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的故事并不算长,甚至可以用寥寥几笔就能概括。
生活在千族之中,学习千法,最终继承了自己父亲的位置,担任了千族的家主,次年选入了扶苏城,当了副城主。
喜好建筑,所以平时无事,便帮百姓修建房屋。
家中有一妻,生有一女一儿,日子和睦。
如同普通人一般的生活,却无法像普通人那般死去。
尊之境在千族里面已算是很强,但如若千寻没有修炼千法,或许他此时的造诣可能能和那流法一般,齐头并进。
可是,千法造就了他,也断送了他。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已经爱上了扶苏城。
千寻,总是在寻找着什么,却什么都寻找不了。
柳扶风将千寻的尸体抱了起来,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缓缓向前方走去。
一日后……
柳扶风将千寻葬在了扶苏城最为出名的建筑楼旁处,因为千寻喜欢建筑,仅此而已。
这一日,柳扶风没有出现,敌人也没有攻打扶苏城,如同岁月静好一般。
之后,柳扶风出了书阁,仅说了四个字,便消失不见。
“需要人炉。”
人炉,顾名思义,是需要用活生生的人当做祭品来达到什么目的。
这消息一出,直接让整个扶苏城乱了起来。
千寻死了,千族的弟子也是大多数受伤严重,此时柳扶风居然要人炉。
人炉可是逆天而为的东西,一旦当做人炉,就会遭受到魂飞魄散之酷刑。
虽然百姓们乱了,但是所有镇守扶苏城的士兵却是一勇当先,他们每一个人眼中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了书阁,请求柳扶风把他们当做人炉。
因为他们是士兵,是握枪的战士,而掌管他们的,正是千寻。
千寻爱兵如子,他的死,对士兵也是十分之愤怒,所以,他们要为千寻报仇,哪怕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但柳扶风拒绝了,在这一日之中,他又说了一句话:“要习文之人。”
这一次,他的口气带着醉熏之意。
而这一日,天域阁的士兵也是再次向扶苏城发起了进攻。
三名大成之境的修炼者,三十万大军,开始向扶苏城发起进攻。
在没有柳扶风的指挥下,虽然八卦阵照常开启,但终究少了握旗人的指挥,很快这些隐藏在浓雾之中的士兵便被暗凯一个一个抓了出来。
八卦阵即将被破解!
扶苏城的百姓看到自己的家园即将灭亡,虽然不会武功,但他们依旧操持起了手中仅有的农耕道具,向八卦阵中冲去。
而此时,柳扶风依旧坐在书阁之中,喝酒,不说一言。
就在此时,一些人,脸上带着愤怒与悲悯,来到了书阁门前。
他们是从蒹葭城逃难,再到关雎城逃难,最终来到了扶苏城。
他们见证了尹在水和水中月化作鸳鸯,为守蒹葭城而死。
他们看到了君好逑为证自己爱之道,为守关雎城而死。
但是这些将军,他们在死之前,也用尽自己的生命,将百姓们送出城避难。
可是如今,在扶苏城,柳扶风却因为一个副将的死,而放弃整座城。
他们不是为不能逃命而愤怒,他们是为这等懦弱之辈而愤怒。
书生不过是书生,终究逃不过笔卷的束缚。
“有事?”柳扶风开门,握坐喝酒,问道。
“八卦阵马上就要被攻破了,所有的百姓为了保护扶苏城,拿着菜刀锄头去杀敌,你却在这里喝酒,你配当扶苏城的太守吗!”
一男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所以,你们是要来叫我带着百姓逃难了吗?还是你们自己想要逃?”柳扶风轻哼一声,喝酒道。
“你!”三人皆怒道。
“我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上阵杀敌,我不会。逃跑,我也不会。我能怎么办?”柳扶风大笑一声,直接醉卧在了地上。
“所以,你就要眼睁睁看着扶苏城送葬?”
“那能怎么办?我要的人炉必须是读书人,但是并没有啊。”柳扶风大笑一声:“硕大的扶苏城,一个读书人都没有,读书人到底去哪儿了?”
“你不也是读书的吗!”一男子实在气不过,直接抓起了柳扶风的衣袖,怒吼道。
“我?不过是握笔拿卷,夸夸其谈的废物罢了。”柳扶风眼睛余光看向窗外。
他甚至还能看到几名读书人抱着手中的书卷,向八卦阵的反方向跑去。
而前往八卦阵的,却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百姓。
这是他的失败,也是他的错误。
没有了千寻的扶苏城,什么都不是。
文武双治,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你要人炉干什么?”其中一个较为冷静的男子沉声说道。
“还能干嘛?”柳扶风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三人没有再说话,他们看着柳扶风这般的萎靡,也不打算再做什么劝解。
他们离开了书阁,但在离开书阁之际,柳扶风在他们的腰间,看到了一样相同的东西。
“我们要逃吗?”其中一较为清秀的男子,看着两人说道。
“我们两人应该是不走了,你逃吧。”另外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对着说逃跑的清秀男子说道。
“为什么?”清秀男子问道。
“蒹葭城没了,我们跑了;关雎城没了,我们也跑了;如今扶苏城也要没了,我们再跑,下去了,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面对自己的先辈?”
“保重!”两人将腰间别的笔,递给了清秀男子。
说完,两人直接冲向了前方,他们也要进入八卦阵,杀敌!
清秀男子看着自己手中的两支笔,这是读书人最重要的东西!
就如同士兵手中最宝贵的东西是武器,而他们读书人最重要的东西,便是这笔!
柳扶风醉卧在门窗之上,看着那跑向八卦阵的两人,眼中闪过了一丝光泽。
他又低头看向了还站在原地犹豫不定的清秀男子,又张口喝了一口酒。
就这般,那清秀男子未动,柳扶风也未动。
此时的扶苏城内,所有的百姓,无论八岁孩童,还是百十岁老翁皆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唯独那读书人,抱卷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