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勾逸亡翻译出的音频暂且罢休。
左吴歪头想了会儿,一个词语在脑海中飞速成型——
“玩家”。
陶沃姆人说这个世界是个游戏;
而他们修建的长城又在说,某些时空偶尔会有某个文明会被夺舍般,全体上下都为一个混沌不定的目标,来万众一心地努力。
那说不定这个世界的游戏还是战略类的。
于此之中,别说普通民众的意志,就连政权元首的意志恐怕都是玩家面前几个微妙不过的数字,为玩家所操控的政权来提供一些微妙的加成而已。
或许。
甚至来说,自水下第一个生物开始的历史,无数生物跌起兴衰为生存做出的抗衡,终于在数十亿年的荟萃中凝结出的文明——
也全都是玩家动动指头随手捏出的。
好像从古至今生物因死亡而流下的血泪,以及在生死之间渐渐筑起的辉煌,都是经由数据所模拟出的玩笑般。
也难怪勾逸亡会说它是个恐怖故事。
就算是左吴,心中也泛起点点凉意,抓着几个女士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还好,知觉一如往常的传回;右手清晰无误的感受到列维娜肌肤的柔软,左手也感觉到了良骨伶体内骨骼的棱角。
一切都在告诉左吴这个世界相对于自己来说毕竟是真实的;可惜知觉会被麻痹,也有如同“缸中之脑”般无解的欺骗。
还是得多想。
古画晴空所接收到的消息,只是无人的长城对外来访客所发出的自动欢迎。
长城是文化象征,树立在这里,也在诉说着陶沃姆的故事;想来左吴一行不在它的敌人名单上,所接收到的满满都是善意。
古画晴空继续前进,机甲和刚才无异,只是其舱内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了一些,让它多出了一些虚幻的重量。
而左吴的手并未放松,似乎触觉带来的真实感能给他自己一些安慰。
要多想。
在自己这个银河,这个世界线,有“玩家”降临,操纵着一个政权的迹象吗?
左吴思索,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能勉强算作熟知的政权只有两个——帝联和燎原。
更悲哀的是这两个政权都有颇大的嫌疑。
若说被玩家操纵,帝联以前可能受过玩家的钟情。
从小小的地球萌芽而出,一路兼并十七个文明组成联合体,又与织褛签订契约,即便遭受内部十五个种族叛乱却依然涅槃重生,甚至还是推动星海联盟成立的重要力量。
可惜最近些年帝联的表现,只能说一句拉胯——
它内部有内部的问题,沐浴了织褛祝福的纯血人类消失殆尽,围绕人类组成的权力架构直接出现真空;目前掌权的官僚集团名不正言不顺,底下的军团也貌合神离。
所以,除非操控帝联的玩家有什么自虐的癖好,或者想享受一下力挽狂澜的感觉,否则帝联不至于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境地。
那么燎原呢?
燎原的嫌疑就比帝联大得多,这由气态生物构成的游牧文明最近于银河中耀眼非凡——
开发出创神檄文,把旁边的宿敌帝联压着打,内部也开始兼容并蓄,甚至求贤若渴的寻求着整个星海的强者加入。
还有居住在燎原母星附近的那头巨龙,也是有意思得很,要自己是玩家,也会为自己的文明找那么头以太龙放着,男人的浪漫这条理由就足够。
可若燎原背后有玩家存在,那干嘛要现在才开始发力?过去一千年都去看海了?
不像,燎原的历史像在升入星海后,才开始蹒跚学步的孩子;
它们一路上千年的成熟有一个明显的轨迹,哪个玩家能花费如此精力,去拟合这段跌跌撞撞的成长?
游戏毕竟是使人快乐,不是让人去感觉麻烦的。
对了。
左吴一下子感到些许宽心,因为他想起很久以前所做出的一个猜想——
就是这片银河的六百万个文明刚刚同时发现超空间航道时,才是玩家切入的最佳时机。
彼时的各个文明的强度,按量化来看几乎相当,无比酷似于一片刚摆放好的游戏初始棋盘,就等着棋手落座。
可这片银河自那个时间点算起,已经不多不少九百七十二年了。
一个全体上下都在贯彻一个意志命令的政权;大到研究科技小到星际移民的数量和科研船去向都完全服从于那个意志的政权,天然就有着极大的优势。
如此漫长的时间,即便是新手玩家,也该对游戏有所上手,被操纵的政权也早该在这片银河中有所出挑,让其余文明觉得如芒在背。
但是没有。
这片银河的六百万文明虽然也在经历着更迭和兴衰,却没有哪家有着一统银河的趋势,最多只能整合复数的星域而已。
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左吴捏着两位女士的手渐渐放松,居然感觉此方世界竟然是一片净土。
未曾被玩家所染指的净土。
而且,以后大概率玩家也不会来,如之前的推论,最适合玩家切入的时间点早已过去,文明自行发展,所拥有的也都是自己的特征。
除开一些癖好非常的人之外,又有多少玩家喜欢玩别人剩下的东西?
甚至有那种癖好的人,多半也是享受把一个原本规律又美好的东西暴虐毁坏,又染上自己的颜色而已。
而玩家看到帝联这样,无论是历史还是内部种族甚至各地的建筑和行政机构都是一团乱麻的东西,恐怕也只会是捏着鼻子嫌弃的走开。
这里就该是净土。
保险起见。
左吴还是开口,询问所有人的意见:“诸位,你们觉得我们这个银河,这道世界线中有‘玩家’存在么?”
几位女士还有释文尔都没有回应,或是没有消化信息,或是依旧思绪万千。
但外面的勾逸亡虽然因为接近“长城”,表情愈发茫然,但关于这个问题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这条世界线中没有玩家。”
“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笃定,至少在目前,玩家没到过这里;我研究过的。”
左吴挑眉:“你专门研究过?”
勾逸亡没有回答,好像观测玩家是否存在,是他虽已然忘记却早刻在了骨子里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