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奏的话里带着一丝落寞，但那被精心隐藏的情感我也没有感受到，直到最后有没有。

夕阳渐渐消失，在我们身处的城市和远处的都市之外，长长的黑暗之中只有一处放射着耀眼的光芒。

“谨以此碑纪念为保卫帝国荣光而献出生命的大天使长米迦勒以及所有在终焉之战中献出生命的帝国战士。”巨大的纪念碑散发着圣洁的光芒，静静地矗立在无比静寂的深山之中。

是的，这里是米迦勒的陨落地，是这四十多万年混乱的开始。

“哥哥，你说妈妈能看到咱们现在的样子吗？当时她让你离开这里，就是为了今天帝国的重新崛起，现在看来，她的愿望应该是已经完成了吧。”小奏提议在这里暂做休息，我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选在这里，毕竟这里对我们兄妹两人而言都不算是个令人愉快的地方。

可能是在刚刚的一瞬间看到了我的想法，小奏突然笑了起来。

“作为一个皇帝，你要是被那些过去的事情牵绊可不是一件好事呢。这些就交给我们来背负，你要做的就是带领我们继续前进而已。不管我们和现在神界的反帝国势力交战也好，和所罗门交战也好，现在哥哥的心里只有对他们的憎恨，战争不过是国家之间的交涉手段罢了，就算没有憎恨也会发生战争，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的领土、资源、特权、思想、宗教、遗迹、尊严，围绕着这些目的便会引发战争，所以只要目的实现战争就会结束，又或者只要死亡人数大于所得利益的话战争同样也会结束，愤怒、憎恨不过是利于推动战争的手段而已。”

小奏在说完刚才的话顿了顿，随后补充了一句我终生都难以忘记的话。

“放下那些虚伪的面具吧，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把这样的纪念碑全部在你的记忆之中拆除。”

向前看吗……或许辉光之城失败的原因正是如此，我们被拘束于历史或传统之中，不管是过去的战争还是现在的远征，我一直以为这都是出于对所罗门势力毁灭了我的祖国的愤怒，又或者是对现在的神界割据势力将我的祖国分裂为数百部分的憎恶。我曾没有想过在此之外这些战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猛然间我想到了在辉光之城的最后的岁月里，我的一位将领曾对我说过：

“现在我们的战争掺进了许多不纯粹的东西。”

我现在理解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曾经我反抗帝国，以强大的军队攻击我的祖国的本土，那是为了荣耀，为了权力。是的当时我并没有隐藏我自己的目的，在战前我对自己的派系的军官们训话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这次战争是为了夺下老爷子的权力而战。

与此相比现在呢？我痛恨所罗门，因为他们干掉了我的祖国？我不需要这种博取同情的理由，现在不是为了个人感情，因为这现在只能让极少数的人支持我们，仅仅是那些经历过那场残酷的终焉之战的人们。而现在的更加重要的新生代们，那些比我们还要年轻的人们，他们没有经历过帝国时代，自然对那个仅仅存在于教材之中的国家没有感触，这个时候再拿出这样的理由就明显是不够用的了。

“我知道了，但这座纪念碑不能被拆除，哪怕在记忆中被拆除也不行。现在帝国的战争不是为了我们的个人感情，是因为所罗门切实的侵犯了我们的利益，他们的领土中有很多是从旧帝国夺取的，那是我们不得不拿回的世界。而新的帝国必然要在虚空之中立足，比他们更多的特权也是我们需要的，这一切都必须经过战争来实现。”

“但是，荣耀和耻辱也是不能被抹去的，我同意你刚才的说法，但也仅仅是作为一个政客才能同意你刚才的说法。独自在这种复杂的势力间环境中生活了四十万年，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我知道我在终焉之战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发疯一样的进攻，那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知道那样的战争是错误的，但后来在我冷静下来之后我还是在进攻，那就已经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了。我的一位将军说过那场战争是不纯粹的，我当时反问他‘那你认为什么是纯粹的战争？’他回答说：‘在我们拿出了切实的战争理由的时候，我们作为将领才能真正的为领袖而战。’”

小奏撇撇嘴，显然她对于那位将领的说法也不认同。

“哥哥的那位将军太过偏颇了，我今天说这些的原因是为了让你知道咱们今天的战争和旧帝国没有任何关系，而不是说反对哥哥现在的战略。”

“是啊，但我当时没有反驳他。现在一想还真是讽刺，现在在当时的那些老伙计们都死光了我才真正的开始反省这些事情。小奏你或许已经知道了，我在回到青川新城之后打算做什么。”

“嗯，当然。我可是在这个国家之中仅次于你的战略级人才！”略带滑稽的语气，小奏说完了刚才的宣言，紧接着便沉下脸。

“哥哥是要打算主动进攻了吧。”

果然小奏就算是不窥视我的内心也能很容易得知道我的战略意图，毕竟最近这种迹象确实是太过明显了，不仅仅是小奏，我估计敌人的间谍也该知道了这些事情了吧。

这正是我想要的，双方做好作战准备，我们再以一场巨大的胜利鼓舞全帝国的士气，这是做给新生代们的一场戏，让他们知道帝国现在的力量就究竟有多强，这多个国家有多么的符合他们的理想。

有些时候我甚至希望帝国是全部由逻辑思考的机械组成的，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不考虑很多东西来安排我们的总体战略，但就如我之前说过的，这不可能，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一个感性超过理性的种族，整个民族的决断基本都是在依靠领袖。

这就要求我必须放弃自己的感性思维而遵从理性的思考。这对我倒是没什么，毕竟在战争之中过多的感性思维就代表着死亡，经历过数十万年连续战争的我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不过，我害怕现在除我之外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一点，或者说是太过理性。

“主动进攻，哥哥应该是打算提升咱们的年轻士兵们的作战热情吧。所以我猜你应该把那些情报都泄露给了敌军将领，但不妨哥哥带领现在的帝国禁卫军和他们在正面战场上交战，我名下还有圣光天使的两个军团，就让我来再给他们找点乐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