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觉穆紫有些悲哀,本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明面上被父母视若珍宝,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实际上却做了政治工具。
眼神逐渐变得怜悯,这也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怕早就看透了一切,在不忤逆父母的情况下,为自己抗争着,最后连挣扎也不挣扎了,儿子俨然已是她的全部。
暗叹口气,不知道她回去后,会不会心灰意冷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紫儿,咱不着急回去啊,再多住几天也是可以的,杨康在这里,旁人不会说闲话的。”穆老夫人眼眶微红,苦口婆心的说。
公孙琉叶微叹口气,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有些事总是由不得自己,穆老夫人心思就算再复杂,也只局限于后院,争的也只是家长里短的那口气,到底是为着穆紫。
忽然想起原主的母亲,在意识到自己并非原主时,出发来穆府时,连出现都没出现,毕竟还用着原主的身子,难道母爱当真如此无情?
遇到保大保小的问题,母亲毅然决然选择孩子的桥段,难道真的只存在于电视剧里?
深深洗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闭上眼睛,滑下一行清泪,也许是的,在电视里曾经看到过,刚产崽儿的母虎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遗弃幼崽的片段,这是本能,或许母亲只是在遵循自己的本能。
啪——
突然爆发一声清脆而突兀的声响,公孙琉叶脚下四散开来一朵,茶杯与地面碰撞出来的瓷花,蹦起的碎瓷片落在公孙琉叶手背上,溢出一丝鲜红。
“夫人你流血了!”秀儿抓住公孙琉叶的手,焦急的大喊。
公孙琉叶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儿,用帕子轻轻擦掉血迹,又冒出红来,电视剧里在这个时候,都会将伤口放进嘴里,有样学样,吸了两口,没多大用处,索性不管,想流就让它流。
“我还用不着你来同情!”穆紫歇斯底里的大喊。
公孙琉叶眨了眨眼睛,原来自己一系列的表情到穆紫眼里,都成了同情,忘了这个女人的自尊心极强,宁愿遍体鳞伤,也不肯放下骄傲。
或许,在放生池求自己放弃管家权的那一刻,只是被物欲冲昏头脑下的临时起意,头脑清醒后险些崩溃,就在那时却失去了孩子,自己的同情成了对她最大的侮辱。
嘴角微微上翘,冷笑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同情的,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可怜?”
“我父亲官居一品,我母亲身披诰命,我丈夫是当朝将军,我有什么可怜的?”穆紫整理一下仪容,端正身子,冷哼道。
公孙琉叶突然很想笑,由自信转为自负,再摔进泥里的的女人,永远都是死鸭子嘴硬,摇了摇头说:“大嫂可不可怜,自有大哥去理会,现下回府已不可能,大嫂还是给我们夫妇安排一处住处吧!”
“你要住下来?”穆紫猛然站起身子,之后坚决的说,“不行!绝对不行!”
公孙琉叶耸了耸肩膀说:“难道嫂子想让我们睡大街?”
“将军府在京城有宅子,你们住到那儿去!”穆紫指着外面说。
公孙琉叶眨了眨眼睛,似乎听到过将军府在京城有房子的话,摸了摸下巴,杨威却没带她去,随即就想明白了,住主宅,无异于宣告天下,将军府入京了,不住,证明还会回去。
树大招风,还真是闹心,倒不如不做这个将军,眼珠子转了转说:“既然如此,我们就睡大街去。秀儿,我们走!”说完毫不犹豫转身。
“留步!”穆老夫人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说,“威哥儿媳妇说的什么话,你嫂子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来到自己家,哪有住大街的道理,住处有的是来人,送威哥儿媳妇去丽人阁。”
公孙琉叶冷笑,就知道这老太婆爱惜羽毛,不肯落人话柄。
跟着丫鬟来到目的地,破屋烂栏,风一吹吱呀乱响,嘴角的冷意更浓,丽人谐音离人,还真是话里话外都透笼着主人的情绪。
“你们穆府就是这么待客的?什么丽人阁?这能住人吗?”秀儿叫嚣着。
小丫鬟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不出一句话。
公孙琉叶示意秀儿别冲动,提起裙子做欲走状说:“算了,也不知道将军和穆大学士谈的怎么样,我还是去找将军吧!”
丫鬟快走一步,依旧谦卑的低着头,拦住公孙琉叶的去路说:“夫人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公孙琉叶放下裙子,打量着丫鬟,表现的跟小鸡子似的,说出的话无不透露着言外之意,唐唐一个一品将军夫人,竟公然为难一个下人,传出去,还真是好名声!
忽觉丫鬟有些眼熟,沉着声音说:“抬起头来。”
丫鬟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抬起了头。
公孙琉叶凝视着她,只觉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绿儿!你竟然还活着?”秀儿捂住嘴大叫起来。
公孙琉叶恍然大悟,可不就是那个故意误导她,言外之意都是穆紫害她,最后偷香皂方子被当场抓获的绿儿,没想到被遣送回穆府,过得还挺滋润。
忽然意识到,绿儿并不是穆府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那么简单,她在自己入府前就存在了,眉头越锁越紧,冷笑道:“原来是绿儿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有些日子不见,过的可好?”
绿儿低下头说:“托夫人的福,一切安好。”
公孙琉叶扶了扶发髻,看了看太阳,快到中午了,哦了声说:“也是,难为你了,穆老夫人倒是个性情中人,毕竟你对穆府有恩,本夫人心情好,房子就赏你住了,跪下谢恩吧!”说完脊背挺的笔直。
绿儿额头青筋凸起,硬是低着头没跪说:“谢夫人的赏,这是老夫人给夫人的屋子,我一个奴婢,不敢妄住。”
公孙琉叶不以为然的叹口气说:“这有什么难的,等吃了午饭,我去回了穆老夫人就是,如此聪慧的丫头,就应该好生养着才是。”说完一甩袖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