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出尽了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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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亭是锦园最大的一座亭台,它原名本是“瑶亭”,是谈钟以自己最爱的女儿——谈锦瑶的名字命名的,可后来,谈锦瑶痴爱牡丹,遂将这座亭子改名为“牡丹亭”,如今正值牡丹开花时节,只瞧亭台四周红艳艳一片,还真是不辜负“牡丹亭”那个名字。

美酒、美人、美景色,这才是人间第一大乐事。谈锦萱并不参与到众人的讨论当中去,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跟安培如谈笑几句。

四皇子望过去一眼,冷嗤一声。如此温柔恬静无丝毫攻击力的女子,一出口,却是句句戳心、针针见血,不把人逼到绝境誓不罢休!四皇子想着想着,唇角竟不自觉弯了弯,但很快,多年的勾心斗角让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那一抹笑容似是没出现过一般,快到没让一人察觉到。只是……谈锦萱,这个女子,他为什么会觉得特别地有意思呢?

凌钰被小离带过去上了药,此刻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呃?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他堂堂一国皇子是吧?这形象简直太傻气了!转角处,他一眼就望见了那座最大最高的牡丹亭,那亭子似乎建在了花海之上,飘渺恍惚,让人沉醉其中,尤其是那一抹粉衣飘飘的花仙子,他……哦!上苍!请原谅他,他好像又想歪了……

“殿下!”身后匆匆赶过来的小离屈膝施礼。“您怎么不过去呢?”小离漆黑的眼里闪着疑惑的光。

凌钰顿了顿,又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唉!又得去丢人!只是……

“你叫小离是吧?”

“是,殿下,奴婢小离。”

“那个,你觉得本王怎么样?”

小离一愣:“奴婢觉得殿下……很好呀!”

唉!凌钰有些着急,来回踱了两步:“本王是问你,本王跟五哥比起来,怎么样?或者说,在你家小姐心里,本王怎么样?”

这回小离是彻底懵了。这问题,叫她一个伺候丫头怎么回答?跟五皇子比起来,除了长相,其他倒是略胜一筹。可谈锦萱心里怎么想,她小离又怎么会知道?

见小离一脸犹豫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凌钰突然叹了口气:“本王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也最懂本王的心思。锦萱她……将来是要做六皇子妃的,你明白吗?”

“啊……”小离惊讶地发出一声,这位殿下,说话真的是……抱歉,她学识浅薄,不知如何来形容。

凌钰转过身,盯着小离认真道:“你得帮帮本王,锦萱她是当局者迷,你一个旁观者,相信最能看得明白,别让你家小姐被那些油嘴滑舌的奸险小人骗了去。明白吗?”

“明白!”小离脱口而出,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呢?现在,搞的她好像跟六皇子统一战线了。小离瘪瘪嘴,一股对谈锦萱的歉疚涌上心头。等等!油嘴滑舌的奸险小人?说得是谁呢?待小离回过神来,凌钰已登上了牡丹亭。

“噗嗤……”七皇子最先笑出了声,凌钰冷冷地抛过去一眼,七皇子立马偏过了头,却还是忍不住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着笑。有那么好笑吗?凌钰气愤之余,一抹绯红霎时间爬上脸颊。

忽然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凌钰咬咬牙,正想着将那罪魁祸首七皇子揪起来再狠狠地摔下去时,谈锦萱却快速地抬眼瞧了他一眼,没有笑容,淡淡的笑容都没有。算了!只要她不取笑自己就可以!凌钰默默安慰自己,虽然他很不喜欢这样被人嘲笑的目光。

“七弟,你个小鬼头,就别取笑六弟了。”四皇子开口道。

七皇子根本谁都不理,只自顾自哈哈笑个不停。谈锦萱摇摇头,碰着这么一个幸灾乐祸的主儿,凌钰能长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想想当初,皇姑姑府中,我们大家初次相见。歌舞比拼、诗词游戏、把酒言欢,那些美好都还历历在目,可转眼间,已过去这么久了……如今重温此景,倒真叫人怀念啊!”四皇子似感慨一般,自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凌瑾笑了笑,解下系在腰间的玉箫,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听见那来自凌瑾身上的空灵婉转、似缓似急的萧音,那美妙的足以吸噬人的灵魂的音律,让一众小姐们情不能禁,不自觉起身翩翩起舞开来。

这就是凌瑾的魅力,独一无二的魅力,不仅仅因为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还有他身上的惊世才华,这通身的气质是他凌钰一辈子也望尘莫及的!凌钰完全不能进入到美妙的音乐当中,而是在一旁痴痴地凝视着凌瑾那张完美的脸发呆。

而同样眼神空洞的还有谈锦萱,凌钰一眼望过去,那丫头是痴痴的模样,可是,那眼神,却是空洞无内容的,她在想什么呢?

眼前亭台内,小姐们彩衣飘飘,恍若仙女起舞,那自是一道美丽得不能再美的风景。旁边观看的公子们也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一个个窈窕少女微微笑。只是……凌瑾,却突然转了身,亭台外一望无际的花草让他顿感舒畅淋漓,是比看那“群魔乱舞”有趣多了……

群魔乱舞?他凌瑾一直是个文雅人,接人待事一向有礼。可是,谈锦萱,那个女子突然之间闯进他的生活,填满他的心房,从此,他逃不出“谈锦萱”这个魔咒,他的心里,只有冰天雪地里的那一抹血红影子,苍凉、孤独却又透着倔强的影子。

一曲终了,凌瑾笑着转身:“怎么样?四哥,还行吗?”

四皇子拍手称赞:“五弟的箫声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四哥都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了。”

“是啊,五殿下,此曲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曲子。”一旁的刘朝突然发话,谈锦萱蓦地瞧过去,为什么,他的眼里有一丝忧伤闪过?

当然,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比赛。这时,煞风景的人开口了:“我六哥哥也会吹曲子,学了有好一阵子了呢!”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凌钰恶狠狠地瞪向七皇子。信不信他一脚踹飞了那小东西?他会吹曲子?咳咳……他只会吹一点儿呀!

谈锦萱清粼粼的目光投来,凌钰只觉得那波光潋滟的一瞬间,就将他的魂儿勾了去。不行!他今日一定要露一手,绝不能一提到音律,那丫头脑海里就只浮现出凌瑾一张脸来……

“六弟,你会?”四皇子完全不能相信。

凌钰支支吾吾:“会,就会一点儿……”但这句话刚说出口,凌钰的信心顿时就去了大半。天哪!好没底气!

凌瑾笑一声:“六弟学的是笛子吗?没关系,那就来一曲吧!”

凌钰突然紧张,伸手摸了摸腰间系着的竹笛,他第一次不敢去看谈锦萱的眼睛,第一次觉得如此窘迫,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音符之类的,一概失忆啊!

紧紧攥着笛子,凌钰深吸一口气。没关系,大不了又是丢人罢了,他已经习惯了。轻轻将竹笛搭上嘴唇,顺着记忆中的节奏缓缓吹起,平静的曲子倒叫他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只闭着眼享受着音乐的美好。不知道众人是不是很投入地在听,他只知道自己在投入地吹着。有一瞬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因为他好像能感受到一点音乐传递给他的美好,像是一泓清泉,缓缓流动,一直流到他心底里去,浇灌着他干燥浮动的灵魂……

一个百转千回的收音,凌钰转过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怎么说呢?应该还不错吧?他心里对自己还是竖起了大拇指的。

正当凌钰美滋滋地等着众人夸奖几句时,却听见七皇子突然冒出来的一句:“六哥哥,你学了那么久,就吹成了这个样?”

一瞬间,凌钰觉得有一块大石头砸向心底,“咚”得一声,砸得他险些站不稳。不好么?那样的话,自己刚才的演奏分明就成了一句笑话呀!凌钰脸颊处一层绯红晕染开来。他现在完全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

亭内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知道用何种词汇来评价凌钰的演出。四皇子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六弟是初学者,这个水平,已经很不容易了!”

四皇子一开口,众人纷纷随声附和,只是凌钰……却觉得有一种痒痛的感觉漫上心头,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吹的有多差!

凌瑾注意到凌钰的尴尬,忙打圆场道:“萧是萧,笛是笛,本来就是两种不同的乐器,没什么可比性。再说六弟已经很努力了,我当时练到他这个水平,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呢!”

虽说这话说的有些夸大,但最起码给了凌钰一个台阶下。可是……七皇子却是翻着白眼,紧接着说道:“不好就不好,还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

凌钰顿时怒火中烧,指着七皇子鼻头吼道:“什么不好?当时你不是还说好听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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