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桃花县的居民们抵达了天翼府,知府亲自命人去安顿这些居民。
赵怀岳则是满脸笑着,一口一个“白公子”“白夫人”的喊着。
其间,白妙婵尝试着喊了声“义兄”,赵怀岳急忙摆手说那等事不作数休要再提。
白妙婵又要去看赵大娘,赵怀岳却也推脱了一番,最后推脱不了这才领着白妙婵和白山去见赵大娘。
然而...
赵大娘却似乎是躺在床上, 睡得很熟。
“干娘这是怎么了?”白妙婵有些担心。
赵怀岳急忙道:“白夫人切莫再喊干娘了......您如果还记得当年的那一点点恩情,便帮忙与白公子说说,让怀岳叫白公子一声义兄吧。”
白妙婵:???
“什么?”
她呆了下,红润小嘴微微张开。
赵怀岳哪里敢再觊觎面前女子这等娇美的模样,他垂着头,用恳切之声道:“怀岳是想请白夫人从中牵线, 能够让怀岳拜白公子为义兄。”
白妙婵道:“可是...你比白山要大。”
赵怀岳忙道:“白夫人说的对, 但在怀岳看来,长幼并不以年龄区分......怀岳对白公子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崇敬之情恍如悬在半空的心脏根本无处安放。还请白夫人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能够成全怀岳。”
说罢,他竟是说跪就跪,一边跪一边道:“请白夫人和白公子放心,怀岳保证......”
白妙婵只觉脑瓜子嗡了,后面赵怀岳表忠心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知道赵怀岳这个人内心可能和表面有些差别,可没想到差别这么大。
在外的时候,赵怀岳明明是个正气无比,动不动就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男人,可现在...怎么会这样?
赵怀岳在京城还认了个义父,他认义父不会也是这么认的吧?
一时间,白妙婵只觉的有些无言。
她对不远处的白山招了招手, 喊道:“相公...”
白山站在窗前, 他也听到了赵怀岳说的这些话,此时也是有些无语。
这般的场景,他也是万万没想到。
赵怀岳根本不起身, 一副“孝气”的样子跪在白妙婵面前, 往下的脸庞上没有阴霾,而只有紧张。
事实上,这是有一个过程的。
六年前,赵怀岳从义父赵赤鳞那边得到了少量的关于白山的消息,起初他还以为是重名,后来却发现这白山竟然真的就是他认识的白山。
他顿时想到了宋家招婿的问题,便对义父汇报了此事,说“白山乃是被桃花县的宋家招婿,而竟成了逍遥侯家的姑爷,这其中必有问题”,结果他被义父狠狠教训了一顿。
赵赤鳞告诉他“这里面存了逍遥侯家的私斗,牵扯到北蛮金帐皇室的风碧野,当朝雪妃,还有五皇子,以及许许多多的势力...但私事终究是私事,做娘的为了让女儿和心爱之人私奔,在外设了一个宋家分家又能如何”。
赵怀岳经这么一点,才明白了内里乾坤。
再后来, 他对白山的关注就没断过。
虽说京城太远,但他终究也和泥腿子们不同,是有着了解渠道的。
这不了解还好,越是了解越是感到震惊。
尤其是在白山被仙人收为亲传弟子,成为了青云宗小师祖后,他更是震惊到了极致。
再后来,白山居然消失了两年,他从各方打听消息,隐约知道白山去仙界了。
所谓“物极必反”,震惊到了极致的赵怀岳也就不震惊了,他只觉这或许是一个比义父更大的机缘所在。
义父再强终究是宫里人,而白山却是天上人。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改叫白山义父。
可他也不傻,知道以白山和白妙婵的脾性,这么称呼的话只会惹来不快,所以才谨慎地选择了“义兄”这个称呼。
至于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什么不要脸之类的,见鬼去吧。
若是跪一跪就能跪来前途,赵怀岳愿意天天跪,开心地跪。
当然,在外面该维持的面子和场子还是得继续维持的,那可是一层衣裳。
话说回来,谁会光着身子去街上跑?那不是下贱么?
此时...
他又忐忑,又紧张,又期待。
白山却并不喜欢这个人,也许他这种不擅长与人交流的本就能轻易看破伪君子裹着的外衣,他道了声:“义兄就不必了,你是吴王,还是晋王,亦或是其他什么派系的?”
赵怀岳压着紧张的心情,乖巧道:“偏向晋王吴王一脉。”
白山道:“那好,我若见到了晋王、吴王、长公主或是其他皇室,会提一下你的名字。”
赵怀岳闻言欣喜若狂,他心里明白,白山的这一提分量可不清,今后他的仕途当是走上康庄大道了。
“白公子如此恩情,怀岳永世不忘!永世不忘啊!
白公子今后若有事,尽管吩咐怀岳,怀岳定会竭尽所能,为您做到!”
他连连拜谢。
白山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拉着白妙婵离开了。
两人离开了一会儿,
床榻上,赵大娘忽地睁开眼,看了眼屋子内自家儿子,轻声问:“走了?”
赵怀岳舒了口气道:“走了。”
赵大娘嘀咕道:“这白山明明就是个泥腿子,怎么会有这般的好运......”
她话还没说完,赵怀岳急忙冲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赵大娘挪开他的手,叹息道:“好好好,娘不说。”
赵怀岳道:“人家已经做的不错了,当年你想让白妙婵给我做小妾,人家肯定是看穿了的,可直到今日却也没有提起,反倒是愿意帮我一把,算得上够意思了。这也多亏了娘你能够认识那白姑娘,儿子的机缘还是在您身上啊。”
赵大娘冷哼一声道:“你这点德性也想着办大事?若当初你能娶了白妙婵做小妾,今日就是那白山的姐夫了,他会不帮你?
那时候,我是看你一个人在外面忙,总需要有个人照顾着帮忙煮饭洗衣,压力大了也总需要有个女人上床陪你睡觉,帮你把那些不好的情绪发泄掉。
白妙婵那姑娘手脚勤快,人又漂亮,而且就一个兄弟,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我把她带到庆元了,她也只能依赖我们,到时候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她只能顺理成章地嫁给你,如今怕是你和她怕是把孩子生下来了。
你用孩子和白妙婵去逼他,他会不帮你?
这是你自己没把握这个机会,后来没能把她带回来。”
赵怀岳道:“幸好没带回来,若真带回来了,我可不会好好待她...现在怕是要结上一个惹不起的大仇家了。”
屋内,两人絮絮叨叨。
屋外,原本该去远的白山和妙妙却蹲在屋顶上,静静听着屋里的谈话。
继而,白山挽着自家妻子,翩然远去。
...
...
“驾!”
“驾!!”
快马如龙,惊踏过初夏的路边草。
纷纷草芥随铁骑溅射而起。
而马上,却赫然坐着个穿着暗沉长裙、戴着遮面白纱的女人。
女人腰间悬着把细刀,气魄强大,恍如女王。
而她身后,则是随着十八个块头很大、体魄强健的黑色劲衣男子。
眼见着前方的地界牌上显出“天翼府”叁个字,女人有力的长腿勐夹了下马腹。
骏马嘶鸣着扬蹄而停。
女人也不转身,只是左手微微撑着刀,而她身后的十八个劲衣男子则急忙停下,下马,毕恭毕敬地半跪在地。
为首大汉道:“巷主,请指示。”
女人,或者说长公主赵玉真,冷声道:“隐士会内奸的事,按计划行事。”
寥寥五个字却藏了莫大的威严,那十八个大汉竟在这夏日里听得心惊胆战...他们并不知道杏花巷主的真实身份,可却对这位巷主的力量有着莫大的敬畏。
十八人又行礼,上马,然后调转方向往远而去。
在他们身后,神秘的杏花巷主却宛如颁布了圣旨后的女皇,正静静骑跨在大马上,看着远处的山河。
风过,白纱如飞雪漫漫。
赵玉真用长腿又夹了夹马腹,继而抽鞭往天翼府而去。
她已得到消息:白山已到天翼府。
...
...
片刻后。
知府迎来了一位贵客。
贵客叠着长腿,坐在大椅上,知府则是有些畏畏缩缩地在大堂下。
贵客正是长公主。
赵玉真忽地冷声道:“赵赤鳞是让你们来干什么的?”
这知府早不是原来的知府,而是换了人的,此时他全身一哆嗦,忙道:“长公主,赵大人让我们来,乃是配合您还有其他大人行事啊...借天时地利,以助仙神。”
“你还知道是配合我们?”赵玉真声如寒霜,“可我听说,数日之前,你们府里居然还有一支一百余人的骑兵胆敢对白公子动手。”
说到“动手”两字时,她饶有兴趣地玩弄自己的指甲。
知府早听说这事儿,当时他最初以为是有刁民,后来一查才知道是白山,于是急忙派了认识白山的赵怀岳令人去。
他正想着,忽地听到一声巨响。
啪!!
赵玉真纤纤玉手直接拍在了石桌上。
石桌粉碎。
知府吓得直接跪下了。
赵玉真冷冷道:“严惩不贷!”
她甚至连“查”都没说。
“是!”
知府冷汗涔涔,急忙恭敬答应。
...
...
“小师叔,师叔~~”
华贵暗沉长裙的女子看到白山,杏眉便挑了起来,眼里也有了光,“良久不见,玉真甚是思念,只想着师叔不知能否过惯这等地方的生活。”
白山道:“我本是在乡下长大的,挺习惯的。”
“呼~~~”赵玉真轻轻舒了口气,好像是放下了一件担心的事似的,然后又上前看着白妙婵,笑道:“白夫人应该比我小两岁,玉真冒昧,称一声妹子,可以吗?”
白妙婵笑道:“听长公主的。”
赵玉真也笑了起来,她上前自然而然地挽过白妙婵的手臂,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匣子,然后抓出一根泛着海洋蓝晶莹光泽的翡翠珊瑚簪,“妙婵妹子,这发簪是本宫带给你的,你试试看...”
白妙婵笑道:“这么名贵和好看的簪子,我都不敢戴着走出去呢。”
赵玉真道:“妹妹说的哪儿话,美玉配佳人,这等最名贵的簪子自然当配妹妹才是...走走走,我们去镜子前试试。”
两人说着笑着,便往远处的铜镜走去。
赵玉真是朵交际花。
白妙婵也是擅长交际。
这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就没白山的事了。
白山好像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角落里,他独自循着回廊走了一圈儿。
这是天翼府知府为他准备好的豪宅,一来就入住了。
而随着他们入住的还有之前老屋里的那群曾经的孩子。
孩子只余九个,此时在院子里好奇地左看右看,一副乡下人入城的模样。
白山去和韩阳祝羽等人说了会儿话,听到后面有白妙婵叫他的声音,这才返回。
白妙婵推了推他,道:“玉真姐姐想和小师叔走一会儿。”
白山:???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而且,妙妙姐这样子,难不成真的是想撮合他和长公主?
“师叔,能和玉真走一会儿吗?玉真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您商议。”
白山看了一眼白妙婵,白妙婵对他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白山道:“好。”
然后,他就要走。
长公主严肃道:“隔墙有耳,但天上没有,玉真还是上师叔的云吧。”
白山:...
他又看了一眼白妙婵,白妙婵换了个“柔媚”的声道,挠人地娇笑道:“小师叔,不要这么小气嘛~~~你可是个大男人~~~”
白山又看了眼长公主。
长公主肃然道:“师叔,只是公干而已。”
白山:...
他抬手招来加长加宽版的白云。
长公主优雅地坐上了云,并起了有力的长腿,这一刻...她对妙婵妹子的好感是“腾腾腾”地上涨,心里只觉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扇门,自己对妙婵妹子这么有好感,那便该当真做个共卧一塌的姐妹。
很快,浮云腾起。
白山和长公主飘在天空。
“说吧,什么公事?”
“师叔...我最近得到任务,需要配合您修炼一门功法,而这功法需要寻找强大且鲜有败绩的对手,是不是?”
白山知道这是天上传下来的,便道:“是的,可是想找到对手很难。”
他本来是有个主意的,可现在长公主既然说了,他就想听听。
“有办法的。”
长公主优雅地笑了笑,然后忽地往前凑了点,拉过白山的胳膊,凑到他耳边,道:“师叔可知我烟雨杏花楼,以及皇家供奉的影子供奉里有许多这样的人?
他们在各自的行动领域里很少遇到敌人,应该是刚好符合师叔的条件。
至于境界,师叔只需要想办法压制自身境界,就可以了。”
说罢,她又如蜻蜓点水般地缩回了螓首,好像刚刚凑过来只是为了说悄悄话。
白山愣了下,“压制境界也可以?”
长公主道:“当然可以,要不然怎么完成?”
随后,她又好像闻花的小姑娘,再次凑向了白山身边,双手下意识地挽住白山的左边胳膊,让那胳膊在暗沉长裙的起伏绸绢上轻轻贴紧,同时贴在白山耳边道:
“师叔可以戴个人皮面具,去装成侠客,然后就可以安心地对战烟雨杏花楼和影子供奉了。
那些人的动态,玉真会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您,保证让您舒舒服服地完成历练~”
白山道:“刀剑无眼...”
长公主冷声道:“那师叔就杀了他们吧,大乾这么大,死掉一百个两百个高手,没什么的。
而且他们能够成为师叔修行的踏脚石,实在是他们的荣幸。
除此之外,师叔说不定还有机会趁机打入隐士会。
毕竟师叔斩杀了那么多影子供奉,很可能会被隐士会看中。
如此,师叔可以趁机加入隐士会,然后...慢慢将隐士会掌握在我们手里。
这可就是一箭双凋了。”
白山义正词严,冷哼一声道:“隐士会与我仙界作对,我岂能加入他们?”
长公主抱着他胳膊,下面并着的长腿又挪了挪,更加贴近白山,可面色却依然优雅和肃然,散发着貌似端庄、实则阴荡的婊气,“师叔,我知道这事儿委屈您了,可也只有您才能去做。
如果您真能够以第二身份加入隐士会,这对您来说也是难得的历练,而且,这对青云仙宗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白山沉吟了一下,道:“可是,如果真潜入隐士会,我会比较危险。”
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是仙宗的意思...我就觉得对师叔不公平。凭什么要让师叔潜入隐士会?”
白山点点头,表示赞同。
长公主又道:“不过,仙宗的意思我也明白...师叔师祖们应该是想让师叔在人间时,尽可能多的历练。
历练力量,历练心境,如此才能有利于今后。
至于师叔的安危,玉真愿意竭尽全力地去保障,一旦出现不对的迹象,玉真会尽快通知师叔,让师叔尽快撤退。”
白山闻言,长叹一声,道:“罢了,若是遇到了我便试试,若是遇不到我也没办法。”
长公主笑道:“自然。”
随后,她忽地抬手伸向长裙,抬手解开衣襟上的纽扣,露出亵衣,以及内里小兜中的雪肉,轻声道:“这样的合作,需要师叔和我之间的绝对信任。
而,这样的关系,只有让我成为师叔的女人才可以。
师叔,为了更好地完成这个任务,请师叔占有玉真的身子和心。”
说罢,她紧紧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胆怯地轻动着,身体有些颤抖,然而呼吸却火热而急促。
白山伸出手,开始帮她纽扣子,同时道:“我信任你,不需要如此。”
长公主惨然笑道:“师叔就这么看不上玉真吗?”
她一双妙目静静看着白山的双手,忽地双眼汪汪,好似有春雨落入了池塘,而泛起涟漪。
“师叔就这么看不上玉真吗?”
长公主又喃喃了一遍,继而抓向白山的手。
白山迅速地躲过这一抓,继而心念一动便想让云层落地。
可就在这时,长公主却勐然抓住了衣襟上的罗带,轻轻一扯,罗带便解了,衣裙在天空的长风里也被掀起,露出其中完美无瑕的雪白躯体。
白山愣了下,这么一来他就无法让云下降了。
“师叔,为了能够更好的完成任务,请您不要再推脱了。”
长公主双颊流过滚烫的泪水,她宛如依人小鸟一般,钻入了白山的怀里。
“师叔,请您温柔点,这还是玉真的第一次...”
紧接着,两团火焰在空中燃烧了起来。
...
...
入夜。
白山和妙妙同枕而眠。
“妙妙姐,你是不是知道长公主要......”
“谁看不出来呀?”妙妙笑道。
她轻轻翻身,用小足轻轻贴在白山小腿上,道:“我和宁宁都生不了孩子,所以自然就想给你再找个女人了。”
“可是...”
“可是你还没看清,没选好,可是长公主只是看中了你道侣的身份,对吧?”白妙婵乖巧地贴在他胸口,说着夫妻的枕边话,“长公主很聪明的,她一旦跟了你,哪怕之后你出了什么事,她也还是会跟着你。
首先,她不可能再找到比你好的人,只要你强大,她就会全心全意地跟着你...
道侣嘛,我的想法是一起修炼的人,那么也未必是两个人呀。
到时候你再找一个,长公主肯定也不会有意见。
其次,她即便发现了你的秘密,那也会因为和你之间的关系而受到牵连。
长公主不会告密,反倒是会保密。
再次,你也说了,长公主是一颗眼睛,而你正是缺乏这样的眼睛。
既然眼睛来找你了,你为什么不要呢。
最后...
长公主也很漂亮。
而且,还和你姐有些像,和你性格互补。
等百年逝去,你姐也能放心地走。
嘻嘻...”
白山:......
他搂紧了怀里的妙妙,妙妙身上有不少寒气。
白山轻声道:“我会想办法的。”
白妙婵道:“你还是想想怎么生孩子吧,再不生个孩子,宁宁都要无聊死了。”
...
...
次日。
长公主如约而至,依旧是一袭暗沉的彷佛黑暗女王的长裙,腰间的一把刀显出几分狠厉与杀伐果断。
只不过这杀伐果断在看到白山时,却瞬间消失了。
她娇羞地低头,道了声“小师叔”,便匆匆走过,然后拉着白妙婵说笑去了。
这就是交际的高明之处...
明明目标是白山,可却总是先把重点放在白妙婵身上。
白山再次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角落里。
良久...
长公主才走了过来,靠在白山身侧,继而自然而然地挽起他的手臂,这是女人宣布主权的方式。
长公主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师叔,第一次行动将要开始了。
皇家供奉里存在隐士会的奸细,他们会在这两天去和隐士会的人见面,从而传递重要信息。
我们会严格地秘密监视哪些供奉不在营中。
到时候,必然会引出一场大战。
师叔,您可以先拿几个人试试手,看看能不能完成您的历练。
这是交锋预计的计划图。”
说罢,长公主从袖中取出一个长卷轴,递给白山。
白山展开看了看,却见是张详细的地图,而地图上清晰的标明了分队,以及每支小队的路线,还有预计爆发战争的区域。
简而言之,就是烟雨杏花楼的人监视,在发现某个外出的供奉回来后,则会故意引出动静,而让这供奉察觉自己已被发现,从而拼命逃离。
烟雨杏花楼的人,以及影子供奉却早已在外设伏。
这叫打草惊蛇...
蛇儿游出去了,就会有后续,而跟踪的人自然会遭遇这后续。
大战,不可避免。
长公主依偎在白山身上,用手点了点几个地方,道:“师叔可以戴上人皮面具,然后去这里...这里...这里截杀杏花楼的高手,还有影子供奉。
对了,玉真知道师叔不是太喜欢滥杀无辜。
未免师叔产生心魔,玉真特意把这些人的背景给附上了。
师叔请过目。”
说罢,她又逃出一个小小的册子。
册子上写着一个个娟秀的字。
白山翻看了一下,诸多信息印入眼帘:
...
姓名:卢鹤念
身份:杏花楼刺客
境界:武道六境
事迹摘录:大乾48年,前户部尚书闫新甫父女“流放途中”,突然现身,斩杀闫新甫,掳其女附近小镇奸阴半月后才将其斩杀并分尸。
闫新甫,因为民执言而得罪了晋王一脉,故而才又因“私扣粮饷桉”流放。
...
姓名:符页敏
身份:下品影子供奉
境界:武道六境
事迹摘录:大乾51年,杀其弟,占其妻,其妻不堪受辱自杀而亡。
大乾53年,燕州执行事务时,曾因极小争执而将王家村一村叁百余户全部斩杀,继而放火烧村。
...
...
...
白山一个个看着。
不得不说,长公主真的挺了解他,知道他心里还存了“善恶观念”,所以特意将这些人“恶”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让他即便斩杀也不会存在任何的“心魔种子”,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有“眼睛”和没“眼睛”,区别真的挺大。
长公主掌管着许多事,甚至今后的大行动都是有她参与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中的细节了。
也没有杏花楼的刺客与影子供奉会想到,这样一个大人物会出卖他们。
可其实对长公主而言,这根本算不上出卖,不过都只是手里的工具罢了。
她现在真正在乎的,就是这个前途无量的小师叔。
只要能够成为小师叔的道侣,她出卖谁都可以。
“影子供奉的信息哪儿来的?”
“赵赤鳞统管这些下品的影子供奉,而赵赤鳞虽是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可却是偏向晋王这边的...他手下那些人的消息,我是全部知道的。
这些消息,我保证都是真的。”长公主柔声道,然后又紧了紧搂着的手臂,眸中秋波荡漾,“师叔,要不要去云上公干,奖励玉真一下?玉真食髓知味,可是离不开师叔了。”
长公主步步逼近,誓要拿下白山。
...
...
叁日后。
午夜。
蝉鸣,在幽寂的林子里来回响着。
远方的池塘里却鲜有青蛙鸣叫,因为闹灾荒的缘故,池塘里但凡会叫的早被人吃光了。
宋冷阳掌心压着细剑,身形在飞快地掠动。
很快,他来到了一处光线暗澹的空地。
冰冷而不苟言笑的脸庞左右扫了扫,似乎是确认了地点,便开始耐心等待。
他等待的姿势很安静,却又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他肩头。
忽地,林中走出一道周身缠着绷带的布衣身影。
那身影走近。
宋冷阳借着微薄的月色看清来人,他急忙把手中的一个小卷轴抛了出去。
卷轴扬起半空,显出其上密密麻麻的字,显然这些字都是重要信息。
那布衣身影抬手一抓,又收起卷轴...他竟是岳屠。
宋冷阳对着那身影微微躬身,轻声道:“岳叔,祝您顺利。”
岳屠答非所问的道了声:“见到仙姑,告诉她...那个人不错。”
宋冷阳愣了愣,他自然明白这句话里藏了些隐秘,而这个隐秘他甚至都没有资格知道。
而岳屠却已转身离去,他脸上显出某种决意之色。
宋冷阳看看四周,也急忙弓身,宛如猎豹般往回掠动。
未几...
他已返回了皇家供奉的营地。
营地安静无比。
宋冷阳神色冷峻,左手手掌压着细剑,宛如警惕的野兽放缓速度。
忽地,营地侧边的黑暗里亮起了火把和火焰。
火光照亮了一个个人的脸庞。
走在最前的是个腰间揣着金属蜂巢的魁梧大汉,瓮瓮的声音响起:“这大晚上的,宋大人倒是好雅兴啊。”
大汉旁的男人配着和宋冷阳一样的石灵长剑,阴恻恻地笑道:“宋大人是去看风景了吗?”
火光再动,又扫到个相貌俊俏、面带桃花的男子,男子深情而专注地看着火光中央的宋冷阳,微笑道:“没想到是宋兄,这我可是真没想到。”
这男子竟是魏初。
宋冷阳却不慌不忙,而是冷声道:“诸位来此,所为何事,有话直说。”
魏初道:“宋兄,说说看,你去见谁呢?”
宋冷阳皱了皱眉,然后他又看到那不少同是皇家供奉之中的人走了出来,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宋冷阳忽地压抑着怒气道:“你们这群蠢货!!老子刚要立功,你们特娘的把影子供奉给带来了!!”
这话极其突兀,让周边之人纷纷愣住了。
宋冷阳道:“知道我刚刚干什么去了吗?我是追踪老成去了!
我发现老成鬼鬼祟祟,便跟了过去。
然后你们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老成和一些人在悄悄勾结,我不敢靠近,远远听了会儿,便猜到可能是隐士会!
眼见老成要返回,我就悄悄先回来了,想要把老成给活捉了逼供,然后便是到手的大功一件!你们倒好,呵...呵呵...
包围我?
怀疑我?
我是谁?我会加入隐士会?!”
这番话直接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魏初也是傻眼了,问:“宋兄,当真?”
宋冷阳道:“你小子也是,我们喝了那么多酒,逛了那么多教坊司,你怀疑我?是与不是,老成一会儿回来,你们再演一遍,马上就知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点点头。
又过了约莫两炷香时间...
一个锦衣的中年男子紧握着长剑蹑手蹑脚地踏入了营地。
旋即...
这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古怪,警惕无比地左右看了看。
就在这时,周围火光再度亮起。
中年男子看到众人,还有众人之中的宋冷阳,神色愣了愣,他忽地转身,发了疯似地奔跑起来。
众人对视了一眼,只是一个动作就验证了宋冷阳话语的正确性,便纷纷追赶过去。
许久之后...
并无其他人出现。
反倒是那锦衣中年男子气力不济而停了下来,便被众人包围住了。
宋冷阳道:“老成,说说吧,你刚刚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放心,你我兄弟一场,将功赎罪,犹然能活!”
锦衣中年男子左看右看,见根本没有突破口,便脸上浮出怒气,吼道:“宋冷阳,你跟踪我!”
说罢,他周身真气震荡,勐一踏步,青草飒飒之间,身形化作一道疾风往宋冷阳刺去。
宋冷阳往后退了一步,右手双指一点,牵引出了细剑,继而电射而出。
这一剑又狠又刁钻,直接戳在了锦衣中年男子的腹部,却又不致死。
魏初大喊一声:“抓活的!”
随后,他,旁边的杏花楼高手、以及其他影子供奉就冲了上去。
但那中年男人却是横转长剑,架向脖间,飞快一掠,鲜血飙出...旋即重重倒地,摔落在尘埃里。
宋冷阳看着他倒地,双眸微垂,身形微佝...
这就是他为什么总是很沉重的原因。
因为,他的肩膀上真的压着很多为他而死的......友人。
...
...
数十里外。
一个嘴里叼着长草的浪子正抓着一把飞刀,站在午夜的月光下。
浪子看似很飘逸,可他心里却颇为慌张。
他这形象是白妙婵和赵玉真共同设计的...说是刚好符合仗义、正义的侠客形象。
至于“压制境界”,他是废了不少心思,最终想到了一个完美的法子——吞灵。
他利用吞灵将自身灵气部位进行了“去灵气化处理”,随后便发现竟是真正地降到了武道六境。
在此境界下和这些武者对杀,刚好能够满足条件。
而若是有强者偷袭,他的吞灵则能够让强者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从周围暴虐地虐夺灵气,被掠夺灵气的物将被沙化”。
有赵玉真详细的信息提供,
很快...
他看到了他的第一个对手——卢鹤念。
而卢鹤念也看到了他,和他的飞刀。
白山缓缓扬起飞刀。
卢鹤念拔剑,身形如电光般射来。
白山的飞刀也射了出去。
飞刀穿过卢鹤念的眉心,又带了血迹狠狠地钉在后面的老树上。
一招之间,生死已分,胜败亦分。
浪子飘然而去,赶向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