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奔跑追逐凑着热闹,撞人也浑然不知。可却让云暖回了神。
然后她仔细一寻思,这几日自己的所做所为,应该是不符合染千羽的性子,若是真的染千羽断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这恩她其实还没有弄太明白是怎样的恩,反正只知道他为她打过架。
“呵呵!主君息怒,方才不过玩笑话,都说主君为人大度,试探一下,果然是极其的大度,也没生气。眼下主君想去哪儿,随便逛我奉陪到底。”她豪气的说道。
崇明低眼看她,她额间点的桃花随着她说话时带出的笑意,艳丽的开着。四目相对,她双眸清澈见底没有波澜,他眸色沉静却深不见底。
他在看她,可在她眼里看的是别人,她在看他,目光没有焦点。穿过他想着另一个人,在她心里他们俩看都不是彼此。
可在旁人看来却又是深情的,忽的一个绣球落入崇明的怀中,精致的绣球被他拿在了手上,绣楼上衣着华丽的美人,掩袖轻笑。即使遮住的半个容颜,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欢喜也不予言表。
“楼下的公子,我们家小姐唤你上来。”一旁的丫头笑道,身边原本抢着绣球的青年们,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目光齐齐的像这边投来。不明白何时冒出了这么个人来。
这样的美男那丞相千金难怪眼睛一亮,便抛出了绣球,抛得挺准。可惜美男身边站着位佳人倾城的容颜,惹得那些个没抢到绣球的青年一阵羡慕,谁家的公子这样的好福气。
“惹来一朵桃花。”云暖轻笑同绣楼上的美人摆了摆了手算是打了招呼。
“那你该如何挺我挡住。”他悠悠的转了转手中绣球。“自己惹来的如何要我挡?”绣楼上的美人估计是等急了,见美男未有移步的动作附耳同身边的丫头说了什么,于是那丫头又催了。
“滴水之恩你不报了?”好一个滴水之恩,看来自己不出手是不行,用着别人的身份报着跟自己半毛钱也没有关系的恩情。于云暖而言有些讽刺。
“报!”说完冲着绣楼上等待许久的美人道:“我们家公子不喜欢女人,小姐您另寻良人比较好。”一言出,刷刷所有人都看向崇明,却见眼前的蓝衣青年神情淡然波澜不惊。
“怎会?休得用这样的理由诓我。你说他不喜欢女人那他喜欢什么?”绣楼上的美人人不住出了声。
“这话何必说的这样明白呢?我们家公子还有约,这绣球还你。”他手中的绣球被她拿到手中,用力一掷便飞上了绣楼,落到了那美人的怀中。
“你可知本小姐是何人?岂容你这般愚弄。”美人生气了,于是一群人追了过来。“哈哈!这样生气干嘛?选了他以后受伤的是你。”她拉着他一边跑一边回头说道。
呼呼的风从她耳边穿过,鼻间弥漫的是各种小吃的香味。身后是一群一边追一边喊着别跑的人。云暖觉得好笑喊着别跑有用吗?若他们真的乖乖的不跑那不就是傻子。
此时他们的手掌掌心相贴,十指相扣。她跑起来的时候,发丝还有轻纱制的发带一同在风中飞起。她回头看后头被甩的老远的人,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发丝又遮住了眉眼。
悠长的青石小径,白墙灰瓦的院落,从院子里探出的花枝,花枝下手扶着胸口,急急喘气的女子。还有一旁看着她的青年。
“这桃花算是帮你挡住了。”她调整好呼吸说道。“以后也挡挡,不过待换个法子。”云暖抬头看他忽的意识到,她的手还在他的手中,换而言之他还牵着她。
像是被滚烫的茶水烫到般,她抽回的速度太快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又染上红晕。“额!这样的事你其实用不着我来,主君自当有法子不是吗?”千百年乃至上万年来,这样暗恋告白追求他的事情,他遇到的太多,他怎会不知道如何解决?
云暖想她自己当年不就是一个活生生失败的例子吗?所以这样的事情没有人会有他做的好。
“呵呵!这样的事交给你做,本君比较放心,也省得本君自己动手。”她白净的脸色,未染粉墨,却两颊飞红,颜色如同她额间的桃花一般的好看。
她抬头看他,又微微的低下了头,轻咬着下唇,粉嫩的唇轻咬后留下淡淡的白印又慢慢的恢复先前的颜色。
其实他从来都不需要动手,当你千方百计的爱的他,让他注意你对他好。可他对你永远的那般不冷不淡,连一个完整的笑也吝啬给你,即使看你也永远是高高在上,人神敬仰的主君模样。眼中从来没你。你说你会怎样?终有一天会累会放弃。
可云暖想从前自己是会偶尔觉得累,谁叫他是她四万年来唯一要求来的人。所以她坚持滴水穿石,即使被识破了身份也死皮懒脸的缠着他。
若非那件事或许是她不会死心不会做出那样不计后果的事。可又能怪谁,自己种的因结了怎样的果而已。
“主君请自重。”他伸手去拢她鬓边吹乱的发丝,“你不是说本君不爱女子吗?那你怕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腕,将一缕贴在她面上的发丝拨开。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随口说的这句话,如今回想自己有些不妥,“主君不沾红尘是四海八荒都知道的事,这样说来的话,我哪里说错了。”
“那你又怎晓得选择本君会受伤呢?”他倾身过来定定的看她,“我那是随口说的,糊弄她的。主君何必当真呢?”云暖笑得连自己都觉得心虚。
“你说的也不算错。”他的声音很轻,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桃花眼里开得桃花静谧好看。“我是有夫君的人。”她别开脸。脸色红到了耳根。
他对染千羽大概是喜欢吧?他这般的柔情不曾对任何有过连对兰芷也未有过,还是说他拒绝所有的人,是因为心里头住个染千羽呢?
如此这般云暖想自己是沾了染千羽的光了,这样的待遇怎能不让人羡慕,那么自己当年不过在他的生活里同那些个仙女姐姐一样都是打了酱油而已。
她这个酱油打了亏也不亏,毁了真身,轮回于世,遇见所爱,只是他现在在哪儿?她就算再次轮回也要寻得他。
“怕人误会?”她轻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他跟上一步,云暖嗯了一声,“怕是已经误会了,可眼下本君是何种身份你该知道。”他眯眼看她。
云暖越过崇明,崇明身后的青色衣衫的青年,沉静的面色有些苍白。笔直的身影在月光下冷冷清清在夏季的夜晚,竟徒生了些许萧瑟出来。
“魅生……你怎在这儿?”云暖结巴道,她该如何表现呢才是染千羽的反应呢?她有些怀念她的师父江少。
“几位仙友相约此处饮茶。千羽!该叫师父。“魅生提醒道,语气在云暖听来比她那不靠谱的花花公子师父要像师父。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又落在崇明身上。
“兄长此处虽僻静,但终归是在外头。”云暖嘴角抽了抽了,看来魅生是误会了,方才他们之间的动作是很亲昵。
“呵呵!你师父考虑的很周全,那我们回去。”云暖看了看魅生,他的双唇紧抿成线,在崇明说完这句话后,一言不发只是浅笑。
云暖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当着魅生的面,牵着她的手从他身旁经过。她青色的衣袖碰到魅生的,手背相碰,他的手果然很凉。
魅生站在寂静的小巷里,抬头看墨兰的夜空中一直飘落的花瓣,天上隐入云中的月,又透了出来,洒下一片皎洁在地上。
隔着几条街的热闹与他无关,云暖终是没有忍住回头看魅生,只是那花枝墙头下早就不讲见了青色衣衫的青年。
云暖不知道此刻魅生的心里会想什么,他对千羽是师父对徒儿的感情还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在他将千羽嫁给自己的哥哥锦砚时,她有些拿不住,可他们在一起最后那晚,月下他的眼神装着一个春天的温柔和煦,难道自己看错了吗?
当年的事真正知道了解他们之间到底怎样的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即使现在她用了染千羽的肉身,但她终不是她。
“你说的话可还算话?”云暖从他握住自己的手中抽出,停下脚步。“哪句?”崇明道,她看他的时候爱无意间的皱皱眉头,可他却总是似有非无的笑。
这笑对从前的她来说是奢望对现在的她来说是讽刺,她想大约他是喜欢这个染千羽才会总是这样。
“带我出去这句。”云暖道,“算话。”他答道,“什么时候?”她这一瞬变得有些开心,黑色的眸子一亮若黑夜里的星辰。
“此刻。”她细小的表情变化,那些小动作一一得落到他的眼睛里。“那要找个有水的地方吗?”她问他。“没有那个必要。”
“为何?”她不明白,她是跳了幽冥泉来到此处的,那么回去的时候不是应该也找个有水源的地方吗?她记得这一点她师父教过她。
“不是已经带你从神宫出来了吗?还要去哪儿?”云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说要他带她出去,却未说带她出幽冥泉。
若是按字面的意思来咬文嚼字的话,他这话没有说错,他带她从神宫里头出来,也算是出去,不过是来到了大街上来到了同时空的凡间。
她的心里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股怒火从胸前里头翻腾着又生生的被自己压住,他骗她又何止一次,那样的事情他都能骗她,这样的小事有算得了什么。
不过他此刻骗的是染千羽,骗她同他出来,带她逛乞巧节的夜市给她买糖糕,给她理吹乱了的发丝……想同她一起风花雪月。借着锦砚的身份,名正言顺。
跟当年骗了她失约于她不同,今晚的事也算不得谎言,顶多也就是主君他老人家追求女孩子的方法罢了。
她想此刻的主君大概是动了凡心在追求染千羽。如此一想那结了那么久的疤痕竟有些被撕开。在心口漫开有些痛。爱错付当真不假,年少的梦再次被撕开,血淋淋的。
也似乎只有她知道他此刻的身份,云暖想怕是连这个世界里头的扶风天所有人对锦砚的记忆都被篡改了,成了他现在的样子也无人知晓。不然方才魅生就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她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看他。然后又轻然一笑的转了身道:“你不会知道思念一个人牵挂一个人的苦楚!”语气淡淡的又很悠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