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头脑开始逐渐恢复意识。
昏迷已经成为了我生命重要时刻的一种常态。
我趴在就救生艇内部的夹板上,手腕被塑料手铐捆着,那玩意很细,勒的胳膊贼疼,还贼啦结实,想要挣脱基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努力的翻个身,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头还有些晕,身体的平衡系统还没有回复,我努力的把身体靠在角落里,身体和精神随着海浪的起伏在颠簸,像是我的命运一样不可测。
我是何等的倔强,怎么会任意屈服命运的安排?就算是挣扎,也得努力的抓一下希望的尾巴,哪怕那东西像头发丝一样细小脆弱。
这个角落里堆满了食物和淡水,却没有能够供我割断绳子逃走的东西。
正在我寻找机会的时候。救生艇的门开了,阮正雄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着我蜷缩的身体,更像是在看一具尸体,阴损的目光像是冰锥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洛副司令,感觉如何?”他调侃的口气,充满了落井下石的酸臭味。
我略微正了正身体:“不太舒服。”
阮正雄饶有兴致的说:“你似乎一点都不怕?”
我表现的很轻松,耸了耸肩:“怕不怕结果都一样。”
阮正雄冷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话:“当然不同。过程不同,结果当然不一样,我给你个痛快,还是折磨你,结果当然也不一样。”
“阮正雄,咱们本没有冤仇,何必呢。”
阮正雄似乎听出了我口气里的软弱,他只是微微一笑:“以前没有,但是我弟弟被你们炸死以后就有了。”
我觉得他这种逻辑简直就是强盗,难道你弟弟不是先来招惹我得吗?但是,这话我不能说,因为这句话很容易激起对方的怒火,而在逆境的时候,该怂,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说:“你图财,我为自保,江湖就是如此,今天我落在你手里,是我没本事,谈谈条件,未尝不是好事。”
阮正雄意外的看着我,他说:“你觉得这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吗?”
我想起岳父说过的话,混黑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你就能呼风唤雨。所以,我很笃定的相信,这问题是可以用钱解决的。
我对他说:“你前后杀了我几次,每次都差点死掉,算来算去,你这仇,也报的差不多了。其实我理解,你搞我,也不完全是为了报仇,或许是在你的职业生涯里,从来没失败过。而我是你的黑点,你需要抹掉这个职业黑点。对不对?”
阮正雄点点头,他很认同,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说:“我在那么严密的环境下还能被你安然无恙的带走,这件事传出去,你的名誉会比之前更高。”
阮正雄得意。
我说:“可是你杀了我以后呢?会怎样?除了名誉,得不到什么吧。当然,也可能有更多的人找你工作,你的身价越来越高。”
阮正雄说:“当然。”
我说:“既然这样,你现在已经获得了名誉,提升了地位。我现在想跟你谈谈合作。”
当时我的想法没有再简单的了,活命,想尽办法活命。如果说,阮正雄想做了我,根本没必要进来跟我扯蛋。
我告诉他:“该证明的你都证明了,别人能做到的和不能做到的,你都做到了。或许我们可以连手做些事情。”
阮正雄的兴致更浓了:“连手?”
我说:“对!就是连手!”
阮正雄说:“怎么连?你现在有什么利益可以和我交换?”
那语气里多是嘲讽和戏谑。
我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表现得求生欲很强的样子,然后开始画饼:“我是入赘的上门女婿,在家里根本没什么地位,缅北的地盘那么大,赫将军的地盘那么大,如果我能做主,那每年能赚多少钱?”
阮正雄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我还有些野心。
他问我:“大成子几个不是你的朋友吗?”
我很直白的问阮正雄:“想必,你也知道我老丈人的势力分布,现在安保公司由大成子和大伟负责,负责的业务和赚钱的程度,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船运这部分是新加坡季老爷子在负责,青衣堂口则是由甘仔在负责。你看我挂着副司令的头衔,可你见过我有实权么?你听说公司有任何一个赚钱的买卖由我负责么?想必,你也听说过,我在赫将军哪里,被人在私底下称作第一软饭女婿的称号吧!”
阮正雄笑了一下,似乎真的听过这个笑话一样。
我继续说:“你知道为啥吗?”
阮正雄看着我,没表态。
我说:“青衣堂口是老子打下来的,最后却让甘仔吃了现成的,不就因为我是大陆人么?大成子他俩单独成保安公司,从军队带走那么多人就不带我,不就觉得我是累赘么?找赫南当我的保镖,为什么?不就是怕我有反心吗?你觉得赫南是怕你伤害我?就这艘小艇,能不能安全开出印度洋都是未知数吧。这是盼我活着的做法么?如果真的怕我出事,现在他们应该开船紧紧跟在后边吧,而不是让你有这份闲情逸致跟我谈话吧。”
我急不可耐的说了一通,似乎心里有无限的怨恨,用阿乐的话说,那表演完全是影帝级的。
阮正雄应该是听进去了,因为,刚刚我说的,如果外人得角度看,确实是这样的。
我趁热打铁:“咱们再返回来说,凭你的本事我的身份,只要你能帮我当上司令,赫将军的地盘就是我说了算!到时候,还种他妈什么水稻?帮百姓脱贫?疯了?每年几个亿的美金啊!这些年我也留了个心眼,渠道经验都掌握了不少!缺少的就是靠谱的人!你有能力和手段,我有身份和渠道,珠联璧合啊老铁!怎么样?要不要合作一把?!”
阮正雄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说:“你可不要耍花招!”
我有些急眼:“耍什么花活?我命都在你手里攥着怎么耍?凭你的本事,随便试探!看看我说的真假你就知道了!”
阮正雄没说话,拎着枪像是在思考问题,
我继续爆料:“赫将军本来选的女婿是大成子,后来赫敏被我追到手,所以赫将军对我并无好感,也因为这个事情,大成子跟我有了隔膜,所以他才拉队伍单干,所以甘仔是青衣的实际掌控者,而我,只不过是赫将军传宗接代的工具,种马,帮土司家延续香火的人罢了。”
阮正雄说:“既然你一无是处,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毫不犹豫的说:“因为我怕死啊!”
阮正雄听了我这么理直气壮的话,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说:“你想控制东南亚甚至整个亚洲的生意吗?你想逃避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吗?你想在全球的黑道上呼风唤雨吗?跟我合作,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眼看着阮正雄的眼里泛起了一点点的火光,我急忙补充:“还有,赫敏怀孕了!”
阮正雄说:“既然怀孕了,还要你做什么?你不是种马么?”
我说:“我俩有真感情啊!谁也不想孩子一生出来就没爹啊!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一枪,我替赫敏挡下来,估计我也不会顺利成了女婿。这算是老天爷给咱们合作来的一个好头!”
阮正雄说:“你真的卑鄙,一点情义也不讲。”
我说:“我卑鄙吗?我只不过不想再过穷日子吧!再说,那么大的产业,你不想要?怎么可能!谁不想要谁是傻B!我既然有机会跃龙门,为什么非在海里混吃等死?不管如何,我成功了,只要赫家后继有人,我不信赫将军能熬过我!缅北早晚是我的!”
阮正雄说:“投资你,风险很大。”
我一听就知道他松动了:“风险大,回报也高啊!你是精明人,这点道理你肯定懂。”
阮正雄百分之一百二的动心了,我敢百分之一千二百的确认。这个时间,他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我的话是不是具有可信度。
我瞅准了机会:“老铁,你还犹豫什么?这船上应该有卫星电话,你可以打电话给赫将军试试,看他愿不愿意出钱赎我。”
阮正雄掏出了卫星电话,几乎都没有问我,竟然直接拨通了号码。这让我更加确认,是有人出卖了我。
阮正雄甚至没有避讳我,我想是因为他已经设定了两种结果,一是合作,再一个就是杀掉,基于这两种考虑,他根本没必要防着。
阮正雄好得意:“赫将军,你好啊。你的女婿在我手上。”
“准备一亿美金!不然的话……“
阮正雄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脸就变成了茄子色。
我心中暗爽,肯定是赫将军,也就是我老丈人直接挂掉了他的电话!
他以为,我白话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活命?可笑!让阮正雄打这个电话就不是为了要赎金!而是通知家里,做好给我收尸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