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旁熟睡的磊子,回味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我更是睡意全无。
我早早起了床,装作晨练的样子,一路跑到村西头,找到老刘家。
确定四下无人,我爬上刘家的墙头,朝里看了看。
刘家很安静,门上还挂着白色的布幔,在晨风里轻轻飘荡,显得阴气森森。
窗户上原本贴着一个老大的囍字,现在也被撕得稀烂。
门口还有一个盆,盆里全是黄纸燃烧的灰烬,里面还插着两根融化的蜡烛。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老刘两口子这几天都在思念和祭拜他们的女儿。
因为湘西当地的规矩,谁家女儿成为落花洞女,这是一件大喜的事情,要想操办婚礼一样,办得热热闹闹,体体面面。所以做父母的,即使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去无回,也只能打落牙齿,把悲伤往肚子里吞,根本就不敢置办丧礼,顶多只能像老刘两口子这样,关上房门,偷偷摸摸的祭拜女儿,不敢让别人知晓。
老刘两口子还在祭拜刘婉莹,那说明刘婉莹应该是真的死了。
可是,如果刘婉莹真的死了,那么磊子每天晚上去见的又会是谁呢?
难道...难道是刘婉莹的鬼魂?
不过也没法断定,因为这其中还存在一种可能,刘婉婷真的跑回来了,但是她不敢回家,所以来找到了磊子!
这个可能性并非没有,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过有逃跑的落花洞女,落花洞女要是逃离山洞,那就是开罪了洞神,回来肯定会受到村里人的严惩,以至于连累自己的家人,所以刘婉莹不敢回家。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觉得还好些,我最担心的就是,磊子见到的刘婉莹,根本就不是刘婉莹本人,而是她的鬼魂!
不行,为了磊子的安全着想,这件事情我一定要给磊子说清楚,若是磊子被刘婉莹的鬼魂缠上,那可就麻烦了!
我匆匆回到家里,磊子依然是鼾声震天,这两天他的瞌睡真是多,白天基本上都不会醒,谁让他一宿一宿的在外面跑呢!
我喊了磊子几声,但是磊子无动于衷,最后我不得不强行把磊子从床上拽起来。
"九伢子,你干嘛呀,还让不让睡觉啦?"磊子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我打扰了他的美梦,他显得很不悦。
本来有很多话,但是话到嘴边,我却一句都没说,重新放倒磊子,让他继续睡。
我考虑到一个问题,如果我直接这样说出我的猜测,磊子肯定听不进去,他现在整颗心都被刘婉莹给迷住了,要想从磊子身上获取刘婉莹的信息,那是不可能的,看来我只有在暗中进行调查。
今晚我假装先睡觉,然后等磊子跑出去的时候,我便悄悄跟出去,这样我就能见到刘婉莹了。我的体内有童瞳,只要让我见到刘婉莹,我就知道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磊子又是一觉睡到傍晚才起来,随便扒拉一碗饭,就下床了,看上去胃口不太好。
母亲悄悄问我:"磊子这几天是不是生啥病了?我看他脸色憔悴的很,人好像也消瘦了许多,也没有什么胃口,要不明儿我让马大夫上门给他看看?"
母亲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磊子这两天消瘦了不少,之前磊子还挺壮实的,因为抬棺的缘故,他的两条胳膊都有明显的肌肉线条,看上去是个壮小伙,但这两天确实显得病怏怏的,估计是每天晚上都没按时作息的缘故吧!
我又不好把刘婉莹的事情透露出去,只跟母亲说没事的,我会看着磊子的。
母亲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反正你多多观察一下,磊子有啥不舒服的,立马跟我说!人家来我们家做客,搞生病了可不好!"
夜幕降临,外面的蝈蝈叫个不停。
农村里一片黑灯瞎火,只有零星的灯光还在亮着。
我洗了个澡,早早爬到床上躺着,很快就佯装睡着,发出均匀的鼾声。
而磊子却一直都没有睡觉,手里捧着那块红盖头,脸上隐隐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看样子磊子是真的恋爱了,约会之前都显得很激动。
好不容易熬到午夜,我悄悄眯眼睁开一条缝,就看见磊子轻手轻脚打开衣柜,从衣柜里选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对着镜子梳了梳发型,回头看了我一眼,迫不及待地溜出卧室。
好家伙,果然又去找刘婉莹约会了!
我赶紧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披上外衣,紧跟着追出卧室。
午夜的田埂上,只有磊子一个人的背影。
今晚没有什么月亮,天空黑沉沉的,这样也方便我跟踪隐藏。
磊子走得很欢快,精神抖擞,跟白天萎靡不振的模样判若两人,爱情的力量果真是伟大的!
我远远吊在磊子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不出我所料,磊子果然跟上次一样,径直去了晒谷场。
我故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然后悄悄溜进晒谷场,想要看看磊子和刘婉莹约会的场景。
晒谷场里面有很多谷草垛子,我轻手轻脚,慢慢搜寻着磊子的身影。
就在这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九,你在做什么?"
呀!
我心中一惊,蓦然回头,就看见磊子站在背后,阴着脸,冷冷盯着我。
我顿时显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半天,原本是我悄悄跟踪磊子,结果却被磊子反跟踪了,这个脸真是丢大了!
"你为什么跟踪我?"磊子表现得很不高兴。
我赶紧转动脑筋,找借口搪塞道:"呵呵,这不...你不是谈了对象吗,我这不是想跟来看看吗?你说你也太不够兄弟了,都不给兄弟介绍一下你对象...对了,婉莹人呢?"
我四下张望,却没有看见刘婉莹的身影。
"她走了!"磊子不悦地看了我一眼。
我蓦地一怔:"走了?这么快?怎么就走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算了,回家吧!"磊子黑着脸,掉头走出晒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