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想要说的应该是一次相当常见的黑洞吞噬星系的事件，尽管这在我们眼中是一件小事，甚至在这种事情发生之前我们就能完成全员撤离。

但对于像桂这样的星团意志，这样的事情就真的是灭顶之灾，在这样的天灾面前，原本应该无比强大的他们就会变得十分弱小。

毕竟他们无能为力……

“嘛，我当时要不是正好离得比较远，我也就被吃掉了，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后怕呢，就算是我也是被撕掉了三分之一。”

少女你知道吗，你只被撕掉三分之一就算是很幸运了，如果会发生这样的吞噬事件的话，那这个黑洞把桂的本体吞噬掉也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桂的语气之中还带着那么一丝恐惧，那场灾难带给她的冲击必然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桂，我还有一个疑问……”

“嗯？”

“我是说你所在的宇宙现在都已经被剥离出来，你的话应该会留在那个世界的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刚刚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我之前认为这个世界碎片仅仅是那个被毁灭文明的执念构成的系统，但如果现在出现一个星团意识的话，那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桂歪了歪头，稍稍思考了一下，“嗯……我记得那个时候确实意识是不怎么清醒的，我只记得有另一个人对我说过要逃进那个文明的执念之中隐藏下来，之后就会有一个能够陪我说话的人来把我接走，呐，她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希冀的神色，在她的眼中，我的回答似乎已经是确定了的，并且就是她所期望的那样子。

然而我注意到桂在对我说那个人的时候，用了女性的代词，这使得那个神秘的神侍者的形象在我的眼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女性，或者说至少有一个女性的形态。

“那应该就是那个什么神侍者了，看样子这之中的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爱丽丝说出了和我一样的猜测，“你看，从我们的殖民星遭受到攻击到我们发现他们的母宇宙是不是有点太过简单了点？另外一个疑点就是，如果你看了那份报告的话你就会发现我们被摧毁的仅仅是一些无人的哨站和不是很重要的矿产行星——无一例外都是卡米契亚所属，按照旧帝国和这样的下属文明的关系，这样的损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损失。也就是说袭击者仅仅是为了让你注意到这里，或者说仅仅是想让你知道那个‘她’的存在。这个行事风格……”

爱丽丝的话截然而止，尽管我并不知道她之后究竟想说什么。

“不……现在完全不能下这样的定论，嘛，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爱丽丝尴尬地笑了笑，眼神之中很明显是在隐藏着什么东西。现在追问？明显不是什么好主意，我想如果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的话爱丽丝是不可能瞒着我的。

然而爱丽丝所说的果然还是让我有些在意，这个行事风格……确实是有点熟悉，但我却不记得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出现过这样的人，至少在最近的时间之内并没有。

看来又是一位老朋友……

“桂，那你知道这个什么阿维埃尔文明和那个行星究竟有什么关系吗？”

“那个啊，那是阿维埃尔的母星，名字就叫阿维埃尔，不过它应该在一百多年之前——我指的是现在的阿维埃尔时间点上，就已经被阿维埃尔人彻底拆毁分开存放在各个殖民星了，怎么会……哦，看样子你们有能够具现化人们意识的技术啊。”桂露出了很好奇的表情，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孩子在要求另一个人讲故事一样。

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我现在明白了我把桂比喻成一个隐藏的暴君究竟是一件多么失礼的事情，她给人的感觉仅仅是那一种像是最纯净的水晶一般的纯洁的感觉，甚至让人感觉到她有些像小孩子一样的缺乏常识。

不过这正是桂惹人怜爱的地方，现在在我目所能及的地方不管是神族还是天使族在出生之时都是带有必要的知识的，也就是说这两个种族的婴儿不但在出生之时就会说话之类的基本技能，甚至还能熟练解决线性代数，这在一般的文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是这种不敢想到至了在那个世界像桂这样的存在几乎从未出现过，这也使得我对这样的孩子一样的家伙毫无抵抗力。

“这并不是人们的意识——尽管这么说也基本没有什么错误就是了，我的意思是这是这个世界的碎片本身所包含的信息，在我们的世界观之下——当然和你这样的星团意识是不一样的，物质，能量和信息三者等同，都是来自于虚空的直接创造物和二次创造物而已，所以把这样一颗行星的信息再现成一颗真正意义上的行星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那得是多大的执念才能让这样一颗星球的全部信息保留在一个已经毁灭的文明的执念之中？”

我尝试着把我们是如何把这样的技术实现出来的原因解释给桂，但后者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仅仅只是在不断地点着头而已。

我果断决定不再讲下去，转而决定去听一些我想听的事情，比如我刚刚的疑问。

“你是说那颗母星的故事？那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不过要说起来的话这倒是确实足够让这样的文明产生这样的悔恨。

你知道吗？现在正在我们所处的星球旁边转动的那颗所谓的‘母星’其实仅仅只有一个空壳而已，它的里边是阿维埃尔人第一支宇宙舰队的原料来源，在大约七百年之前，这颗沉寂了不知道多久的行星上的文明突然开始对他们头顶的天空产生了兴趣，有人说阿维埃尔母星迟早会把这个文明困死在这个小小的恒星系里边。

于是被他们称为大航天时代的时期到来了，无论是什么在那个时候都一定会为了让这个文明走向太空而让路，没有足够的材料，于是便从地心内部开采适合制造飞船的金属，利用相当简陋的航天技术在近地轨道上建造飞船，逐渐的，一千三百余艘战舰如同一个奇迹一般在一个航天技术为零的文明手中产生，作为代价，文明的母星仅仅剩下了一层不足百米的球壳，剩下的都成为了动辄百米的战舰舱室以及四处飞散的太空灰尘。

没有远航的能源？奇思妙想的人在恒星的表面建造了被他们成为‘戴森球’的装置，终于仅仅几年的时间，作为他们文明的最初摇篮的阿维埃尔恒星的最后一丝核聚变反应停止，阿维埃尔人终于用光了这个宇宙，这个星团赐予他们的一切，他们成功了，而这里仅仅只剩下了一个无比死寂的星区和无尽的后悔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