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你终究要回来的。”其中一个中老年这样说，语罢示意林禹坐下。

“什么？”林禹表示不解。和你们都不熟，说什么回来，回去还差不多。虽然那个家伙的语气就像臣下对君王说话那样，让他感觉自己高高在上的，说没有飘飘然那是假的。

就在这时候，三个中老年忽然从位子上起身，他们面对林禹，半跪在地，对着林禹。

“各位前辈，干什么呢，赶快起来。”林禹也不知道为什么前辈这个称呼就脱口而出了，应该是看他们一个个都老大叔了吧。

“鬼将不敢。”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血狱之眼的叛族，上一代王的叛族，我们影族已经有近千年没有让那些光族的人闻风丧胆了，多久以前历代的王带领我们支配着战争。每一次的入侵都是我们大获全胜，可如今的入侵，却屡屡败退。”其中一个鬼将这样说。

“入侵，谁让你们去侵略别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你们都活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意识到吗？”林禹听见是这帮家伙自己去挑起战争，本来按希瑞他们的想法，那夺人性命的战争是可以避免的。

“问您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鬼将开口。

“说。”林禹环抱双手，不看他们。

“您觉得这里怎么样？”

“阴森森的，没有光线，真不可思议你们竟然能够在这里生活这么久。”林禹漫不经心地回答，虽然只是一时口快说出了这里的第一印象，但这也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

“您也认识到了吧？我们虚空生物所处的环境，但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不能够像你一样自由地在外界，可以的话我们也想看看外面的阳光啊花草啊，也想要去见识一下世界的五颜六色。”

“可血狱之眼不都出去了吗？”

“对啊，这就是王和普通人的区别。就像外界的人不可以在虚空中长留，而虚空生物也不能够在外界长留，但拥有着一族之眼的人却可以。”鬼将做着解释。

“可这和你们发起战争有什么关系？”林禹又问。

“因为…”三个鬼将的脸忽然都冰冷起来，他们看着前方压低了声音，甚至有些嘶哑。林禹惊讶地愣在原地，而事实上让他惊讶的不止声音，而是他们的姿态。

三个鬼将中左右两边的竟然开始消失，他们化作虚幻然后重叠在了中间鬼将的身上，他们合体了！仔细回想也确实，这三个鬼将刚刚跪在自己身前的动作，一模一样。

鬼将也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分身已经消失。还在嘶哑地说着。

“同为虚空生物，凭什么光族那些人可以自由出入虚空和外界？而我们别说在外面逗留了，连随时打开虚空之门都做不到，只能趁着空间不稳定的时候才有机会。凭什么我们就要一直留在这漫无边际的地方？”鬼将说着。

林禹心里想，就你们这群嗜血好战的人，放你们出去，那世界上的战争得要多起来多少？你看看人家希瑞，温柔大方善解人意，也不自己好好反省就想着要出去？人家阎王老子在地底陪伴各种各样的怨灵都没有说什么。

可当他看向鬼将的时候，从他的脸上看见的却没有任何的嫉妒，他似乎只是为自己的不公平而感到愤恨。林禹的心里忽然就抽了一下，身为虚空影族并不是他自己能够选择的，可世界一旦决定了，那他这一辈子就只能留在虚空，并不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不够强大到能去外界，而是自然决定了的。就像刚出生就残疾患病的孩子，这是世界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那也没必要一直打架啊，大家一起坐下来喝杯茶什么的商量商量不行吗？总会有办法的吧？你们身为虚空中最牛逼的两个存在。”林禹用了你们，是因为他还没有把自己也归在这些人里面。

“您刚回来所以不了解，”鬼将顿了顿恢复了平常，“有些事情是无法谈判的。”

林禹看着他沉默了。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林禹弯腰去扶他起来，然后一边问他的名字？

鬼将有些发愣，以往的王从来都不会这样做。

“我总不能一直叫你中老年吧？”林禹又叹了口气，问下名字而已至于愣那么久吗？“还是说你记不得自己叫什么了？”

“臣下名叫，钟。”

“好，钟大叔。”

“不，尊贵的王，臣下怎敢在您之上？”

“大叔大叔，是用来统称那些比我年纪大的人知道吗？”林禹轻声说。

“那…行吧。”钟轻声回应。

………

虚空当中竟然也有钟表，林禹看着房间里有一面巨大的时钟，他站在那些移动的指针前扶额。

“想要过外界一样的生活就过呗，有必要弄这么大吗？”林禹无奈地说。

这个房间是钟的房间，王的寝室前不久被毁掉了。于是林禹暂时住在这里，他一直说要钟不用出去，可还是拗不过这个古板的老大叔，于是便放他去睡其他的地方。

相处下来，林禹发现这个老大叔真的只是想要去外界生活，有谁愿意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生活？如果他们不曾见过还有外界那样绚丽的地方，他们应该也不会觉得世界怎样，可他们曾见到过光，便不再想沉寂于黑暗。而且老者并不是真的想要战争，他只是想有个机会，所以结束两族的争斗就可以从他下手，正好他也身居高位，林禹想着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啊，便躺在了床上，闭眼休息。

事实上外界现在才只是早晨八九点。

钟找了一个新的房间坐着，就在这时有人来找他喝酒，就是一开始给林禹带路的那个男人，刚刚钟带林禹闲逛的时候他也跟在旁边。男人名叫杰林。

他把一壶酒放在钟的位置上，钟也就拿来灌入肚里。杰林也一直坐在他的桌边没有离去。忽然钟眼前发黑，趴在了桌子上，当他艰难地爬起来的时候，却听见了男人的笑声。

“你好像对那个男生说的很感兴趣，可没有了战争，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杰林笑着说。

“你…我们自古崇尚至高的战斗，不屑于用毒计之类的手段，可你竟然…你不配做我虚空影族的一员！”钟低声说着。然后他猛地从位子上坐起，双翼在后面嘭得一声中展开。

可就在他要拖着中毒以后的身体去杀死这个男人的时候，门外却飞来了一柄金色的光剑，光剑刺中自己的胸膛，一瞬间剥夺了他所有的力气，连仅存的些许都消失不见，随着双腿支撑不了他的身体，然后倒在了地面上。以光剑刺入的地方为中心，有着金色的光线向着四周蔓延开，就像钟的身体是一块玻璃，而光剑刺中了玻璃，周围蔓延开碎裂的痕迹。

杰林蹲下身体看着钟。钟到死都一直看着他，眼神凶狠愤恨，没有合上，然后他伸出手将钟的眼睛盖上，“别这么看着我，新王登基，那鬼将自然也要更替。”

杰林说完笑着站起身走出房间，出门后看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刚刚发出光剑给了钟致命一击的人。

“明天回到族里，你就说虚空影族新王登基，让光族派出使者前来谈判。不过你一定要自己争取到这个名额，然后谈判的时候我们再商议最后的事情。”杰林说。

“我知道，事情完全结束时，在新的虚空中我也能有一席之地吧？”男人轻声问。这是当时自己背叛光族时，这个男人开出的条件。他说新的王会比以往都要强大，到那时光族将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这些年光族才会想要结束世代的纷争，而刚刚自己也看过那个新的王了，虽然他很年轻，但却能够感觉到他的强大，至少光族里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是他的对手。

他现在所做之事也是为了在影族彻底解决光族之后，自己能够不被奴役，不用寄人篱下。依旧可以高高在上。

男人于是答应下来，离开了这里。

………

“发生什么事啊一直吵一直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林禹还在睡梦中就被门外的吵闹吵醒，他一边抱怨着这就是你们虚空影族王的待遇？一边揉着眼睛走向门外要去训斥那些跑来跑去的影子。

“干什么呢你们。”林禹拉开门，就拉住一个士兵问。

“小的该死，打扰王休息了。只是…只是…”士兵急急忙忙地跪下。

“只是什么啊，快点说说完我还要回去接着睡呢，刚刚梦到和我家希瑞吃烛光晚餐呢。”林禹不耐烦地说着，可忽然他闭上嘴巴，好在士兵好像并不知道希瑞是谁，也没有抬头看见他的奇怪表情。

“只是…鬼将大人他…被人杀了。”士兵支支吾吾地说。

林禹一瞬间愣住了，周围刚刚还吵得他睡不着的声音现在都已经消失不见，他大脑一片空白，不会吧？在我睡下之前他还和自己说话呢，就快要把他劝下来了，可他怎么说死就死了？

林禹愣了很久之后说了一句“带我去。”，然后跟着士兵急匆匆地离开房间门外。

到达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宽广的殿堂，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杰林在最靠近灵柩的地方，灵柩里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的中老年男人，他的胸口有个很深的伤口，伤口旁边还有像裂痕一样的金光。

“这是…”林禹愣愣地说，真的这个刚刚还交谈着的男人，他还在想要怎么进一步劝解他的这个人，现在安静地躺在正冰冷的棺木里。

“是光族的人。”而后，杰林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