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过?”
听得此话,陈重曲亦吸了吸鼻子,感觉这股早已淡去的气味是有些似曾相识,只是暂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闻到过。
“呀!”
“又咋了?”
立于门外的陈重曲,在听到姚子碧的惊呼声后,急忙冲了进去。
“确实有人整理过我的房间,你瞧,那里的蜘蛛网都没了。”
姚子碧指着窗下的角落,蹙眉皱额。
“哦,那应当是下人打扫的。”陈重曲猜测。
“我没让他们进来打扫呀,况且,我的房间一向是酒儿在整理。”
姚子碧噘着嘴,嘟嘟囔囔。
见姚子碧一脸不豫,陈重曲略显不解,“给你将屋子清扫干净不好吗?非要挂个蜘蛛网在那里才高兴?不觉有碍观瞻吗?”
“你懂啥?”
姚子碧睨了他一眼,才道:“来者皆是客,我爹曾说,不管是虫子或鸟儿,只要跑进了主人家的屋里,便是与那位主人结下了善缘,只要相处合宜,便没有必要再将它们赶走。所以,见蜘蛛来我屋里结网,我才看之任之,没有阻止。”
“噗!蜘蛛来你这里结网,是因为你这屋里不干净,有老灰尘。还结善缘呢?明明是你自个儿邋遢。”陈重曲立马哂笑。
“陈重曲,你不懂就闭嘴!”
姚子碧随即叉腰,怒目瞪向他。
“唔唔!”
陈重曲当即闭嘴,并紧抿双唇。
“是谁擅自做主,跑来我屋里打扫的?把我的蜘蛛客人全都给赶跑了。”
姚子碧蹲在窗下,伸手摸向那个犄角旮旯,双眉不展。
“有来必有往,有往自有来,待你再积累点尘埃污垢啥的,定会有新的蜘蛛客人到访。”
陈重曲见状,忍不住笑着揶揄。
“哼!”
姚子碧嘟了嘟嘴,而后起身,又吸了吸鼻子,嗅闻着屋内的气味。
不过,这股夹杂着胭脂味的复杂气息已然散去,房中仅剩原有的熏炉淡香气。
“好啦!收拾一下,准备去用晚膳了。”
陈重曲掏出手帕来,轻拭了一下姚子碧的双手,便转身回屋了。
“会是他吗?”
待到陈重曲离开后,姚子碧才紧皱双眉,迁思回虑。
“额?”
看着被掀起的一角床单,陈重曲一脸懵逼,急忙俯身趴下,朝床下望去,“没跑进耗子来呀!”
“不过,耗子也不会动手掀床单啊!”
陈重曲挠了挠头,又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地环顾着房内的摆设,寻找着可疑的蛛丝马迹。
“缸子!”
尽管,房中看似如旧,但陈重曲还是找来缸子,让他去问问今日可有下人来过北房打扫。
“东家,没人进过后院北房,只是来院里打扫过,就连老夫人与莲姐儿他们的房间,亦未曾去过。”
问了一圈儿后,缸子便寻到陈重曲,如实相禀。
“没人来过...”
陈重曲一手叉腰,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蹙眉凝思起来。
“咋了?东家。可是房中进了贼?”
缸子见状,随即而问。
“这倒是没有,但我与子碧皆感觉房中进过其他人。”陈重曲皱眉道。
“进过其他人?”
闻言,缸子便在陈重曲的房中查看起来。
“东家!”
寻了一会儿,缸子忽然转身,惊呼出口。
“见鬼了?”
陈重曲被吓了一跳,立马瞪向他。
“配方,你把配方搁哪儿的?”缸子急忙问道。
“配方?”
陈重曲一怔,跨步向书柜走去,再长臂一伸,将那本《蜀酒杂谈》取了下来。
“原来你把配方夹在这本书里的呀!”缸子恍悟。
他还一直以为,陈重曲将配方藏在床上或柜子的某个犄角旮旯里。
“不见了?”
将《蜀酒杂谈》翻了个遍,陈重曲不敢置信,当即又将书页再翻了一遍。
“没..没了吗?”
缸子凝眉,紧盯着那本书,并随着陈重曲翻动书页的动作而来回移目,惴惴忧心。
“没了!”
一连翻了三遍,皆未能找着夹在书页中的配方,陈重曲勃然变色,重重地合上了书页,心跳如擂鼓,“咚咚”作响,好似铁锤砸在心间,令他七上八下,惊慌失措。
“真没了吗?会不会是夹得太紧,与书页黏上了?”
缸子一把夺过《蜀酒杂谈》,又翻了一遍,而后便拎着一角,往下使劲抖了抖。
不过,除了书页的“唰唰”声外,便再无其他,别说配方,就连一粒灰尘亦没掉下。
这本被陈重曲翻看过无数次的古籍,尽管有些旧了,好在保存得当,除了页面泛黄以外,书页仍旧被缝钉得稳稳当当,若是里面夹着东西,在缸子似暴风骤雨般的晃动下,早就掉落下来了。
“东家,真的没了?”
少顷,缸子才将那本《蜀酒杂谈》放下,瘪着嘴望向陈重曲,“你会不会记错了,配方并未夹在这本书里,而是放在别处,譬如床上、衣柜里面...”
“没有!”
陈重曲立即将其打断,摇头道:“没有放在别处,一直夹在这本书里。”
“那会不会是被夫人拿去看了没还回来?我去问问夫人!”
说着,缸子便朝姚子碧的房间奔去。
“等等!”
陈重曲急忙追上,想将其叫住。
在确认配方被窃之前,他暂时不想让别人知晓,尤其是姚子碧。
“重曲,定是有人进过我的房间,那张擦灰的帕子被动过,还打湿了水。”
就在缸子前脚刚跨出陈重曲的房门时,姚子碧亦从自己的房中步出,向二人走来。
“夫人,你可有拿过东家的配方?”
见到姚子碧后,缸子脱口而出。
“配方?”
姚子碧凝眉,一脸莫名地看向缸子,而后又看向了陈重曲。
“就是..就是姚子雪曲的配方。”
缸子瞅了瞅周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姚子雪曲的配方?没有啊!”
姚子碧摇了摇头,转身看向陈重曲,“重曲,这是咋了?”
她发现陈重曲面色发沉,而缸子却心急火燎,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夫人,你真没拿过姚子雪曲的配方吗?”
缸子哭丧着脸,又问了一遍。
“缸子,夫人说没拿便是没拿,你一直追问作甚?还怕夫人诓你不成?”
一旁的酒儿见状,立刻站到姚子碧跟前,叉腰看向缸子,语带质问。
“不是..是...”
缸子偷瞄了一眼陈重曲,支吾不语。
“子碧,姚子雪曲的配方可能被窃了。”
陈重曲伸手刨开缸子,行至二人跟前,越过酒儿,垂眸看向姚子碧,神色怛然。
“什么?”
姚子碧大惊,绕开酒儿后,便一把拽住了陈重曲的手,颤声问道:“被..被偷了?”
“应当是。”
陈重曲点点头,反握住姚子碧的手,轻声安抚,“别急,我们先在府内找找,看是不是出了家贼。”
“又是家贼?”
听闻此话,缸子与酒儿俱是惊恐万状。
“这还有完没,到底是谁与咱们过不去?”
酒儿一跺脚,火冒三丈。
“会不会...”
“哟!都在这儿呢。”
缸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忽然而至的荔枝给打断了。
“荔枝姐。”
“干娘。”
看到荔枝后,众人即刻停下了讨论,皆有些虚心冷气地立于原地。
“在聊甚?这般热闹。”荔枝笑着看向众人。
“没..没甚。”
酒儿垂首摇头,不敢与荔枝对视。
“荔枝姐,我们在聊晚膳吃甚呢!”
姚子碧行至荔枝跟前,笑着将其挽住。
“哦,我正要找你们说这事儿。”
荔枝点点头,继续道:“今晚呀,要多添几个菜,好宴请远道而来的友人。”
“远道而来的友人?”众人俱懵逼。
“夫人,你有故友来访,现下,老夫人正帮你接待着呢,我来呀,就是想告与你此事。”荔枝解颐。
“不会又是那个尹东家吧?”陈重曲皱眉。
他现下,可没什么心情“会友”。
“不是!是一位远客。”
荔枝笑着摇摇头,说道:“夫人自个儿去看看吧。”
语毕,便挽着姚子碧,率先下了楼。
姚子碧随即转头看向其余众人,摇头示意;后者会意,亦纷纷跟上。
“此事莫要再提,回来再议,别被我娘与荔枝姐察觉到了。”
去往正堂的路上,陈重曲轻拽住缸子与酒儿,小声提醒。
“是!东家。”
二人点点头,低声回应。
“豆..豆娘?”
来到正堂后,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妙龄女子,姚子碧有些难以相信,遂揉了揉眼睛,才迈步向其行去。
“子碧,是我!”
豆娘笑着点点头,一把将头上的六瓣小帽摘下,一头青丝随之披散,被火光映照于墙,灵动飘逸,看得一旁的三清目瞪口呆,彻底相信,她所言不假,实乃一名女子......
“你好,请问姚子碧在吗?”
半个时辰前,正准备收工的三清,听闻下人来报,说有人要找姚子碧,而姚子碧刚刚才随陈重曲他们离去回府,因此,在陈老伯与米家兄弟皆在忙着做收尾工作的时候,他便独自来到后院门口,接待来者。
“我家夫人刚巧离去,请问你是?”
看着对方乃一名俊秀青年,三清不由多了份警惕。
“我乃姚子碧的故友。”豆娘拱手道。
“故友?”
三清凝眉,遂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带着审度之意。
豆娘见状,再拱手,“请这位小哥代为通报。”
“可有户贴与路引?”
三清双手背于身后,垂眸看向豆娘,正色而问。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