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山出现的时候,叶贯就收敛了全身的气息,不让自己的气息有丝毫的外露。
之前与吕大山的数次会面,他都是乔装打扮过的,没有暴露自己的真正容貌,收敛起息后,照理说对方应该认不出自己。
但他心底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对方肯定会找到自己。
果不其然,只是在人海中简单扫了一眼,吕大山就在六七十人中准确选中了叶贯作为交流的对象。
“这位前辈……”
叶贯无奈,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介绍了一遍。
心底却苦笑不已,他完全不明白吕大山是怎么选中自己的,明明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和之前两次乔装的联系, 一边又为吕大山介绍章远游道:
“这位是金阙玄宫高足章远游道兄, 现在这等情况,我等皆为章道友马首是瞻。”
冲吕大山点了点头, 章远游的态度比较和善,虽然对方一看就是散修,但能突破食气,无论如何也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
“好的,人多力量大,俺也跟你们一起。”
吕大山的性子,从来不知道畏惧、退缩是何物的,毫不犹豫地就加入了几人的小团队,但几句话后就和叶贯搭话道:
“兄弟怎么称呼,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想必是有缘……”
叶贯心中哀叹,只能强打精神和对方交流。
不过,有了吕大山,他心中的忧虑倒是小了很多,对方背后有非常强大的力量,虽然未必是年轻人的对手, 但总归是一个强援。
接下来的几天,年轻人有来来回回了几次,每次来回都会带上一两个人,偶尔还会看似随意地击杀一两个人。
众人虽然恐惧他的实力,但这么多天不明不白的囚禁,情绪也渐渐到了极限,股股暗流在洞穴中涌动,甚至联手攻击了几次洞穴禁制,可惜始终毫无作用。
就在有的人已经按捺不住性子,准备鱼死网破的时候,年轻人再次出现。
不过,和以往来去匆匆不一样,这一次,他没有离开,而是缓缓打量起众人来。
在他冰冷如同看着蝼蚁一般的眼光下,众人心中原本那点小九九再次烟消云散。
许久,似乎是对众人比较满意,年轻人点了点头,淡淡道:
“我要你们作件事情!”
他说话非常直接, 丝毫没有求人时常见的不好意思之感, 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又仿佛众人为他做事完全是天经地义一样。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做得好,有赏……”
他没说做得不好会怎么样,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结果必然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说罢,没给叶贯等人提问的机会,年轻人猛然抬手一指。
数道金光在洞穴内蜿蜒盘旋,以极快的速度勾勒出一个繁复之极的大阵,以年轻人为中心,将所有人都囊括在内。
叶贯来之前,洞穴中就有六十几人,这几天不间断的补充之后,正好凑足七十二人,合七十二地煞之数。
这个大阵似乎并没有固定的形势,而是从初始状态不断演化、纠缠、勾连,飞快地出现了七十二个节点,不需要叶贯他们有任何行动,就将他们一一囊括其中。
叶贯本能地想要反抗,却有一股强烈之极的牵引之感传来,似乎要将自己的神魂扯出识海。
这个阵法竟然通过某种极为特殊的方式,将众人的神魂和阵法锁定了,如果反抗只会伤到自己。
而叶贯还有种隐隐的感觉,即使他伤到了自己,将自己的神魂扯出识海,神魂也别想逃脱这个大阵的掌控,依旧要为年轻人的目标服务。
这个大阵,根本就不容许别人拒绝和逃脱。
渐渐地,叶贯觉得自己似乎在不断膨胀,视觉、味觉、嗅觉似乎都不断扩大,无数奇异的信息融入融入他的身体。
恍惚间,世界、空间、时间都在不断缩小。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巨人,明明环境毫无变化,自己的身体也没有长大,他却偏偏觉得逼仄得很。
好久之火,叶贯才慢慢适应了这种变化,恍然间他才发现,自己的感知被这个阵法扩大了无数倍,并且每时每刻都在继续延伸。
他仿佛成了一只守株待兔的蜘蛛,正通过蛛丝感应四周的风吹草动。
与此同时,在他们入阵之后,原本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小小洞穴却发生了改变,整个空间却仿佛被折叠拓张了一样,扩大了无数倍。
饶是叶贯竭尽所能,也无法感知到就在眼前的石壁。
要不是这样,他们肯定能借助陡然扩大的感知,察觉这个阵法和空间的虚实,摆脱阵法的钳制。
技进乎道,艺通乎神,这已经是叶贯不敢想的技艺,但年轻人却依旧不大满意。
冷哼一声,一股无形的压力陡然涌现,压到叶贯等人的神魂上,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众人的神魂碾碎。
惊怒之下,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奋力反抗,但下一刻,压力又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大阵中的众人开始飞速调整。
原本身处边缘的叶贯不断向前,最后竟直抵大阵的中心,成了和年轻人距离最近的九人之一。
而实力最强的吕大山、章远游两个,也在九人之中,这个大阵似乎能通过某种方法,自动筛选出最强者。
叶贯正在惊讶之中,数个隐约而模糊的意识忽然搭了上来,他的感知瞬间扩大了无数倍。
扫了一眼后面几人,他差点惊呼出声。
这个阵法竟然将他和另外八人联系到了一起,让他们的感知互相叠加,而身为枢纽的叶贯不仅仅能感知另外八人,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们。
这个情况似乎也有点出乎年轻人的意料,叶贯的修为还不到洞窍巅峰,并不属于在场众人中最强的几个。
他猛然回头,深深看了叶贯一眼。
只是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眼神,叶贯却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在那双深渊一样的眼睛下,神魂似乎都在不断涣散。
但很快,年轻人就偏过了头,没有多理会。
他的状态非常奇怪,似乎能洞悉一切,却又对一切漠不关心,仿佛叶贯异样强大的感知力只是某个不值一提的小把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