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怎么说的?你先猜一下!”我笑道。
“我可猜不出来,懒得猜!”
见柳如烟露出小女孩撒娇的顽皮相,我不再卖关子,道,“听到王洋反击,拓跋冷笑,王洋,你说测谎仪会造成冤假错案?!你知道什么叫冤假错案吗?你可能还不清楚吧,那好我来告诉你!”
“所谓冤假错案,是检方以公安口审讯结果为依据,向法院提出起诉,最后法院判决得出惩罚结果!但这种结果事后被证明错了或者过度判罚,这才叫冤假错案!那么你觉得,仅仅凭借测谎结果就能为一件刑事案定性吗?笑话!那样的话,还要法院、检察院、公安机关干嘛?任何一个案子都是公检法三方协作之后的结果,这一点你认同吧?”
“而且,王洋,我想你该知道任何仪器,不论其精准度达到什么层次,肯定会出现误差,区别只是误差的范围大小而已!那么,就算我们的产品质量检测过关,测谎结果就一定能保证百分百正确吗?不可能的!”
“何况,王洋啊,你可能不知道,尽管我经过测试,知道那批产品没有达到理论要求的性能,不应该投入批量生产,但我却做过某些处理,从而让它符合误差允许的范围,这一点你没有想到吧?”
“王洋当时就愣住了,他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想了想问拓跋宏,你说的某些处理是什么?怎么证明你的处理有效?”
“拓跋就说,王洋啊,虽然我不懂工艺和生产,但我却知道,对于产品,尤其这些精密仪器来说,在最后出厂时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那就是,调校!调校你听说过吗?噢,我忘了,你比我还不懂仪器,因为我至少在公司干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而你呢,一毕业就坐机关,你的啥也不懂,你一点见识都没有,我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的。”
说到这里,我对柳如烟道,“如烟,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二人斗法,但我似乎能想象出当时现场的样子,嘿嘿,这就得感谢那个尽忠职守并且抄写速度飞快的记录员了,他倒是非常负责实事求是将当时双方的反应、表情、动作、语言全都记录在案!那么,如果没有夸大或者过渡描述,当时的情况大体应该是这样的…”
我侧过身,面部表情先是茫然,很快又转化为冷笑,“如烟,当时王洋差不多就是这种反应,开始的惊愕表现出其心里相当没底,而后来的冷笑,又证明王洋迅速做出调整,掩饰自己内心慌乱。”
“王洋就说,拓跋宏,你不用刺激我,我知道在学术研究上不如你,你是个天才,按照老师的话来评论,就是百年一遇那种天才!可天才又怎么样?你现在还不是犯了法,坐在这里接受我这个不如你,你看不上的同窗审问吗?拓跋,我现在在问你问题,请你端正态度,别吊儿郎当的!请你注意,这里不是课堂、不是辩论赛场、更不是你宣读论文的国际会议中心!你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没有洗清罪名之前,你哪里也去不了,我什么时候想提审你就能提审,你其实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你哪儿来的勇气讥讽我?”
“说完这些话之后,自信仿佛重新回到王洋身上,他很快变得心平气和。”
我叹息,说,“如烟,其实王洋也是个人物,很了不起!虽然他这个人狂傲、自私、善妒,但要说,他还真有傲气的资本!你想一下,王洋是不是始终能够抓住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并没有一下被拓跋宏带偏了?”
“枫哥,你是说…王洋一直以审判官和阶下囚的不同身份来打击拓跋宏,摧毁他的自信?”
“对,这就是王洋的策略,他从一开始就贯彻这个思路,因为王洋心里很清楚,这是他手里掌握的最大杀器,而且无论拓跋宏如何舌灿莲花,起码在审讯过程中始终改变不了!”
“就是!”柳如烟很认同,说,“如果我是拓跋宏,肯定会感觉到一种无力和无奈!因为就像你说的,拓跋即使再能说,他也改变不了自己被人家提审的事实!”
“所以你才是柳如烟,而不是拓跋宏!”
我笑了,“王洋说完,拓跋说了一句,王洋啊,不是我小看你,懂吗,因为这个回合你已经输了!你知道什么叫预审吗?老师教我们犯罪心理学的时候,曾经专门说过预审的定义,我也不跟你矫情了,简单说吧,预审员的目的是突破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壁垒,从对方的回答、表情、动作中观察、得到、挖掘其供词中隐瞒、欺诈以及其他所有漏洞,并且去芜存菁,将证据以及供词中忽略掉的东西梳理出来!而预审员最重要的素质,就是不能在被审讯的犯罪嫌疑人面前露怯!王洋啊,你不敢回答我的质问,总在强调我们身份上的差异,你露怯了啊!你还怎么审我?难道预审员只会说我审你,你老实点这种没味儿的屁话吗?”
我说完,柳如烟道,“咦,我怎么听拓跋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啊,现在想想,刚才王洋还真是露怯了,他处在下风了啊,拓跋对预审员的总结真是精辟、到位!”
我却摇头,“如烟,你错了!如果这个案子里,非要说拓跋有破绽,那么,这个唯一露出的破绽,就是刚才他这段分析!如烟你别瞪眼,这个结论是我和老师一起反复思量后的结论,可不是我信口开河。”
“那你说!”
我抽了一口烟,道,“拓跋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对预审行为进行总结,而是以他的观点、说法,换了一种方式表达的,也就是说,并非预审的严格定义…当然,事实上预审是一种行为,很难给出其定义,不过,这并不妨碍拓跋的话里有漏洞,而这个漏洞,正是‘露怯’两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