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母亲和大姐,进了那破败不堪的家中生火做饭。父亲则是开始整理院子。
而杨白和大姐夫出去买吃的。
因为离得也不远,所以二人直接步行去。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云山庙会了。
孙堡这个平时无人问津的小山村,如今变得热闹非凡。村口竖起了门楼,上面张灯结彩,挂着云山庙会的横幅。
村里那些临街的住宅,也被户主承包给了小商贩们。
这一路出来,杨白看到很多人的院门开着。
里面都是明早准备大干一场的小商小贩。有人在做凉皮,有人在做面皮,还有人将一件件的矿泉水啤酒饮料上送。
当然,本村也有人趁着这个时间做点买卖。
不过,他们买的大多数都是香烛。还有人在自家院墙外,正在搭凉棚。看样子,不是卖面,就是卖冷饮冰棍。
沿着下坡路,走了百十来米后。二人来到了村口的小超市。
不过,二人商量了一下。
没有买方便面和火腿肠。
主要是姐夫觉得价格长得太离谱了。
最后,二人买了两把挂面,一斤多鸡蛋,又买了一点西红柿还有一根大葱回去了。
本来,杨白还打算买点蛋糕面包之类的,准备当做明天在山上的干粮。
不过姐夫说,他晚上还要回家去。
等明天一早过来的时候,直接带过来。
毕竟因为庙会的影响,小超市内的货品价格全线上涨。平时一块五的方便面,现在已经涨到了四块钱。
这让姐夫很不爽。
不过,他好像忘了,他明天要干的事情,是要把平时一块钱一根的玉米,卖到二十块。
……
回到院子。
母亲和大姐已经将房间打扫完毕,灶台上的铁锅里,沸水滚滚。
杨白和姐夫拿着东西回来后,众人又是一阵忙碌。
母亲和大姐在家里做饭。
杨白,大姐夫还有父亲三个男人蹲在院子里,开始剥玉米壳儿。
因为要煮的数量多,所以今天要尽可能多剥一些。
十几分钟后。
大姐出来,喊这三人进家吃饭。
一顿西红鸡蛋挂面,众人吃的还是津津有味,心满意足。
下午,一家人继续蹲在院子里剥玉米壳儿。
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大姐夫说是家里有点事儿,就开着车离去了。
姐夫走后,大姐才轻声和母亲聊起了家里的事情。
夫妻二人基本上很少说话,回到家就像是看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各忙各的。偶尔交谈一句,也是关于孩子的学费问题。
收入很少,而且断断续续。想穿的衣服买不起,想吃的东西舍不得吃。
孩子的衣服,还是前年春节时买的……
总而言之,日子过得不像样子。
母亲听了,轻声叹息。
女儿过得不好,当妈的心如刀割。但无奈自身能力有限,只能无语凝噎。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暗自神伤。
父亲听了,眉头紧锁。
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女儿的日子过得不好,父亲第一反应就是女婿的问题。只是,对于女婿,父亲是了解的。没多大能耐,又心高气傲。如今,几番失败后,失去了斗志。剩下的只是浑浑噩噩。当父亲的看在眼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有心帮一帮女儿,却又不知该如何帮,也没有能力吧帮。
杨白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大姐一家,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看着大姐轻声叹息,才三十多岁,眼睛已经满是皱纹。他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呼吸不畅。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那自己呢!
杨白看着坐在玉米堆里,一边掰着玉米,一边无奈说着自己家事的大姐。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可以做的更多一些。
……
入夜后,院子里的玉米,已经掰完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那些,父亲担心卖不了,就暂时先留着。
夜幕渐渐降临,青色的暮霭,笼罩了大地。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了。
云山之下,孙堡村里。
一家家的灯火亮起。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破旧的房子。
土炕上铺着草席,杨白一家简单的吃了晚饭后,就准备睡觉了。
因为明天要早起,而且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休息好很重要。
昏黄的灯光熄灭。
月光从窗户纸的缝隙中招进来。
因为是临时住所,所以就没有在家那么讲究了。
土炕上没有铺毡垫,也没有油布。
只是在土炕上面,铺了一层原来房间里留下来的草席。
杨白和衣躺在草席上,身上盖着父亲带过来的军大衣。
夜色寂静,房间里弥漫着黄土的味道。
杨白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双手垫在脑后,看着穿过窗户纸的月光,静静的思索着一些事情。
大姐今天的话,让他触动很多。
也让他想了很多。
他此时想的是,等到明天玉米引爆市场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来买玉米。
而等自家玉米地里的玉米全部卖完后,自己要做的就是,将那片地周围的其他土地也承包下来。最好,能把方圆一公里内的土地全部拿下。
到时候,自己只要将阵法扩大,就可以实现规模化生产了。
到那个时候,父母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就把大姐和大姐夫叫过来一起帮忙。给他们开工资,让他们当管理人员。
对他们夫妻二人来说,这就是一份稳定且不菲的工作收入。
或许,应该开个公司啥的。
大姐和大姐夫可以当个经理之类的。
公司叫什么,就叫云山农业有限公司。
杨白想着想着,不由笑了出来。
……
第二天,杨白是被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吵醒的。
睁开眼,拿起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到三点半。
窗外,夜色深沉,月光明亮。
而院子里的灯已经亮了,并传来了父亲一边烧火煮玉米,一边和大姐夫聊天声音。玉米香甜的味道弥漫进来,令人口内生津。
杨白坐打着哈欠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后,翻身下了土炕。
揉了揉木然的脸,他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的灶台上,大铁锅中冒着热气。
灶台口,红红的火焰吞吐着。
父亲蹲在灶台口,正一个劲儿的往灶台中添加柴火。
大姐夫则是将保温箱,放在铺在一旁的棉被上。然后用绳子将棉被捆了起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父亲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见杨白打着哈欠站在门口,父亲笑着道:“起来了?”
“嗯!”
杨白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窝着风点燃后,杨白深吸一口,将烟雾带着睡意缓缓吐出。
“姐夫来了?”
杨白和大姐夫打了个招呼。
大姐夫笑着点点头道:“我也是刚到!”
“七点多就有人上山了,八点到九点是人最多的时候。咱们要敢在八点前到
老庙!”父亲从身边的地上拿起了香烟,点了一支后,一边烧着火,一边说道:“这锅出来后,就要往老庙走了”。
“行,我先洗脸!”
杨白在墙角找到了脸盆,掐灭了香烟后,将半支烟装进了口袋里。
随后,他拎着脸盆在水井旁,压了半盆水出来。
伸手捧起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
刺骨冰凉的水,瞬间将残存的睡意,彻底驱散。
洗完脸,刷了牙。
这时,父亲已经将这一锅玉米煮好了。
杨白点燃了口袋里的半支烟,拎着保温箱走了过去。
三个男人,分工明确。
不多时,就将四个保温箱装满并密封。
随后,三人将车子搬到了姐夫的神车上。
至于杨白的电动三轮车,不提也罢。在这种坡度几乎是四十五度的山路上,电动车就是个玩具。
姐夫沉默着,跳上了驾驶室,关了车门。
杨白坐进了副驾驶,关上了门。
车外,父亲不死心的说道:“还是我去吧,你们俩在新庙就行了!”
“不用了!”
杨白哭笑不得的说道:“您赶紧回去,现在才四点多点,您回去还能睡一会儿!”
车门关上。
姐夫发动了汽车。
轻微的抖动后,姐夫动作熟练的半坡起步。车子发出强烈的轰鸣声,开始向上攀爬。
此时,刚刚凌晨四点。
村子里的人们都在睡觉,街道空旷的连条狗都没有。
车灯昏黄的光芒,照亮了前路。
也照亮了前方远处,那古老的明长城遗址烽火台。
爬坡走了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处烽火台下,熄了火。
“只能到这儿了!”
姐夫下了车,看着夜色下的云山,轻声说道。
“那就上吧!”
杨白看了一眼大山,笑着说了一句。
随后,他打开后盖,取出了两条扁担。又和姐夫将四个捆绑好的保温箱拿了出来。
二人将矿灯戴在头上。
打开开关后,刺眼的白色光束,照亮了前方碎石铺满的山路。
这条一米多宽的山路,通往新庙。而新庙通往老庙的路,只有一条杂草丛生的羊场小路。所以,只能是人力往上送。
随后,杨白将扁担架在肩上,两条钩子勾住了保温箱上的绳索。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来。沉重的保温箱,随即离地。
“走吧!”
杨白深吸一口气,手扶着扁担,对姐夫说了一声后,迈开大步,朝着夜色下深山中的老庙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