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总会过去,曙光总会照亮黑暗。
远方的天际刚刚现出鱼肚皮一般的亮色,周瑾瑜就听到有人在敲他的门。
他并没有睡多久,所以他看上去很疲惫。
当他打开门时,他的确是吃惊不下。
门外已经站着许多人,所有的人都涌奇怪的表情看着周瑾瑜。
周瑾瑜却并不知道这些人为何都来看自己,而且还是用如此奇怪的眼神。
胤亦辰离门最近,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丫鬟。
那丫鬟的手里正端着一个樱木盘子,盘子上放着两只精致的小碗,小碗里已盛满了粥。
一碗银耳燕窝粥,一碗冰糖小米粥,正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
天气已经很冷,在这样的早晨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精致的两碗热粥都是忍不住想要常上一口的。
周瑾瑜却提不起食欲来,他很奇怪,总兵府的人为何一夜之间都变得对自己这么好了。
他还没有开口,胤亦辰已经先开口了。
胤亦辰问道:“你看上去很疲倦,你昨夜一定没有睡好吧?”
周瑾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也感觉得到自己的疲倦。
他正要说话,却又被胤亦辰打断,道:“你最近只管好生休息,一切事情都不要操心了。”
周瑾瑜不知道胤亦辰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蓝雅秋也在门口,她正关切地看着周瑾瑜,她的眼神似乎很心疼。
周瑾瑜更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周瑾瑜想要说话,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当一个人成为焦点的时候,或者有说不完的话,或者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周瑾瑜显然是第二种,不过他的确已经成为焦点。
蓝雅秋咬了咬嘴唇道:“你操心的事一向很多,你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周围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劝慰周瑾瑜。
“无论遇着什么事,身体终究是最重要的。”
“你还年轻,也不必担心,今后稍微注意一点就会好些的。”
这些人说得话周瑾瑜却是连一句都听不懂。
他突然发现杨柳儿竟然也在,她就站在人群的前边。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盯着周瑾瑜,她的眼神中竟也充满了关切。
那种眼神看上去竟绝不像是装出来的,周瑾瑜也看着她,她不由得佩服这个女人的城府和忍耐力。
蓝雅秋也顺着周瑾瑜的眼睛看了过去,她看到的也是杨柳儿那关切的眼神。
蓝雅秋绝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可是在爱情当中再聪明的女人也难免要犯糊涂的。
尤其是在一个女人吃醋的时候。
蓝雅秋撅了噘嘴,恨恨道:“你活该得那种病!完全是被鬼迷了心窍。”
周瑾瑜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道:“我…我?”
蓝雅秋一跺脚道:“不是你还有谁?”
胤亦辰插在二人中间,道:“这种病并不是什么大病,好生调养些日子还是治得的。”
他已将粥从丫鬟手里接过,亲自端道周瑾瑜屋子道:“表哥你且喝了这些粥,我娘说治病还需食补,你只管安心调养便是了。”
周瑾瑜无奈道:“我得了什么病?”
胤亦辰喃喃道:“这…”
蓝雅秋一把推开周瑾瑜也走进了屋子,她已找了张椅子坐下,道:“我看他根本没有病,他的病全都是装出来的。”
她又对着胤亦辰道:“胤大哥你也用不着为他端茶倒水,你看他可比我们精神的多。”
周瑾瑜知道蓝雅秋一定是误会了杨柳儿的眼神,他只有苦笑道:“我的确没有病,我也没有装病。”
蓝雅秋眯着眼睛道:“你没有装病?”
周瑾瑜知道跟蓝雅秋是说不清楚了,他只有问胤亦辰道:“我…我得了什么病?”
胤亦辰的脸竟微微有些发红,他的眼睛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杨柳儿。
杨柳儿竟轻盈地走了进来,她双膝微蹲道:“周公子患得恐怕是梦游症。”
周瑾瑜冷笑道:“你说我患了梦游症?”
杨柳儿的脸忽然变得通红,她扭捏道:“周公子昨夜做了什么当然不会记得,只是…”
她略微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这事我也不便说出来…”
周瑾瑜总算明白,自己这所谓的“病”全是这杨柳儿一手捏造出来的。
蓝雅秋突对杨柳儿说道:“他只是误入了你的屋子,又不是刻意进去,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杨柳儿低着头不再说话。
蓝雅秋恨恨道:“谁叫你不将门关好的?谁知道你夜里又做了什么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胤亦辰只觉得两只耳朵火辣辣的,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站着还是该坐着。
可他此刻一定要做些事情。
他只有走过去将周瑾瑜屋子里的一扇窗户打开,喃喃道:“你的屋子潮得厉害,也该通通气的。”
杨柳儿的头依旧是低着的,她的双肩不住地向里收缩,看上去更是娇小可怜。
周瑾瑜知道自己已不必再辩驳,光凭杨柳儿一人是无法使众人信服的,熊昊天一定也参与其中。
可是,熊昊天又为何要帮助杨柳儿说谎呢?
周瑾瑜不由得想起了熊昊天昨夜看到那陌生人臂膀上蓝色风信子的奇异表情。
周瑾瑜只得叹息道:“看来我的确是病了。”
胤亦辰道:“好在及时发现,表哥还是好生调养些时日吧。”
周瑾瑜苦笑道:“我可否一个人待会儿?”
胤亦辰早就想离开这里了,他生怕自己和杨柳儿的事情被人知道。
他极力地配合周瑾瑜将众人打发走,而后将房门关上。
蓝雅秋并没有走,她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等着周瑾瑜的解释。
周瑾瑜道:“你也相信我病了?”
蓝雅秋恨恨道:“我知道你没病,你只不过看上那杨柳儿了不是?”
周瑾瑜无奈道:“那我还是病了吧。”
蓝雅秋恨恨地盯着周瑾瑜,她已气的说不出话来。
周瑾瑜却端起碗来将那两碗粥喝了。
蓝雅秋依旧在盯着周瑾瑜,周瑾瑜却在盯着窗户。
因为他已从窗户里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很久没有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