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拍了一下肩膀啊!”
看陈重曲那副浓情蜜意的模样,姚子碧还以为,他会上前一步,将孟娇娇拽进怀里,然后再摸摸小脸儿、亲亲小嘴儿,以诉衷情啥的。
姚子碧略有些失望地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怎么总爱拍人肩膀啊?”
说着,便情不自禁地摸向了自己的左肩,回味着陈重曲曾经留下的或轻或重的“拍打痕迹”。
“唔..刚刚拍在孟娇娇肩上那一下,明显比拍我的那几次要轻上许多,果真是怜香惜玉啊,只可惜,惜的不是我这块玉。”
姚子碧皱了皱鼻子,心口发涩。
“曲哥哥,据闻,这沈家酒楼又定了一百坛新酿,可有此事?”
孟娇娇望着陈重曲,嫣然而语。
“呵!与你何干?干嘛总盯着咱们酒坊的营生?”
未待陈重曲回答,姚子碧冷笑了一声,暗自嘀咕。
“嗯,所以,最近我会有些忙。”陈重曲点头道。
“再忙,亦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莫要累坏咯!”
孟娇娇伸手,轻扯着陈重曲的腰带,娇声娇气。
“啧啧..不愧叫‘娇娇’,可真是倚姣作媚,撒得一手好娇啊!”
姚子碧掏了掏耳朵,小声哂笑。
“我会的,你也别总是抛头露面地外出送菜了。”
陈重曲点点头,语带疼惜。
“若是不放心我,那便早些把我娶进门呀!”
孟娇娇一甩手帕,扫过陈重曲的脸庞,似嗔似嗲。
“咳!”
陈重曲揉了揉被手帕搔丨痒的鼻子,凝眉道:“再等两年,可好?”
再等两年,可好?
“咚!”
此话像一把铁锤,狠狠地砸向了姚子碧的心口,痛得她呼吸一滞,眼眶随即泛红。
原来,他亦不想履行婚约啊?
也好..也好...你不想娶,我不想嫁,一拍即合!
“再等两年我都十七了,可就是老姑娘咯!”孟娇娇嘟嘴抱怨道。
“咳咳..这么说,明年我就成老姑娘了?”
听闻此话,今年十六的姚子碧哭笑不得,遂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庞,“唔..幸好,还很光滑,没长褶子。”
“哈哈..娇娇,十七而已,才刚过二八年华呢!”
陈重曲笑着轻点了一下孟娇娇的额头,又道:“再说了,即便你二十七,于我而言,亦是青春艳丽,娇媚可人。”
“呵!那三十七、四十七、五十七呢?”
姚子碧斜倚在墙上,笑得讽刺。
“嘻嘻!”
不过,于孟娇娇而言,陈重曲这话似乎很受用,哄得她心花怒放,遂欺身而上,环住了陈重曲的腰身,并将脸贴于其胸。
“咦..我怎得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不应当是酸味才对吗?
“投怀送抱了!投怀送抱了!”
姚子碧寻味找去,便见不远处,还有一人正躲于暗处,偷窥着前方相拥之人。
“莲..莲姐儿?”
定睛一看,姚子碧才发现,此人乃陈莲儿是也。
“嘘!”
陈莲儿见状,随即向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并从暗处走出,拽着姚子碧离开此处。
“没想到,你与我,竟是同道中人。”
陈莲儿瞅了姚子碧一眼,兴奋而语。
“哈?”
姚子碧一脸懵逼,并向身后望去,想看看陈重曲有没有伸出双臂,将孟娇娇搂进怀里。
“别看啦!”
陈莲儿似乎看穿了姚子碧的心思,说道:“咱们曲哥儿家教甚严,即便那孟娇娇噘起小嘴儿,他亦不会俯首吻去。”
“额...”
你知晓的是不是太多啦?
“我知晓的可不止这些!”陈莲儿又道。
呵呵..你可真是我肚子里面的应声虫。
姚子碧不再开腔,亦不敢再瞎想,生怕自己想什么,陈莲儿就接什么。
“来来来!我们此处聊。”
陈莲儿将姚子碧带入一个抄手游廊后,便率先坐下,并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向其招手喊道:“快坐,赶在晚膳前,咱们来唠唠嗑。”
呵!我与你相熟吗?还唠嗑。
不过,姚子碧还是坐下了,捡了个对面的位置。
陈莲儿见状,甩着手帕,将身子歪向一旁,靠上了那根柱子,“害什么羞啊?都敢去听墙角了,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没...”
姚子碧坐直,想反驳,但又觉得陈莲儿说得没错,自己刚刚确实在听墙角。
“算了。”
陈莲儿又甩了一下手帕,哂笑道:“这孟娇娇啊,可不是你能驾驭的主,你趁早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啊?”
姚子碧再次懵逼。
“她是长得好看,可好看又怎样,这心眼儿不好,娶回家,亦是个闹心的主。”
见姚子碧呆滞不语,陈莲儿便以为是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才这会般囧然,遂得意一笑,抬手指着自己的心窝子,对姚子碧语重心长了一番。
“咱们曲哥儿啊,啥都好,就是不会识人,说他有眼无珠亦不算夸张,你瞧瞧他身边那些人,孟娇娇一个,黄维仁一个,哪个不是阳奉阴违之人。”
“黄维仁就不说了,跟他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哦,你应当还不认识他吧。”
说着,陈莲儿突然停下。
我认识!确实不像个好东西。
姚子碧于心中嘟囔了一句,对陈莲儿此话,深表赞同。
“我今个儿就不说他了,还是说回孟娇娇吧。”
陈莲儿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唇边的唾沫,继续道:“你别看孟娇娇总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其实呀,比谁都拽实。”
“额...”不会吧?
至少,没我拽实,我还会踩曲呢!
“你别不信!”
见姚子碧面露质疑,陈莲儿随即道:“上回啊,我瞧她帮她爹搬大米来着,四五十斤的米,轻轻松松扛在肩上,我可没那般大的力气。”
“咳!”真看不出来。
“应当没有四五十斤吧?”姚子碧质疑道。
“哎呀!差不多啦。”
陈莲儿挥挥手帕,又道:“那个死丫头,可会装呢,总在人前表现得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殊不知啊,在背地里,她能挑着两桶大粪一口气跑上三条街呢!”
“噗!”
听闻此话,再想象一下孟娇娇挑大粪的模样,姚子碧没忍住,噗笑出声来。
“不过呢,这些都只是孟娇娇的一些小伎俩罢矣,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口蜜腹剑,心肠毒。”
“不至于吧...”姚子碧不太信。
尽管,孟娇娇待人是有些轻佻姣媚,尤其在男子面前,尤喜暗送秋波,不过,说她心肠毒辣,姚子碧尚不能苟同。
“还不是因为你被她那张人畜无害的俏脸儿给蒙蔽了,就跟咱们曲哥儿一样。”
陈莲儿翻了个白眼,看向姚子碧,问道:“你知晓他们家是开饭馆的吧?”
“嗯啊!”姚子碧点头。
“那你可知晓,他们家那些活鸡活鸭是谁负责宰杀的?”陈莲儿又问道。
“额..应当是店里的伙计吧?”姚子碧猜测。
“呵呵..看吧,大家都这般认为。”
陈莲儿一摊双手,面露讥笑。
“若不是伙计,那又是谁呢?”难不成...
“当然是孟娇娇啦!”
陈莲儿一拍大腿,扭头看了看周围,才俯身向前,低声道:“这孟娇娇,嗜血!”
“哈?”
“我怀疑啊,这孟娇娇是那妖精变的,所以才这般嗜血,又能迷惑人心。”陈莲儿将声音压得愈低了。
“额...”
你怕是话本子看得太多了吧!
“总之呀,日后你见着她,最好绕道走,别像咱们曲哥儿那般,被她那娇滴滴的模样给迷得来神魂颠倒,找不着北。”陈莲儿郑重道。
“额...”我应当不会。
我又不是男子!
“再说咯,就她那点儿姿色,也就能迷倒像曲哥儿与黄维仁那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财主,莫说远了,光我年轻那会儿,亦比她娇媚不知多少呢!要不然啊,又怎会让我的夫君拜倒于我的石榴裙下...”
说着,陈莲儿不禁微微扬唇,并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庞,眼神愈渐迷离。
“咳!莲姐儿。”
姚子碧见状,随即轻咳一声,以唤回其注意力。
“哦,说到哪儿了?”
陈莲儿收回心绪,抬眸看向姚子碧,略显茫然。
“那啥..你上回说,酒儿是咱们少东家的通房丫鬟。”
姚子碧搓了搓手,打算将此事弄清楚。
“是呀!”
陈莲儿点点头,恢复了神采,继续道:“酒儿原是那荔枝姐收养的婴孩,因此呢,亦算是咱们陈家的家生子。这酒儿很乖巧,又是东家看着长大的,所以,自她髫年之时,便被东家安排在曲哥儿身旁伺候,以通房丫鬟的身份为曲哥儿暖榻。暖榻你懂吧?”
说着,亦不忘朝姚子碧眨了眨眼。
“懂..懂!”姚子碧点头。
当年,姚父的身旁,亦有这么一名通房丫鬟,后因姚家落败,变卖了酒坊,那人便不知去向了。
“可惜啊,咱们曲哥儿是个吃素的,呵呵呵...”
“嗯?”吃素?
“就是啊,一直都没破酒儿的身子,不是吃素的,还能是啥?”陈莲儿捂唇窃笑。
“额...”
兴许他只是不愿意吧,毕竟,他心心念念之人是那孟娇娇。
“当然,这都只是玩笑话。咱们曲哥儿不愿碰酒儿,自然是心中装着那孟娇娇,便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了。”
“只可惜,他眼光不好,若是这孟娇娇日后嫁进咱们陈家,定要将咱们陈家搅得鸡犬不宁!不信,就走着瞧吧。”
“那..那东家同意此事吗?”姚子碧好奇道。
似陈母那般精明之人,定不会盲目地迁就陈重曲,若是孟娇娇真如陈莲儿说得那般不堪的话。
“哦,我哪知晓咱们东家的心思啊!”
语毕,陈莲儿一改之前的磕牙料嘴之状,起身拍了拍衣裳,便淡然离去,徒留姚子碧于原处一脸莫名。
这是谈东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