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陈凤年年去祭扫的亡灵寺现在人气鼎盛，随着存放骨灰的家庭越来越多，原本的放置位置已经不太够用了，所以现在正在新建一座高塔，后面新入园的死者骨灰将会放到这些新高塔里。

看着正在建设中的高塔，陈凤同身边的僧人说道：“你说人死之后还会办法感悟这个世界么？比如说知道后人为自己做的事，又或者自己的执念是否会实现？”

“阿弥陀佛，贫僧也不知道，等到祈福仪式结束后，施主可以自行去往方丈室，我们的方丈会为施主答疑解惑。”陈凤身边的僧人不明白陈凤意思，人死了就死了，哪里还有办法知道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不过鉴于看陈凤器宇不凡的样子这么回答不好，便告诉陈凤可以去找方丈问询。

“多谢。”陈凤想僧人道谢后直奔方丈室，说起来万灵寺各方面都做的不错，陈凤一路上看到无数的花花草草，还有特别修剪出来的图案，隐约有些皇家陵园的感觉了。

待陈凤来到方丈室的时候，万灵寺的方丈指了指面前的茶杯：“先别急，喝口热茶吧。”

陈凤按照方丈的指示将茶杯里的茶叶一口饮尽，入口稍苦但是回味无穷，再不懂的品茶的人都会意识到这泡茶叶不简单：“好茶！喝下去嘴里全是回甘，寻常茶叶完全没有这种口感。”

“客人多了，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其中就有人精通茶叶托人送了我一些，今天有朋自远方来，拿出来招待你刚刚好。”方丈再为陈凤倒上一杯茶，为陈凤讲述起在万灵寺里发生的种种趣事，完全没有好奇陈凤来意的意思。

最后还是陈凤主动拉回话题：“方丈，我过来是想知道你怎么看待生命的？我总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有些人是否有必要值得冒险去救，有时候优秀的机师会比那些生活浑噩的人更有价值吧。”

“你这就是把人分为三教九等了，记住人和人是一样，死后都不过是一捧粉末而已。”方丈是有大智慧的人，他瞬间明白了陈凤纠结的地方在于觉得自己拼死拼活救了太多没有必要去救的人。

陈凤不接受这个答案，他见过太多机师为了素未谋面的人战斗牺牲，但如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是否有人记得那些机师的付出呢？他伸手堵住方丈倒茶的空间继续问道：“但是他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是否应该为了他们牺牲想努力活下去的机师？”

“你为战友鸣不平，可是你忘了他们的责任是保家卫国，只要这个国家未曾腐朽堕落，他们的牺牲依然可以救回很多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方丈端着茶壶放到陈凤手掌上空，语速不变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这一席话让陈凤收回了手，任由方丈为他增添新茶：“可是有时候觉得太不值了，如果不死他们都会有很大的成就，说不定成为半神机师的人里面就有他们。”

“这个我不认同。”哪想方丈摇起了头，他不觉得死去的机师中有天赋如此出众的人：“能够成为顶尖机师的人需要经历层层考验，有些人在途中失败了，说明他们在某些方面有欠缺，所以他们不可能变成和你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

原来陈凤是心怀愧疚才来到万灵寺的，在过往的战事中，有许多机师或多或少因为他的原因而战死沙场，让陈凤感觉到深深的后悔，如果自己当时能够表现的再好一点的话，或许古兰神共和国还会多出许多实力不俗的机师。

“每个人的遭遇是由他们自己的选择造成的，你无法替别人做决定，也不能承担决定造成的后果。何况你是否真的知道他们觉得值不值得呢，有的人死了但是他的精神还在，有的人或者却形同死尸。”方丈悠哉的喝着茶，他已年近古稀且经历了无数人的生死，在这方面看的太透彻了，已经不会再为生生死死的事情而产生情绪波动。

陈凤学着方丈的姿势喝着茶，嘴里的回甘渐渐抚平了心中悸动，在对面这位长者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体验，和吊儿郎当的许诺、云淡风轻的慕容凡不一样，这是真正看透生死后才有的态度。

陈凤心想方丈正是因为不在乎生死，所以才会来到万灵寺成为主持，并且也这么问了：“于是您来到这里管理万灵寺，想通过言传身教的方式来教导僧人和来访者？”

“不能这么说，当时万灵寺是为了祭奠第一次世界机甲大战无辜死去的人而建立的，我也没有今天这般的见地，不过是想着能在这看更多的生者与死者来来去去，让自己得到更多感悟才主动申请成为万灵寺主持。”方丈摇头，他的眼神深邃无比，皆是对过往的回忆。

说起第一次世界机甲大战，陈凤对圣伽马帝国的恨意那可是无穷无尽，将怀表拿出放在手上：“当初我们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始作俑者圣伽马帝国却连一个道歉都没有，现在他们还想通过打造第二位战神的方式继续压制其他国家，为了我死去的父母和其他百姓，我绝不会让他们成功！”

陈凤边说边打开怀表，看着上面泛黄的父母照片心如刀绞，就算游佳把自己和陈星海的照片放在旁边进去，也丝毫不能止住陈凤不断涌出的悲伤，这份记忆他永远无法抹消。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去看看你父母的灵位吧，然后对你的妻儿更好一点，他们才是现在陪伴着你的人。”方丈挥手送陈凤离开，两个人该谈的都已经谈了，至于能不能悟透这个道理，就看陈凤自己的造化了。

陈凤听从方丈的建议来到摆放着父母灵位的灵堂，这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不会和其他前来祭拜的游客挤在一起，可以让陈凤安安静静、痛痛快快的宣泄情绪，倾诉对父母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