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两声,姚子碧手中的两个手炉应声落地。
“啊!”
她很快朝后仰去,即将摔个王八倒地朝天叹。
“子碧!”
陈重曲见状,翻身爬起,长臂一伸,便将姚子碧给拽了回来。
“砰!”
姚子碧立马撞进了他的怀里,与他一块儿,跌坐于地。
“呼...”
抱着姚子碧坐下后,陈重曲这才吁出一口气来,并暗自庆幸,亏得自己眼疾手快,否则啊,姚子碧憋憋要摔瓜了去。
“呃...”
不过,这口气才刚刚吁出,还在陈重曲眼前漂浮着,软香在怀的他骤然感到下腹一紧,随之慌乱无措,燥热渐起。
“穿得这般单薄,赶紧回床上裹好!”
刚从懵逼中缓过的姚子碧,屁股还未坐热,便被陈重曲给推着起身,朝床上行去。
“哦。”
见自己的衣襟大敞,露出了大片锁骨,姚子碧红着脸,急忙爬回床上,又缩进了布衾里。
“那啥,地上的手炉你自个儿捡起来。”
将自己裹好后,姚子碧这才想起那两个仍旧躺在地上的手炉,遂嘟囔提醒。
“嗯。”
陈重曲亦红着脸,将手炉捡起后,便迅速躺回矮榻上,再将自己裹得严实,并紧绷身子,试着自我控制。
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色无相,无嗔无狂..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
陈重曲调整着呼吸,继续默念佛语。
“风亦不动,树亦不动,乃汝心动也...”
念到此句,陈重曲忽然停下,微微扭过头,朝床上偷望去。
姚子碧正背对着他,不知睡着与否,看着她披散于床上的青丝,陈重曲陡然意识到,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小丰子,而是美丽少女姚子碧。
这是他头回正视这个问题。
不不!不是第一次,而乃第二次。
在他们新婚当夜,险些吻上彼此,亦是那时,陈重曲才发现,姚子碧竟这般娇媚动人。
“咕噜...”
回想着那晚,姚子碧殷红饱满的双唇,陈重曲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再次起了反应。
“呼..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无奈之下,他只好夹紧双腿,深呼吸几口气后,又念起了佛语......
“昨夜没睡好?”
次日一早,陈家人便准备下山回府,见陈重曲眼下乌青,且神色萎靡,姚子碧不由关切而语。
“嗯。”
陈重曲垂首点头,不敢与其对视,将包袱匆匆收拾完毕后,便率先出了门。
姚子碧见状,不由疑惑道:“这是咋了?又做噩梦了?”
待行李收拾妥当后,姚子碧便与酒儿一道,带着那个食盒,来到翠屏小筑,与尹升话别。
“尹大哥,多谢你。”
姚子碧笑着将那个食盒双手还与了尹升,后者接过,随即问道:“这便回去了?”
“嗯,娘虽然想多住几日,奈何进寺祈福的香客甚多,不便久留,以免占用了厢房,影响别人留宿,反正我们此行之目的已成,不若早些回去,待日后人少之时再来。”姚子碧莞尔道。
“还是陈老夫人想得周到,请代我向她问好。我还要小住几日,待我下山之后,定去陈府拜会。”
尹升点点头,同姚子碧又闲聊了几句,便目送她离去。
“重曲,你就在路上小睡一会儿吧。”
步上马车后,姚子碧便拿过那件大氅,盖在了陈重曲的身上。
“哦,好。”
看着姚子碧温柔细心地为自己掖好大氅的边边,又将窗户关严,陈重曲忽然心跳加快,而记忆中小丰子的那张俊脸亦渐渐模糊......
“陈老伯,三清师傅,你们终于回来啦!”
午时过后,一行人终于抵达顺河街,陈家人直接返回陈府,而陈老伯与三清亦返回温德丰。
见到二人后,学徒与酒工们纷纷迎上,问这问那。
“陈老伯,我们酿造出小锅酒啦!”
其中一名学徒上前,洋洋自得地讲述了一番他们酿酒的经历。
“是呀!我们还将新酿的那坛酒拿去黄氏酒坊,与黄老东家品尝过呢。”另一名学徒道。
“哦?那黄老东家怎么说?”陈老伯随即笑问。
“他说酒味儿浓香,比那屠苏酒好喝多了。”
“呵呵!”
陈老伯笑了笑,又道:“酒呢?让我与你们三清师傅亦尝尝看。”
“额...”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才道:“黄老东家让咱俩将那坛酒赠与了他,好让他细细品味。”
“噗!”
听闻此话,一旁的老?掩口葫芦,暗自窃笑。
“哦,无妨,再酿便是。”陈老伯点头笑语。
“嗯嗯!”
二人俱点头,信心满满。
“诶..我说你们,都给我进来!”
就在大家伙儿欢笑唠嗑之际,三清的声音于酒窖内乍然响起,且夹杂着一丝怒气,令众人不明,亦让老?忐忑不已。
被发现了?
他当即与众人一道,向酒窖行去,不过,却并未走进,而是立于门口,翘首张望。
“你们看看,这地上的粮食是怎么回事?”
三清指着地上那些被散乱丢弃的熟粮与生粮,皱眉看向那几名学徒与酒工,质问道:“你们是在晒粮煮粮呢?还是在打仗啊?”
“呃...”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还有这灰坑里的酒饭又是怎得一回事?”
随后,他又行至其中一个灰坑旁,指着被掩埋许久,早已变色发臭的酒饭,再次质问:“这捂好的酒饭不拿去烤酒,扔这儿作甚?别以为用灰土埋上了,便不会被人发现!”
“不是我们扔的。”其中一名学徒忙道。
“是呀!那日我们烤酒的时候,我就发现此处有酒饭了,不过并未细瞧,所以未能确定此乃酒饭后,后来一忙,便将此事给忘记了。”那名来过灰坑寻泥巴的学徒解释道。
“那是谁扔的?”
三清看向众人,疾言厉色。
“不是我。”
“我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
“不是你们?难道是它自个儿跑进灰坑里的?”三清又道。
“这...”
众人面面相看,皆有口难言。
“额...”
门口的老?见状,愈显忐忑。
这家伙平日里傻乎乎的,咋这时变得机警起来了?没事往灰坑里瞅个啥( ̄_, ̄)
“好啦!”
见氛围变得凝重起来,陈老伯立马上前打圆场,“你们三清师傅生气,并非只是因为这酒饭被随意扔弃,而是因为你们不爱惜粮食。”
“我们知错了。”
众人垂首道歉,面露赧意。
“你们当中,应当亦有父母兄弟下地农耕吧?”陈老伯看向众人,问道。
“有的。”有人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应当知晓,若要秋收万颗子,并非只是春种一粒粟那般简单,其间的艰辛,言不足矣。”陈老伯又道。
“是!日后,我们定不会再浪费粮食了。”众人俱点头。
“好了,此事便到此为止,你们继续去忙活吧。”
陈老伯莞尔,又看向那两名酿造小锅酒的学徒,说道:“若是得闲,便再酿一些出来与大家伙儿尝尝。”
“好!我们这便去。”
二人猛点头,转身便去做准备了。
见此事平息,老?这才悄然离去。
“走,咱们去灶房找些吃食,我都快饿死了。”
陈老伯揽过仍旧气呼呼的三清,向灶房行去。
“为何不揪出乱扔酒饭之人?”三清问道。
“兴许那人不在此处呢?我看这酒饭早已变馊,应当不是这几日才扔进去的。”陈老伯推测。
“乱撒粮食我倒是想得通,无非是他们大手大脚,粗心所致。可扔酒饭这事儿我便想不明白了,你说好不容易才将其发酵好,为何却要扔掉?”三清凝眉道。
“哎..最近啊,让人想不透的事情又何止这么一件呢?”
陈老伯看向他,话里有话。
“昨日我已然向佛祖许愿,望他保佑咱们酒坊,能否极泰来。”三清说道。
“嗯,我亦许过此愿,希望能尽早如愿。”陈老伯点头。
“咦?”
待其中一名学徒将那个大酒罐的封盖揭开后,遂面露疑色,踌躇不动。
“咋了?”
他的同伴见状,随即好奇,走过来,垂眸向酒罐内望去。
“你觉不觉着,这气味儿有些不同了?”
前者看向后者,凝眉询问;而后者在猛吸鼻子,嗅闻一番后,才道:“变得更香了。”
“更香了吗?”
他微蹙双眉,又细闻了一遍,感觉确实比之前香了不少,但在这股香气中,似乎又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气味,令他百思不解。
“行啦!赶紧舀出来吧,陈老伯还等着喝咱俩酿的小锅酒呢。”他的同伴催促道。
“嗯。”
他点点头,不再多想,舀出一碗酒饭后,便与同伴一道,开始烤酒。
“喵!”
很快,后院酒窖内便酒香四溢,不仅将酒坊众人吸引过来,就连久未出现的毛球亦踱步而至。
“哟!讨酒喝的来了。”
陈老伯见状,笑着打趣,并俯身将毛球抱起,“小家伙,最近上哪儿逍遥快乐去了?”
“喵!”
毛球仰起头来,蹭了蹭陈老伯的下巴,便寻着酒香气转头望去。
“陈老伯,你来尝尝。”
将小锅酒倒出后,其中一名学徒先斟满一杯,递与了陈老伯,而后再为三清满上一杯,待到两位师傅皆端起酒杯后,其余众人才陆陆续续拿起酒杯。
“喵!”
毛球甩了甩尾巴,便俯首将脑袋凑了过去,打算偷喝陈老伯杯中的美酒。
“行!你先喝吧。”
陈老伯见状,便笑着举起杯子,凑于毛球嘴边,请它先尝。
“唔..喵呜!”
“砰!”
谁料,毛球仅喝了一口,便全身炸毛,爪子一挥,将陈老伯手里的杯子给打飞出去。
“这是咋了?”
“毛球!”
陈老伯大惊,还未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又见毛球从自己的怀中跳下,向着酒窖直窜而去。
“毛球!别...”
“轰!”
众人刚追进酒窖,就看到毛球向还在冒热气的酒蒸扑去,还未来得及阻止,酒蒸便被它推倒于地,里面的酒饭随之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