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客人说完,端起酸梅汤一饮而尽,马上又吐了出来。
公孙琉叶用扇子挡着脸笑,站起身说:“劳驾带路。”
客人也忙站起身,连连说好,冲远处的小厮招招手说:“将骡子牵过来,请方中正去作坊。”
公孙琉叶点点头,向马车走去,坐上马车,跟着客人前行,绕了几条街,马车停了下来,掀开帘子往外看,立刻屏住呼吸,一股子粪味儿,皱紧眉头,确信秀儿说的话。
下了马车,跟着客人进门,闻到一股子腐肉味儿,立刻用帕子捂住嘴,抬眼,是四面房子围成的院子,不见一棵绿植,都是架子,架子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皮子,看见一张光泽鲜艳的,上前两步,伸出手,又放下说:“这是紫貂吧!”
客人忙陪笑道:“夫人好眼力,的确是紫貂皮,整个院子里的皮子,就这一张是好的,夫人找个靠谱的师傅,做个暖袖,冬天用正好。”
公孙琉叶叹口气说:“我向来不喜欢小动物,你若是不要,埋了就是。”
呼啦一声,有瓷器的碎裂声,紧接着,从门口旁边的房间里窜出一只猫,带开门,里面满满的瓷器。
客人忙解释说:“这儿本来是一个瓷器商人的,这一屋子瓷器,就是那个商人留下来的,也不值钱,丢了可惜,就一直堆在这儿。夫人若是喜欢,尽管用。”
公孙琉叶举起美人扇,遮住弯成月牙的眉毛,清了清嗓子说:“你还是向我介绍一下这里吧,我看得上就租,看不上你另找买主。”
客人当即紧张起来,向公孙琉叶走两步,手指着朝南的一排房子说:“这是作坊,平常鞣革师傅,就在这里,除了工作时间,工人是不允许进的。”
公孙琉叶微微皱眉道:“向阳的屋子不用来主人,看来你很重视自己的生意。”
客人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东边是厨房,同时也堆一些原料之类的东西,西面是大通铺,住的人有些多,可以日夜赶工。夫人,你可以看看我这个布局,这么大的地方,东西全不要了,三个月,只收你一百两,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公孙琉叶不动声色的说:“事实如何,咱们等方中正来了再说。”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厮拽着一个青袍男子,走了进来,摸一把汗,喘口气说:“东家,人带来了。”
公孙琉叶迎上去说:“方中正,可还记得我?”
方中正整理一下仪容,打量一下四周说:“夫人貌美,见过一次,自是难忘,这里风水欠缺,不到一个月,换了三个主人,夫人当真要租?”
公孙琉叶瞄一眼客人,嘴角微微上勾,用美人扇遮住半张脸说:“请方中正做个见证人。”
方中正果断拿出纸笔说:“既然夫人已经决定,我就折中一下,三个月八十两,上家不会太亏,下家不会太赚,你们看如何?”
公孙琉叶瞥一眼客人,他正在擦汗,冷哼道:“那就请方中正写吧,还有这里的东西,也都全都归我。”
方中正打量二人,于手上展开纸写,之后请二人签字画押,收了茶钱,就离开了。
公孙琉叶从袖袋里拿出钱袋,数出八十两给客人,刚要去看看瓷器,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小厮拱手道:“夫人,人已带到胭脂铺,胭脂铺的老板似乎不太高兴。”
公孙琉叶点点头说:“辛苦了,将他们都带到这儿来,告诉他们,这里除了瓷器不能动,其它随意,将向阳的房子打扫出来,当作他们睡觉的地方,还有这满院子的东西,全都埋了,架子劈了当柴。”
小厮应声去了。
公孙琉叶唤秀儿过来,满脸纠结,最后还是说:“以前我没让你做过什么事,今天就交给你一个事儿,带几个小厮,租两辆车,购置三十人睡觉的铺盖,三天的食材。”
秀儿绷紧嘴,拍着胸口,深深点头。
公孙琉叶被逗笑了,说出五十两银子给她。
秀儿接过银子,叫上几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公孙琉叶摇了摇头,掏出一封信,信里写着油商的地址和姓名,看了看天空,临近中午,唤来一个小厮,交出信说:“卖酸梅汤的茶棚旁边,有一家茶馆,我会包一个包厢,你只需报杨夫人就可。按里面的地址,请上面的人到茶馆。”
小厮弯了弯身子,接过信封去了。
公孙琉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皱皱眉头说:“这里味儿太大了,备车,去茶馆。”
坐上车,原路返回到茶馆,下了马车,要了间临街的包房。
包房不大,被纱幔隔成两半,一半放着桌子茶具,墙上开有一个窗子,另一半,一女子坐着弹琴,口中唱的,竟是自己曾经唱的《琵琶行》。
故意好奇道:“你这种唱法,倒是别致。”
女子笑道:“夫人好耳力,这是将军府杨夫人闯的,风靡了整个永安城的风月场所,还有那个什么硬笔,那些秀才都练入魔了,都想与杨夫人一较高下,可连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叫我看,杨夫人才是真正的才女。”
公孙琉叶举起扇子,挡住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比小时候考了满分还高兴,平复好情绪说:“将军府是武将,他们去一个武将的宅邸讨论书法,自然是要被挡回来。后宅里的东西,本就不应该流露到外面。”
女子叹口气说:“贵人们的事,我不懂,我新编了一个小曲儿,比不上杨夫人,还请夫人姑且听一听。”说完就唱起来。
公孙琉叶唤来小二,要了一壶不好不坏的茶,又要了几样差点,向窗户外看去,正瞧见酸梅汤茶棚,一个茶客,喝了口汤,立刻皱紧眉头。
噗嗤笑出声来,暗忖那老板是不是故意的,正巧看见自己的小厮,架着一个平板车,车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一件半旧的青袍。
再次叫来小二,拿出一两银子,叫他看着去置办一桌的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