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给双胞胎办了满月宴,吃喝喝之后,范秋英重新把要去上学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按照之前确定的,只是加了顾永爵。
自从当了爹,顾永爵的情况更好了,除了一些事情还是记不太清楚之后,已经跟正常人无异,不,跟正常人还是有所不同的,那就是比正常人聪明得多。
毕竟是龙子凤孙,之前原主没把人养精细,现在找补一回事应该的。
可她提的时候,顾永爵倒是改主意了。
“娘,还是算了,现在孩子出生了,媳妇照顾孩子累,我想在家照顾他们。”
“不用的,我可以的,我现在好了很多,自己可以照顾的。”何氏赶紧道。
“我是孩子的爹,我照顾他们,你怀胎十月,本来就够辛苦的了,就好好休息。”顾永爵当着范秋英的面儿,情意绵绵的看着何氏。
何氏也激动不已。
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只怕得上演不可描述的场面了。
范秋英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光,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灯泡。
赶紧咳嗽了两声,才把看对眼的俩人的思绪给拉回来。
“好了,都别争了,永爵,你去学堂,这事定了,回来之后就好好地照顾媳妇和孩子,再说,家里不缺人手,你大嫂不是一直帮忙,定不会让你孩子媳妇受委屈的。”
“对,还有我呢,这俩孩子这么好,现在不让我抱,我都舍不得。”李氏端着刚刚熬好的鸡汤进屋来。
递到顾永爵手里,顾永爵亲自一勺子一勺子舀给何氏喝。
何氏还没等勺子到嘴边上就张开嘴,顾永爵每勺子都轻轻吹一口,唯恐烫到何氏。
这狗粮撒的。
心堵得慌。
有种自己养大的猪,去把别人家的白菜拱了的感觉。
都说养女儿才会有这种感觉。
咋这养儿子也这么难受。
除了猪被拐跑的感觉之外,还有一丢丢的小羡慕。
都说女人最盼着披上婚纱走过红毯出嫁的时候,可是她现在倒是更羡慕诞下麟儿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的感觉。
只是这辈子不知道还没有这样的机会?
呸。
想这些做什么?
没有遭受过怀孕的苦,就有了孩子,不是省事的多。
再说,想就想吧,干嘛还对上那个人的样子?
范秋英啊,范秋英,你得记住了,那只是你名义上的男人,不是你真正的男人。
别看人家有权有势风韵犹存的,就动歪心思。
赶紧给我把心思掰正。
次日一早,锻炼完,吃过饭,又等着顾永爵跟媳妇孩子情意绵绵依依不舍话别之后,范秋英便带着一大五小出发去野驴村。
之前就去跟孟夫子说过这件事,孟夫子对收顾永爵和顾天香并没有意见。
明水村跟野驴村之间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们第一天去,出发的早,不到辰时就到了野驴村。
野驴村的小学堂就在孟夫子的住处。
孟夫子是一个人,孟家村盖屋子的时候给他盖了两间,他住一间,另外一间就做读书用。
现在学堂就五个娃娃,都是孟家村的。
顾家的人一来,这原本显得空荡荡的屋子顿时就满了。
范秋英上次来的时候见实在是太简陋了,还帮着把屋子修葺了一下,茅草屋顶换成了瓦屋顶,又添置了一些桌椅板凳。
孟夫子起初是不肯接受的,后来还是范秋英坚持说是不想让自家的孩子受苦,孟夫子才不得不接受。
知道孟家村的人缺少笔墨纸砚,她主动提的束脩的事情。
孟夫子是一口回绝的。
“大妹子,不可啊,你帮了我们村子多少,我们怎么能还要这些东西?再说,自己村子的孩子我也没有收的。”
“夫子,应该的,帮忙是帮忙,咱们虽然不住在一个村子,但是对我而言,就跟同村的没啥区别的,这既然是同村的,互相帮助还不是应该的,你要是不要,那我可真不好意思把孩子们留在这儿了。
再说,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偷偷地跟家里的孩子开开小灶,让他们多学点东西吧。”
孟夫子见范秋英坚持,加上他也清楚自己的处境。
孤苦无依的,虽然孟村长开垦的时候给了他两亩地,又让村里的人帮着一起种,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这孩子们上学,束脩他可以不要,可是这笔墨纸砚是不能少的,都不便宜。
这束脩他不留着,以后给村子里的孩子购置东西。
范秋英见他还不算太迂腐,也省了一番劝说。
五个孩子的.asxs.是不同的。
顾天明接受过系统的学习,而且已经到了要参加童生的阶段,所以被单独归为一处。
还有顾永爵,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学习,可是背诵的知识不少,而且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范秋英特地找到孟夫子提了一下,希望孟夫子能多教顾永爵一些治国的学问。
孟夫子有些不解,可是范秋英没有多说,他便也没有多问。
他以为范秋应是想着让顾永爵通过托关系的方式入仕,毕竟他知道顾家有个在王侯家都吃得开的人物。
再就是顾天成和顾天佑,要求不高,会读书,懂得记账便是。
再就是一定要学会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既然以后的地位不同分工不同,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学那些以后用不到的东西。
至于柳煦育,她想让孟夫子教授一些兵法和纯良之心,不出意外,柳煦育以后会是武将,而且还不是明国的。
她可不想养虎为患,就算是要做武将,因为希望做一位护国为民的武将,可以护卫疆土,却不允许残害无辜挑起无端的战事。
而且一定要懂得民为重君为轻的道理,希望他以后真正效忠的是百姓,而不是一姓之王。
顾天香这方面,就希望以后能自立,有仁者之心,这是一个为医者必须有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还有对每一个人的期许都跟孟夫子一一道来。
孟夫子却是已经惊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起身对着她行礼。
“夫子,您这是做什么?”
“顾夫人,您刚才那番话是我用了近一辈子才明白的,刚才的礼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表达我的敬佩之情,如果人人都能跟你一样,何愁家里不出人才?”
孟夫子说着,又对着范秋英作揖。
范秋英有些无奈,浑身刺挠,这哪儿是她境界高,主要是以前接受的教育好,这得感谢党和人民啊。
交待完这些事情之后,她也没有立即就离开,而是待在学堂里,听了一会儿夫子讲课,还有朗朗的读书声。
看着这些鲜活的面孔,还有这些悦耳的读书声,她仿佛回到了自己上学的时代。
记得当初她最喜欢的就是语文课了,尤其是古诗词方面,感受着古人的独有情怀,能把那么多丰富的感情和思想糅合到那么简短的诗词里,觉得真是一种享受。
那种意境,是那些外文的繁琐描述不可能描写出来的。
正沉浸在这种氛围里的时候,突然一阵争吵声从外面传来。
夫子也听到了,停下讲课,神色慌张的走了出去,离开前还嘱咐学生们不要出去。
接着外面就传来了骂声。
操着最低俗的那种骂人的话,把满口道理的夫子驳斥的声音越来越小。
柳煦育和顾天成已经忍不住要出去了。
范秋英赶紧拦住,自个儿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是野驴村的人又在找茬了。
范秋英听了一嘴,忍不住上前护住孟夫子。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夫子说了,你们村子里的孩子想着来读书,也可以的,不收束脩费,只需要自己买笔墨纸砚就可,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笔墨纸砚不需要花钱吗?我们是种地的,需要那么多学问做什么?你们整天吵吵嚷嚷的,把孩子的魂儿都勾走了,还咋在地里帮忙?你们要读书可以,去镇子上,或者是去外面,总之就是不许在野驴村。”
“孩子们读书识字,才会有前途的,你们自己做泥腿子,难道也想着子子孙孙也做泥腿子,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多少人家勒紧裤腰带把孩子送去学堂读书,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白送给你们,就需要出点笔墨纸砚的钱,你们还在这儿委屈上了?”
范秋英越想越气,除了气之外,是恨铁不成钢,和不理解。
上次来跟夫子说送孩子来读书的时候,也碰到了野驴村的人闹事。
孟家村的人想着把山里的野果子摘了,做成干果去镇子上卖,可野驴村的人就是不许,非说这果子是山里的,是他们的,不许孟家村的人采摘。
气得她当时就没忍住,上前去和野驴村的村长理论了一番,还放下话,如果觉得不公,就把镇长叫来。
野驴村的人似乎还是害怕镇长的,才没有继续纠缠。
之前孟村长和孟夫子去明水村的时候,他们唉声叹气提跟野驴村的人合不来,她还觉得他们小题大做。
这亲自看到了才知道这有好同村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原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这野驴村该消停了,可没想到这才多久啊,就又开始闹起来了。
而且在她看来分明是赚了便宜应该卖乖的事情。
这也不卖乖,还在那叫嚣。
把野驴村的人赶走之后,范秋英扶着气得不轻的孟夫子进屋。
“夫子,他们经常来闹事吗?”
“来了几次了,怎么说也说不通。”
正说着的时候,孟村长和孟家村的其他人也闻声赶来了,见孟夫子家的院子被弄得乱七八槽,帮着收拾了起来,村民们气得不轻,就要去找野驴村的理论。
“别去,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咱们是外来的,该忍还是得忍。”
“夫子,这得忍到什么时候,就这个闹法,啥时候是头。”孟村长是个脾气好的,都忍不住了。
“他们也去闹你们了?”孟夫子觉察出来。
“去了,把咱们刚刚才做好的都给掀翻在地上。”孟村长气的脸很红,“刚刚做出来的,都废掉了。”
“太过分了。”范秋英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要我看,还是报官吧。”
“可又没有杀人放火,官府会管吗?而且我上次还看到镇子上那个姓郭的衙役跟村长一起喝酒。”
“姓郭的?郭阳?”范秋英怔了一下,觉得郭阳不像是那种人的样子。
“不知道,就是之前送俺们来的那个衙役,隔三差五的会来。”
“你们别着急,我找人帮你们查查他们到底是啥关系。”范秋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这野驴村的人看着可穷了,这穷人可不想敢官府的人打交道,而且这姓郭的人不管是不是郭阳,从孟家村人对他的描述而言,这人可是个贪得无厌的。
而且这野驴村的人面相都看着有些凶,一点都没有泥腿子的胆怯和村民们的淳朴。
这泥腿子谁不想着家里能出个状元光宗耀祖,这孟夫子都不要他们的束脩费,就让他们买点笔墨纸砚,他们还不干。
这种种加在一起,让范秋英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决定得帮孟家村的人调查一下。
当然也是为了自家。
自家的孩子在这里上学,要是这不安全,她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