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方能见效?”秦王放下已经空荡荡的药碗。
“即刻。”清源看着秦王。
突然,秦王只觉腹中奇痒无比,比之前染病之时更甚一筹,正欲忍之,却听清源低喝:“堵不如疏。”
秦王这才张开嘴,那公公眼力不差,已经备好了器皿。
一口黑血夹杂着难闻的腥气。
“陛下。”那赵公公担忧地看着秦王。
秦王抬手阻止这位继续说下去,一双明目盯着清源。
“不错,朕已经觉得体内沉疴尽去。”
清源点头:“陛下如今已到五十之龄,为国政之事误了修行之时,天人之上,若无意外是踏不进半步的。”
秦王眯了眯眼:“你这么说,不怕我治你的罪?”
“东皇大人就是那个意外。”
秦王目光变得有些危险,他可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卖弄聪明。
“秦王让东皇推演人王经书,借此证道不假,只是从阳神到合道,陛下又要多久呢,人王阳寿不过双百之数,而天人却有五百。”
秦王不语。
“草民斗胆问一句,经书可能在十年之内完成?”
秦王袖袍一挥,却是不怒自威:“十年内,朕会起兵戈。”
“我有一法,不伤根基,不入邪道,堂而皇之,却可让陛下入那天人之上,合道也并非无望。”
清源再次说道。
“朕已有东皇。”
“东皇大人修为的确在草民之上。”清源供认不讳。
秦王看着清源,若有所思,随后对着下人指了指桌上余下的药碗。
“将此三碗,送去白府。”
清源却是低笑:“只怕白府此时掌事的不在府中啊。”
秦王顿时脸色一沉。
“陛下,这……”赵公公看了看桌上药碗。
“送去后宫。”
待得身边无人,秦王方才问道:“如何入天人?”
“陛下可知天子武学?”
秦王深思片刻,看着清源:“爱卿说话,不用这般小心,直说便是。”
清源点头:“昔日人族起立于巫妖神魔之间,自成一体之时,遭外族残杀,生死存亡之际,八位古天子继代而出。
那时,古天子之力,可轻易诛杀神魔,一身威势,不弱天界六御,如今却只有唐皇有此地位。
而究其根本,便是古天子所学之武法,也被后世成为天子武学,据我所知,唐皇手上,便有一部完整的天子武学。”
“你刚才说,你亦有一部?”秦王语气不善。
“陛下可是以为我在骗你?”
秦王示意清源落子。
“天子武学,各有不同,然其根本,便是聚集万民愿力所得,其中真假,陛下修行之时自然便知,
只是我需得提醒陛下二点。”
“但说。”
“其一,民如水,载舟可,覆舟亦不难,陛下若想合道,便不能失了初心,如今之世,是底线。”
“我欲起兵戈,他国之民必怨我。”
“这要看陛下手段,昔年古天子,亦有兵戈自族之人,却一样如今寿元无尽,坐享三界外。”
“你手上真有此传承为何不自立为王?”
“人各有道,天下众生之道,与我无缘,陛下若是不信,也不必着急。”
“那就不急,眼下着急之事,还是这疫虫之苦。”
“太傅可曾抓到?”
秦王摇头落子。
“若是所料不差,秦城出了问题,这位太傅功不可没,不过此事也是陛下的机会,救万民水火,自有众生愿力之因,日后若是修行天子武学,也可事半功倍。”
“朕之城民,撑不过三日。”
“城外还有。”
“此种药水,若按十万人份,先生需配置几时?”
“陛下方才不就是去准备了吗,于我而言,不过眨眼功夫。”
说着,清源手中莲华之气大盛,郁郁葱葱之生机使得垂天台左右古木繁生,奇花异草饶人而眠。
秦王却是看着清源手中那朵青白之色轮转的莲花,目带三分打量。
“道家手段,朕,生平仅见。”
随秦王话音落下,清源手上莲花舒展,呼吸之间,莲花夭步,步步生莲。
城中诸人见宝象莲花自宫中来,连连拜服。
秋月轩中,妙庵沉凝看向王宫方向,她看到在这莲花所过之处,那些微不可见的疫虫纷纷湮灭。
“这是……”
琴韵二女也看到了此幕,却是不知谁人所为。
“疫虫已去,不过这事,还望陛下替我保密。”清源收回法力。
只是周围已是莽莽榛榛。
清源手掌轻点,众草木身形顿伏,恢复原样。
这一幕,秦王也叹为观止。
“朕答应你。”
“至于城中瘟疫,陛下可再等一日,如何?”
清源说着,却将先前那白玉瓷瓶放于桌上,体内菩提白骨莲之力已经将其内药粉浸染。
那赵公公此时却是刚好前脚返回。
秋月轩中,妙庵手上拿着那张黄符。
“你说今日有禁军围了你白府?”
一边白优恭敬站立,听到回话,立马应道:“正是,不过我白府一府之地,一列禁军不过只是围得一角而已,我出来并未有人望见。”
“蠢货。”
白优错愕,只是妙庵此时却是芳踪全无。
垂天台上,清源接过一边新来宫女斟上的茶,眼光扫过天际,却是嘴角扬起。
“有人来了。”
“大司空若是知道被你戏耍,朕也救不了你。”秦王却是好整以暇。
“谁也救不了他。”一道清音破空而至。
就见一座玲珑宝塔迎风见长,携泰岳之势,朝清源镇压而来。
一边的秦王却是丝毫影响也无。
“何必求人。”清源手中茶杯破碎,手中玉扇隐没,一柄寒深露重的长剑握于手中。
剑势未起,却已如海如渊,锋锐之气直挫宝塔。
宝塔哀鸣,塔身白玲晃动,似冤魂悲鸣。
“法力无边?”
宝塔忽而不见,就见垂天台边,伊人如画,持宝塔而立,其旁一盏八景灵灯,美轮美奂。
“你果然藏了一手。”
“藏几手,也不是大司空的对手。”清源退立,手中剑吟所过之处,百兵呜咽。
对峙良久,大司空突然收了宝物,对着秦王略一施礼:“参见秦王。”
秦王淡笑无碍。
“朕听闻,二位同出一门?”
“绝无此事。”二人异口同声。
“哦?”秦王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
“师承不同。”清源加了一句。
秦王恍然。
“二位都是我国之栋梁,何必一见面就兵戎相见。”
“国之栋梁?”
“朕已决定,要用廷尉之位请先生出山前来辅佐。”
妙庵面色不变:“此事陛下决定即可。”
秦王了然:“二位一位替朕监察天下,一位掌刑法,还需多多合作。”
清源收剑顿首,看了一眼妙庵:“既然如此,臣,告退。”
说罢身形晃动,却是浑然不知去处。
“朕这王宫之中,是否乏了些守备?”秦王看着一边站定的妙庵。
“陛下这话应该对廷尉说。”
“哦?”
“修道杂艺,诸派同辈无出其右。”
“想不到大司空也会如此夸赞他人。”
“实话实说。”
“这也是你对朕推荐其的理由?”
“同门之中,修为高深者,也有一二,只是东皇镇国,其他人,多了反而不美,而且门派中人,多少有些避世。”
“看来你这位师弟,颇为不俗。”
秦王再说话时,伊人已去,不见芳华。
“这二位,真个是……”秦王摇头一笑,却是拿起了桌上瓷瓶。
环顾左右,适才二人交锋,除了秦王,周遭人皆以昏睡过去。
“起来。”
秦王踢了踢地上那位赵公公,只是纹丝未动。
无奈一叹,起身离了这垂天台。
秦城之中,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