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日下山回去后,我们便了结此事,娘那边你别担心,由我来向她解释,原本,咱俩假成婚一事便是因我而起,我理应...”
“子碧!”
陈重曲急忙握住她的双肩,不让其再继续说下去。
“我...”
姚子碧无语凝噎,眼泪直流。
“子碧,我没说要与你和离,更没说现下便要与你和离。”
陈重曲轻声解释,并掏出手帕来,为其擦拭泪滴。
“那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又是何意?”
姚子碧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语带质问。
“嗐!我就随便瞎说的。”
陈重曲别开脸,小声嘀咕。
“我不信!”姚子碧立马道。
“哎呀!我真是信口胡言的,这不是有些拉脱虚了吗?脑子便有些不好使。”
陈重曲捧起姚子碧的脸蛋,皱眉蹙额,故作虚弱道:“我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可能是蹲太久了。”
“我不信!”
姚子碧瘪着嘴,重复而语。
“乖啦!不信?你摸摸丨我的肚皮,看是不是空闹闹的。”
轻柔了一下姚子碧的脸颊,陈重曲便拉过她的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明明是鼓囊囊的。”
姚子碧使劲捏了一把,嘟嘟囔囔。
“咳!”
陈重曲摸了摸鼻子,继续为姚子碧轻拭眼泪,“别生气了,日后,我再不会胡言乱语了。”
“你没有胡言乱语。”
姚子碧吸了吸鼻子,望着陈重曲,正色道:“我们始终是要和离的,假的真不了,再说了,我也不稀罕当这陈夫人。”
“真不稀罕?”
陈重曲挑眉,一脸促狭地看向她。
“不稀罕!”姚子碧笃定点头。
“不稀罕当这温德丰的女东家?”陈重曲又问。
“不..不稀罕。”
踌躇稍许后,姚子碧才点了点头。
“唔..瞧你神色犹豫,定是言不由衷。”
陈重曲双手环胸,促狭更甚。
“陈重曲,你讨人厌!”
姚子碧随即挥拳,向其打去。
“哈哈...”
陈重曲双臂大敞,任由姚子碧肆意发泄。
“砰砰砰...”
姚子碧低垂着脑袋,双手捏拳,一下又一下地砸向陈重曲的胸膛,而眼泪亦再次横飚,似洪水决堤,宣泄着内心的不安与委屈。
谁稀罕当你的妻子,谁稀罕~~o(>_<)o~~
“哎哟哟..哎哟...”
陈重曲皱着双眉,配合着哼哼唧唧,只为姚子碧能尽快解气。
“呼...”
精疲力竭之后,姚子碧才慢慢停下,并俯身大口喘气,而眼泪已然干涸,鼻涕更是堵塞鼻子。
“不气啦?”
陈重曲拿起手帕,为其擦拭鼻涕。
“陈重曲,我可告诉你,要和离亦是我先提出。”
姚子碧皱眉瞪向他,郑重其事。
“好好!”陈重曲忙点头。
“你以为我不想与你和离吗?”姚子碧又道。
“你想,你当然想,我陈重曲就一莽夫,自然配不上你。”
陈重曲再点头,继续顺着姚子碧的话来接。
“可现下,姚子雪曲的配方还未改进,我亦还未从娘那里学得生意经,所以,只好委屈自己,与你继续做一对假鸳鸯。”
“是是!咱们子碧可委屈了,简直是见者流泪闻着伤心。”
“待到姚子雪曲改良成功,我又懂得经营之道后,我立马与你和离,绝不拖延半日!”
“嗯嗯!”
“陈重曲,你就会欺负人,哇啊啊...”
说着说着,姚子碧便扑进了陈重曲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呃...”
陈重曲头皮一紧,急忙将姚子碧紧搂于怀,继续低哄:“咋又哭了呢?还没打够啊?”
“呜呜呜..打你你都不会疼,我亦只是白费力气,到头来,还累得慌...”姚子碧瓮声瓮气道。
“谁说我不会疼?难道我是那春牛,硬泥捏的不成?”陈重曲失笑。
“你皮厚肉糙,就是不会疼。”姚子碧大声哭诉。
“那你拧我耳朵,我定会疼。”
说着,陈重曲便侧耳对着姚子碧。
“我才不信。”姚子碧依旧瘪嘴。
“来试试,真的疼,我儿时最怕娘揪我耳朵了。”
“好!”
瞅着陈重曲厚实的耳垂,姚子碧一咬牙,收住眼泪后,便伸手向其捏去。
“哦哟!疼疼...”
这回,陈重曲是真疼,连痛呼声都比刚才要响亮得多。
“真疼吗?”
姚子碧皱眉,发现他这回不是装的,反而有些于心不忍,很快便松了手。
“没事,你继续。”
陈重曲抹了一把脸,冲其咧嘴一笑。
“算了,我手累。”
姚子碧撇撇嘴,便行至水盆旁,打湿帕子,为自己擦脸。
“这水凉,我去为你打一盆热水来。”
陈重曲见状,一把抢过那张半湿的帕子,将其扔回栏杆上后,便抱起水盆,匆匆离去。
“诶...”
姚子碧想叫住他,却发现他似风一般,吹过即逝。
待到房中只剩自己后,姚子碧才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感觉恍然如梦,分外不真实。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究竟几句真几句假?”
行至几前坐下,望着铜镜中半明半昧的自己,姚子碧的心亦是忽明忽暗,彷徨不已。
“哗啦...”
突然,天空骤暗,乌云聚集过后,很快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将整个千佛寺笼罩于一片昏天黑地之中,亦如姚子碧现下的心情。
“呼..幸好我动作快,没怎么淋着雨。”
一炷香过后,陈重曲抱着一盆冒热气的滚水,顶着微湿的发髻推门而入,“我刚碰见荔枝姐了,原说午膳后去山中漫步,现下看来,只能躲在屋中避雨了。”
“身上没淋湿吧?”
姚子碧急忙起身,掏出手帕来为其擦拭头发与脸颊。
“还好,看这天儿呀,恐怕只有在房中用膳了。”
陈重曲望了一眼窗外的大雨,又道:“肚子饿了没?我去给你找点儿吃食回来。”
“不饿,就是有些乏了,想歇息一会儿。”
姚子碧摇头,神色恹恹。
“哦,那赶紧去床上躺会儿吧,折腾了一早上,定是体乏身虚。”
陈重曲点点头,转身便去铺床,又将暖手炉拿出,放入布衾里。
望着陈重曲忙活的背影,姚子碧心绪杂乱,双眉不展。
“快洗把脸,再躺上去。”
铺完床,陈重曲便催促而语,又行至窗边,将窗户关严。
“你..你先别转身,待我躺好后再叫你。”
洗完脸后,姚子碧便忸忸怩怩地坐到床上,面色发窘地看向陈重曲。
“呵呵..还怕我偷看呢?”
陈重曲斜倚在窗边,双手环胸,透过窗缝,望向窗外,“你瞧,刚才你那么一哭,便把老天爷亦惹哭了,现下,该如何收场哟!”
“还不都怪你!”姚子碧嘟嘴抱怨。
“是,怪我。”陈重曲笑着点头。
冬雨冷冽,夹杂着寒风,透过窗缝飘了进来,打在陈重曲的脸上,让他一个激灵,忽觉寒意。
“你..你躺好没?”
他缩了缩脖子,退离窗边,微微侧头,但并未转身。
“嗯?”
见姚子碧半天不回应,陈重曲遂转身望去,才发现,她已然酣眠。
“睡得跟个小猪仔似的。”
听着姚子碧重重的呼吸声,看着她泛红的双颊,陈重曲笑了笑,遂行至床边坐下,为其将布衾掖好,而后又将旁边的大氅拿过,小心盖了上去。
“唔...”
大氅一裹,睡梦中的姚子碧顿感暖气,随即便舒舒服服地展开双眉,无忧高枕。
“嗯,还是现下这般模样更可人一些。”
陈重曲见状,粲然而笑。
随后,他轻轻抽出怀中那封书信,又展开看了一遍,便将其送入火盆中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