘方?咋这般像治疗隐疾的药方子?”
闻言,酒儿当即歪嘴挑眉,哂笑而语。
“噗!别说,还真像。”姚子碧噗笑道。
“东家这人,就是不会取名儿。”酒儿嘟囔道。
“不过啊,他取这名儿,应当有自己的想法,不然,不会一想便是一宿了。”
姚子碧解颐,而后对着铜镜中的自己,轻声道:“酒儿,今日把我打扮漂亮些。”
“嗯?夫人为何突然想着要捯饬自己了?莫不是今日有大事发生?”酒儿疑惑道。
“今日要对外宣布陈氏秘方酒,自然算大事。”姚子碧莞尔。
“好嘞!”
酒儿欣然点头,很快从姚子碧平日不戴的那些珠宝首饰里挑选了几件贵气打眼的出来,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水红色背子,再为其化了个桃花妆,将其打扮得明艳亮丽。
“会不会太过显摆了?”
对着铜镜左右晃动着脑袋,看着头上金光闪闪、妆面儿殷红夺目,姚子碧瞬间有些不能适应。
这还是那个自己吗?
“怎会?你多瞧瞧莲姐儿,便不会这般认为了。”酒儿打趣道。
“咳!我可不敢与她相比,咱们姑母呀,可是天上有地上无。”姚子碧亦笑着打趣。
“阿秋!”
一声喷嚏将陈莲儿打醒,她随即睁眼,打着呵欠喊道:“哈呼..荷儿,快伺候我起床更衣。”
“是!”
荷儿急忙端着一盆温水步入,将盆子放好后,便为陈莲儿将床纱撩起,“莲姐儿,今日穿那身衣裳?”
“曲哥儿说有大事要宣布,待用过早膳后,便直接去温德丰,我估摸着此事非同小可,因而呀,我这当姑母的,自然要为其长脸,你就把我新制的那件衣裳拿出来吧。”陈莲儿说道。
“可是那件红红绿绿的水田衣?”荷儿问道。
“啥红红绿绿呀?”
陈莲儿嗔了她一眼,说道:“古诗文曰:裁衣学水田。这女子的水田衣呀,便似那斑驳绚烂的水田一般,光彩夺目。”
“呵呵!”
荷儿不置可否,但笑不语。
“给我上酒晕妆,今日呀,我要成为这条街上最美的女子。”
坐至铜镜前,陈莲儿手捧双腮,弄姿自赏......
“子碧!”
待看到梳妆完毕,莲步而出的姚子碧的后,陈重曲霎时惊呆。
“怎..怎得?”姚子碧忐忑问道。
“你..真美!”
陈重曲愣愣地望着她,原想夸赞几句,奈何话到嘴边,忽又语塞,感觉任何溢美之词在此时此刻,在娇艳如花的姚子碧面前,皆乃空洞无物,泛泛之语。
“妆面儿会不会有些过重?”
姚子碧轻抚着发髻上的头花,讪讪而问。
“不会!甚好。”
陈重曲笑着摇头,上前一步,为其将头上的步摇插稳后,便牵起她的手,与其一道,前往正堂用膳。
“好看吗?”姚子碧轻声问道。
“好看!”
陈重曲点头,又垂眸打量了她一眼。
姚子碧见状,嫣然一笑,不过,在笑过之后,眸光又变得深邃起来。
陈重曲,希望你能一直记得我现下的容貌!
“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浓。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二人行过一段路后,陈重曲忽然张口吟诵,并目光炙热地盯着姚子碧。
“什..什么?”
姚子碧红着脸,抬眸飞快地瞅了他一眼,便复又垂首,心慌意乱。
“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两首诗文来夸赞你今日之貌美。”
陈重曲春山如笑,伸手将姚子碧的腰身环住,拉着她靠近自己。
“原来你一路无话,竟是在瞎想这个。”姚子碧赧颜笑道。
“这怎叫瞎想?我可是认认真真地在想。”陈重曲忙道。
“与那酒名儿一般吗?”
姚子碧仰起头来,眼波涟漪。
“自然。”陈重曲点头。
“可你想个酒名儿想了一天一夜,而这两首诗却只想了不到两炷香的时间。”
姚子碧噘起嘴,嘟嘟囔囔。
“诶..咋能这般比较呢?”陈重曲凝眉。
“咋不能呢?”姚子碧反问。
“不能!”
“就能!”
“就是不能!”
“就是能!”
“就...”
“哟!这大清早的,你们这对小鸳鸯便开始拌嘴嬉闹了?”
陈莲儿甩着手帕笑着走近,一脸暧昧地看向姚陈二人。
“咳!”
陈重曲戛然而止,摸着鼻子看向了别处。
“姑母。”
姚子碧则红着小脸儿,上前挽住了陈莲儿,与其一道进入正堂,不再搭理身后的陈重曲。
陈重曲见状,唇角飞扬,背着双手,徐徐跟上......
“恭喜恭喜!”
“恭喜温德丰再出佳酿!”
“果真是好酒呀!这才喝了两杯,我便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了。哈哈哈...”
几日后,待陈重曲将陈氏秘方酒公诸于众,便在温德丰前店举办了一场品酒会,邀约酒坊的熟客酒友前来品尝这款美酒,而众人在把酒持螯过后,皆交口称赞,举着杯子不肯放下,喝完一杯又让店内伙计跟着满上,可谓欲罢不能。
与姚陈二人的担心不同,前来品酒之人很快便沉浸在美酒飘香中,已然忘却了心心念念的姚子雪曲,这让酒坊众人皆松了口气。
当然,在酒过三巡后,亦有人借着酒劲提及了姚子雪曲,不过,却被陈重曲以姚子碧昨夜的那番话给堵了回去。
“咦..没了?”
五坛酒喝完后,酒客们余味无穷,望着空空如也的酒坛,遂一脸失望。
“咳!由于时间匆忙,便只酿了这么五坛,待到明日起,我们定会大批量地酿造陈氏秘方酒,保证供应不断。”陈重曲笑着说道。
“若是诸位喜欢,便可提前定购,疾足先得嘛!”姚子碧附和道。
“好!我先定十坛。”有人立马道。
“五十坛!”另一人跟着道。
“是他?”
姚陈二人寻声望去,便见翘首大喊者乃多日不见的沈掌柜,遂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好的,请诸位移步柜台,让董老为大家记录所需数量。”
收回视线后,陈重曲便向众人颔首示意。
“别挤!别挤!”
很快,柜台前便挤满了准备定酒的客人,令养病回来的董老手忙脚乱,只恨自己闲散太久,脑子与双手皆有些力不从心。
“董老,你来记录,我来打算盘。”
姚子碧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多谢夫人。”董老感激道。
随后,算盘珠子“噼啪”作响,姚子碧双手翻飞,目不斜视,与下笔如飞的董老配合默契。
“陈夫人,恭喜恭喜啊!”
轮到沈掌柜后,他立马向姚子碧拱手道贺,显然将之前的见利忘义抛诸脑后了。
“多谢!”
姚子碧冲其微微点头,挂着客套而疏远的笑容,接过其递来的定金后,便不再多言。
“哇!这才举办一回品酒会,咱们就已售出了将近三百坛酒。”
两个时辰后,缸子翻看着董老记下的账目,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要知晓,从前酒坊并未少办品酒会,但凡有新酒酿出,便会邀约熟客酒友前来品尝,只不过,皆未似现下这般,仅用五坛新酿,便换来了两百多坛的预售量。
“只是预定罢矣,待到酒出尾款结,才算真正卖了出去。”陈重曲提醒道。
“是呀!你别忘了,咱们可是有被人退定的先例在。”姚子碧自嘲道。
“哼!现下的温德丰,已然今非昔比,若要退定,退了便是,咱们不愁新客来。”缸子立刻道。
“我确有听闻此事,不过,今日见那沈掌柜似没事儿人一般,照样掏钱定酒,我可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厚颜无耻。”董老讥笑道。
“可不是吗?干了那种缺心眼儿的事,换作是我,才没这个脸过来品酒呢!”缸子随即道。
“呵呵..在商言商罢矣。既然他要买,我们卖便是。”陈重曲耸肩笑了笑,说道。
“就这般卖与他?我不甘心。”
缸子皱眉噘嘴,一脸不乐意。
“这钱都收了,你还想怎样?”陈重曲挑眉。
“是该卖,哪有开门不做生意的理儿,不过嘛,今日这般多的客人定酒,按先来后到排,恐怕,他沈掌柜只有排在最后了。是吧,董老?”
姚子碧扬了扬眉,转头看向董老,眨眼暗示。
“对对!我看过了,他是最后付的银子,理应排在最后。”
董老当即点头,拿着毛笔,蘸上墨水后,便将沈掌柜的名字从前面划掉,写在了最后。
众人见状,皆笑而不语。
“你不是想知晓为何我为这酒取名为陈氏秘方酒吗?”
就在众人言笑晏晏之时,陈重曲忽然行至姚子碧身后,俯首耳语。
“嗯。”
感受着陈重曲身上传来的热气,姚子碧轻轻点头,红晕渐起。
“走,我们去河边走走,一会儿再告与你。”
说着,不待姚子碧回应,陈重曲便牵起她的柔荑,朝店门外施施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