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水沸了两次,罗天把已冲了的兰富香茶吞饮入口,将自家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种种秘闻和仙流情势一一道出。
下面七位剑派长老从头至尾听完,均都震惊得呆滞了。
从前做惯了贼人的土行道人更是额角见汗,揉了揉脸,喃喃道:“天行宗、大空寺、慈航院那三家好大的胆子,如若算计落空,那么天地虽大,可除却黄泉路上,哪还有他三家的容身之处?”
对此事最为感到震惊的却是太霄道人,罗天讲说一句,斋瞧葫芦便颤动一阵,到了这时,他也忘了禁言之事,开声骂道:“贼秃!枉我好心相助,原来他们根本就是在和天行宗做戏。为的就是激恼贫道将我茅山拖入泥潭之中”。
罗天这时也未怪他,只道:“何止是茅山,虽不知那三家最终倚仗的是甚么,但天下仙流高人的确俱都在他们算计之中。料想峨眉剑派和五台剑派也是感应到了甚么,才会在这一关头封山闭户。”他转又面带嘲色地看向葫芦说道:“也就是你这等无脑之人,享受惯了正教十派的威风,才觉着如今仙流乱象是翻掌可平的。”
斋醮葫芦一颤,太霄道人却不作声了。
守定和尚这时道:“掌教,之前你与四位长老撞上天行宗门人行事,咱剑派怕也躲不开这场麻烦,待要如何应付?。
“暂还无妨。我与何、陈、薛、燕四位长老在仙流中名声不响,那天行宗的人虽见了我等相貌,却也认不出是谁。他们当前四下惹是生非,为的便是将仙流水潭搅浑,倒是分不出力气来逐处查访我等出身。至于无缺、无命,峨眉剑派的道场都已被两仪微尘大阵封入了虚空之中。天行宗便是知晓有峨眉弟子与我等同行,却也认不得是哪个他。”
一指斋醮葫芦,“如今这太霄道人落入我手,茅山那边也得不了消息。只是日后出山行走却要小心了。”
陈自圣点头道:“我等四人只呆在道场修行,哪也不去。”罗天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经开始设法招惹正教十派,料想是离发作不远了,我怕你等不明仙流情势,莽撞之下将咱剑派也搭落进去,这才将此事告知。如今既都已知晓,日后做事都须谨慎。且那三家的算计若是成了,咱剑派道场虽也会有些麻烦,但安然渡过便有出头之机,是以此事万勿外传。”
生怕这七位长老领会不清,他又加了一句:“没见我把两个兄弟都支了开么?他们是大派出身,若是听到消息。使宗门有了防备,天行宗、大空寺、慈航院三家的图谋便要落空了。”
何自魔先应道:“掌教放心,我等领会得。”
其余六人随即也各自出言附和。
见此,罗天把那颤抖不休的斋醮葫芦抓在了手里,站起身来,边道:“如此,各自去忙吧,我便在这院子里选间精舍修行,日后事日后再说。”
通微子道:“这正中一间便的留与掌教的,我等自去调教弟子了。”言罢。他邀上守定和尚,转身朝外走去。土行道人眨巴了一下小眼睛,便去跟了上。
便在静虚四徒也施礼告退时,罗天想了想,把斋醮葫芦抛了过去,言道:“让那太霄道人开了这法宝的中央大阵,四位师侄出一人来主持。日后用它炼出丹药,便分与门人服食了增长法力修为。”
何、陈、薛、燕四人也只自家自家师叔如今不缺法宝,当下只点了点头,带着那件茅山派不知传承里多少年的宝贝走了。
罗天远转念力关闭了门窗。复又盘坐下去,将元神化身放出,对坐身前,旋即沉下心生入了定境之中。
之前在清河城外大山中修炼时,他便察觉血神种子隐隐有凝结成血神精丸的征兆,此番正要试试能否一举步入结丹境界。
此时他心神照映之中,三十六处窍穴里拟化的血海似是各自藏了一尊魔神,掀得活天巨浪翻腾不休,使得虚空窍穴缓缓扩张,边滋生出无量血海精气;血神种子则却如无上主宰一般,悠然悬浮,不住地取食下方送来的供奉。
这却是有元神化身将法力不住地转化为冥河血光弥补消耗之故;若是不借此外力,单凭他自家吐纳天地元气行功,断不会有如此声势。
到了第五日晌午,罗天那静坐行功的肉身忽地抖动了下,旋即有殷红血光从四万八千毛孔中溢了出来,最终凝结成一团径又丈许的血色圆球,将他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坐在对面的元神化身这时睁开眼来,张口喷出一股精纯法力投入血球之中。顿见其如沸水般鼓动翻动了起来;边还开声一喝:“血神种子,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嗖!”一颗拇指大绘有符篆纹络、隐约生有口鼻耳目的血神种子。徒然从肉身的下腹丹田破出,猛地吸起了周遭血水。
此物奥妙非凡,那血球被它取食得一圈圈缩种子竟还是大小不变,只愈发地浑圆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罗天身周的血水尽被吸干。
他这时睁开眼来,探手将血神种子握住。另一手在空中写了个“炼”字,最后一笔落罢时便顺势朝着掌中种子一指,道声:“去!”
但见那“炼”字符篆应声落下,旋即生出冥火阴雷,将血神种子包裹起来不住地烧灼了起来。
罗天与此物心神相连,这时感同身受,身子也跟着灼热起来;只是他痛苦神情户中尚怀夹杂着欣喜,若被外人瞧了去,怕会啧啧称奇。
与此同时,青城山上各派仙流门派俱都见得一道宽有三丈、长不可计的殷红血光自剑派道场生出,其势直插云天,内中更有“吱吱”怪叫声传出,似是哪尊上古邪魔正要破禁而出一般。
只是山中多是旁门小户,早被罗天前番使用元神显露的手段吓了住,没一家敢过去问询情由,都在各自道场之中担忧观望;峨眉剑派封山闭户,留在青城分院的一众外门弟子失了倚仗,也都乖觉得很。
不提外人如何,剑派本门弟子亦是心觉骇然,此时都聚在一处观望。只待听得山顶上有传功长老通微子传话下来,说是掌教在炼法,这才都安下心来。
“你说掌教真人修炼的是甚么法术?怎个这般”一个名唤迟云雕的弟子如此说着,边又看了一眼插天血光,忽地耸肩打了个摆子,脱口道:“这般邪门”
“啪!”潘啸龙拍了一下迟云雕的脑门。斥道:“这也是你能讲说的?掌教真人神通广大,若是将这话听去,怕不要把你赶出山门?到时与那王俊去凡俗厮混,可是你想要的?”
听得这话,不单是迟云雕,其余一众剑派弟子也都想到了当初掌教真人借尘土、香烟显化身形。督导一众同门炼气修行的事迹,手段当真是神出鬼没。
“或许真我等所作所为真个尽数在掌教天视地听之下?”
都如此想着,剑派弟子们齐齐缩了脖子,当下不敢再多言。
通微子、守定、石林和静虚四徒这七位剑派长老,此时正围着山顶院落正中那间精舍。他们见得掌教搞出这般声势。不是修为有了精进,便是在练甚么了不得的法术,只待他出关一问便知缘由。
通微子打量那血光许久,又转了一眼守定和尚顶在脑后的颜色阴森的宝光,笑言道:“你这法子果然是本门绝学,与掌教修炼的法门一般。都是邪门得紧。”
守定和尚摇了摇头,正欲答话,这时却见血光尽数收敛了,精舍门户旋即大开,自家掌教精神饱满地含笑步出。
魏不割开声问道:“掌教。方才那声势是?”
“无他,是我迈入了结丹境界。”罗天应答了自家长老们一句,边将法力调动起来,只觉周身上下暖融融一片,又有无穷大力潜藏,似是挥挥手便能却开山断水一般
借得元神化身之助,他行功五日,终将血神种子炼化成了血神精丸。借着血神精丸,玉虚正法也登堂入室,彻底结成了元始法印。现如今,他三十六处窍穴较之当初扩张了倍许大内中所蕴的法力也更精纯,更是衍生了三种不凡神通可供施用。
玉虚正法被他倚为达成长生的根本法门。此番有了精进,心中喜悦更要胜过当初得那元神化身之时。且这元始法印结成,下一步要成就元婴却也不难,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七位长老这时齐声恭贺,而后土行道人却又奇道:“不对啊!当初我迈过合气境界时,方圆三十里内的天地元气尽数来投,一连用了两天两夜才结出一颗金丹来;掌教你方才搞出哪血光鬼叫的异象不过持续了盏茶工夫,也不见天地元气有甚么异动,你那结丹的法子却恁方便。”
罗天闻言一笑,道:“说来无奇一有元神化身将法力转化做精纯元气相助,自是再方便不过了。”
土行道人疑惑得解,正要恭维两句,却见一道银亮剑光投来本门道场,堪堪停在静虚四徒布下的四门剑阵边缘。
其上有个道装童子,扬声喊话道:“奉一剑人长老之命,相邀剑派掌教独秀真人赴点苍剑派观礼年中大比。”
这童子把话说完,便取出一张闪动着蒙蒙光华的事物放于空中,旋即御剑而去。
罗天见得陈自圣开了四门剑阵,当下伸手一招,一道法力入线射出,见那事物卷了过来。把在手里看时,却见是一张请束,上面只写了五个字:七月二十七。
掐指算了算日子,罗天笑道:“离那点苍派的年中大比差不多还有一月光景,却不知天行宗、大空寺、慈航院那三家的算计会不会不等一月便先发动了。”
这事无从猜想,七位长老闻言便都摇头。
何自魔这时问道:“掌教,点苍派那一剑人邀你作甚?可是旧识么?”
“当初我将本门剑法中的“虚空藏剑”一式赠与了他,那一剑人送出点苍派的九种剑诀回报,想是他心有不安。这次相邀观礼,会顺势再送些补偿。”想了想,罗天自顾笑了,双肩一摇,重又变回当初少年形貌,道:“这般模样方便出门行走。”
当初他对莫云霄说自家无力还童却非实言,冥河血光之法操使自身精血升降最是圆转如意不过。
“你等各自去忙吧。我要试试看能否在七月二十七之前成就元婴;如今修为怕是要被与会人等小看了去。”
剑派七位长老正觉自家掌教还是以这副少年形貌示人才看得顺眼,陡然闻得此言,却都怔了住。
“一月之内成就元婴?”
“砰!”
精舍门户关闭,剑派七位长老回过神来,不由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