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点点头,一行人行至门口,坐上马车,朝珈蓝寺行去。
城里的路还好些,出了城有些颠簸,公孙琉叶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命秀儿给穆紫送了几个软枕,直到午后,才走到珈蓝寺脚下。
吃了午饭,坐上马车继续走,走到半山腰,不再适合马车行驶,雇了挑山工,挑上给僧侣的布施,朝山上走去。
公孙琉叶接过秀儿送来的登山棍,奇怪道:“哪来的?”
秀儿得意道:“山脚下买的,还以为用不上。”
公孙琉叶指了指秀儿的脑袋说:“就你机灵。”
秀儿傻傻一笑说:“夫人身子骨不好,又不好好保养,奴婢难免操些心。”
公孙琉叶抬起登山棍,作势要打,噗嗤一笑,不和她一般见识,拄着往山上走。
山上风大,到处是滚落下来的迎客松,抬头望一望,满眼云彩,一挂瀑布飞流直下,挂着彩虹。
突然觉得上山遥遥无期,怪不得母亲不来,也没让大嫂过来的意思,这要是爬上去,非出事不可,也不知道二夫人怎么想的。
这时,二夫人与明儿扶着穆紫,走了上去。
公孙琉叶也不抢他们的路,默默跟在后面,突然滚落一些碎石,抬起头,紧走两步,拖住穆紫说:“大嫂,还是不要勉强的好,在这儿等我和二娘吧,我们拜完佛就出来。”
穆紫道了声谢,站起来,摇了摇头,摸了摸肚子说:“我一定要上去,有旭儿的时候,就是因为怕了这天险,旭儿的身子才一直不好,一年也见不上几面,这一次,我一定要上去。”
公孙琉叶突然有些泪目,很想说,这只是封建迷信,不上去,才是对胎儿真的好,话到嘴边,忽想到自己的存在,又咽了回去。
将登山棍塞进穆紫手里说:“嫂子,我和你一起上去。”
穆紫突然红了眼眶,握住登山棍,一步步往上走。
渐渐走的远了,二夫人也不再装模作样,远远落在后面。
公孙琉叶隐约听见二夫人的抱怨声,摇了摇头,扶住穆紫的胳膊,继续往山上走。
天渐渐暗下来,终于爬上山顶,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赫然耸立,庙门上书珈蓝寺三个大字,古朴大气,一角站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
公孙琉叶正在感叹古人的巧夺天工,风一吹,双鹤齐啼,睁大眼睛说:“竟然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声音过后,山门大开,鱼贯而出两排挑着灯笼的年轻和尚。
和尚站好,走出来一位手持念珠,宝象庄重的老和尚。
老和尚走到公孙琉叶面前,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道:“贵客果然来了。”
公孙琉叶满脸疑惑道:“大师知道我们要来?”
老和尚摇了摇头说:“老衲是珈蓝寺的主持,慧空。老衲的师弟,珈蓝大师说,有贵客到了,让老衲替他迎一迎。”
公孙琉叶想起母亲要她卜卦的事,一怔,放开穆紫,施礼道:“原来是主持,失敬失敬。我夫家姓杨,本是婆婆要来的,不巧病了,由我替母进香。这是我大嫂,身子有些不舒服,还望大师给准备一间厢房,弄些斋饭。”
大师打量着穆紫,眉头微蹙,念了句佛号说:“这位女施主本不应该来的。”
穆紫微微蹙眉。
公孙琉叶忙解释道:“大师慧眼如珠,慈母心切,就算是爬,也是要爬上来的。”
慧空双手合十,低下头,念了句阿弥陀佛。
“哎呦,可累死老娘了,这什么破地方,建这么高,老娘再也不来了。”二夫人爬上来,弯着身子,大喘着气说。
穆紫将头转向一旁。
公孙琉叶微微蹙眉,极限容易使人掉马甲,看来是真的,抱歉一笑,走过去扶起二夫人说:“主持大师见笑,这是我二娘。”
二夫人抬起头,双眼发亮,推开公孙琉叶,走到慧空面前说:“你就是珈蓝大师吧?可愿意为我卜卦?我是将军府的二夫人,深受大将军宠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公孙琉叶扶额,看来这个珈蓝大师了不得,二夫人来此的目的很明显。
“老衲不是珈蓝大师,是珈蓝寺的主持。珈蓝大师不轻易出卦,一切全凭机缘。”慧空念了声佛说。
公孙琉叶招呼秀儿过来,看了看寺门,想着自己的存在,有些不敢进,皱了皱眉头,抓紧秀儿的胳膊。
秀儿吃痛,喊了一声。
公孙琉叶回神,放开秀儿,走到穆紫面前,扶住穆紫的胳膊说:“天已经很晚了,大师给我们安排住处吧!山下还有挑山工没上来,还望大师留下几个人看着。”
慧空念了句佛,做了个请的姿势。
公孙琉叶扶着穆紫进了山门,随小和尚来到住处,吃了晚饭,洗漱过后,本身很累,躺在床上,却无睡意,倏忽竟到了外面。
顺着山路走,山上的月亮很亮,不知不觉间,走到一个水池旁边,水上飘着薄雾,雾里竟然盛开着荷花。
满脸疑惑,不自觉摸着下巴,山上一般不是较冷吗?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荷花?
忽然听到咚咚咚的木鱼声,透过迷雾,一个银眉童颜的和尚正在念经,略福福身子,欲转身离开。
“女施主是槛内人还是槛外人?”和尚突然问道。
公孙琉叶更加奇怪,停下转身的动作,模样的确很年轻,说出的话却像个中气十足的老人,微微点头说:“我既不是槛内人,也不是槛外人。”
和尚停止敲木鱼,缓缓睁开眼睛,宝象慈目的说:“施主一只脚踏到了槛外,浑身围绕功德之气,致使放生池绽满荷花。尘世纷扰,眼下有一劫。相见即缘,施主可愿入我门。”
公孙琉叶错愕,开始胡扯:“在世既是修行,不必居于形式,灾灾难难,皆是造化。”
和尚念了句佛号说:“是贫僧狭隘了。”
公孙琉叶挑挑眉,暗舒口气,猜测他的身份,福身道:“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大师应允。”
和尚摇了摇头说:“施主有无限可能,所求之事,贫僧无能无力。”
公孙琉叶还想再问,忽然听见鸡叫,再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床上,原来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