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华是知道姚南香会水的。
他家小娘子那般聪明，那般厉害，又怎么可能溺水失踪了！
保不齐，他家小娘子这会躲在哪，看着这边的热闹了。
他现在跳进湖里寻找，也不过是为了装个样子。
昨夜他回府时已经晚了，今早下了朝直接去军营了，回来了才听管家说起此事。
之前，他并不知道六公主约了姚南香出来的事情。
倘若他知道，断不可能让姚南香这般带着两个婢女就出来的。
他谦逊低调，是为了不让旁人说他居功自傲，可若是有人想要动他的丫头，他便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姚南香是他的逆鳞，不可触！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让明书回府的路上一路寻找了，找到了姚南香，就让她暂且躲着别出来。
敢动他的丫头，他又如何会就这么忍了！
他拿着姚南香的外衫，从水中出来，眼睛被水浸泡的泛红，眼底仿若深渊寒潭，令人心生胆寒。
他转头，眼神冰冷的扫过一旁的六公主和五公主，眸光好似利刃，切割着两人的每寸皮肤。
六公主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但是很快回过神来。
她身为公主，只是不可能被个臣子这般无礼怒视的。
她佯装淡定，面带怒意对着顾清华道：“顾侯这般看着本公主是何意？”
顾清华淡声回道：“公主心知肚明，还需我把话说明吗？”
“本公主知道什么？本公主好意请她游湖，她自己掉湖里了，关本公主什么事？”
六公主被顾清华的态度气得不行，还回去两句，却依旧觉得不解气。
“难不成顾侯怀疑是本公主故意让人推她下水的？顾侯如此诬赖本公主是否有些不妥？”
“若是顾侯觉得此事是本公主故意的，那便去父皇那边告本公主的状罢。”
这时，程晏从湖中出来，将六公主的话全听在耳中。
想着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会是自己的妻，他心中便觉得烦闷。
六公主看到程晏上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可程晏走上岸并未看她一眼，而是转头望向顾清华。
顾清华拿着衣服站在岸边，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往湖中看去。
崇明湖并不小，若是人真的沉下去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
程晏并不知道姚南香会水，所以心中当真以为姚南香出事了。
他心中万分酸涩，垂眸叹了声，神态颓然失落。
六公主看到程晏这个神情，心中的怒意更盛，“指挥使大人叹什么气？”
程晏本顾念着她的身份，不想多言，却不想他不理她，她反而要找事。
他转头望向六公主，眼底没有丝毫情意，语气淡然，“公主觉得我不该叹气？”
“姚军医在军中多次救我的命，我心怀感激，她出了事，六公主觉得我是不该叹气吗？”
“就算姚军医她只是个素人，我感慨一条人命，叹声气又如何？”
他脸色平静，语气淡漠的三连问，把六公主都问蒙了。
虽说他的语气平静漠然，可就是因为过于漠然疏离，让六公主心中更为气愤了。
她的未婚夫婿，竟然为了旁的女人这么跟她说话。
而且话里话外都暗讽着她心思歹毒，没有善心。
六公主被程晏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她才缓过劲来，气愤的哼了声：“你说的好，你懂得感恩，你心怀善念，本公主心思歹毒，本公主走。”
程晏抿唇，对着她颔首行礼，“臣恭送云嬅公主。”
“程晏，你……”
六公主被他的态度气得咬牙，“你竟为了个外人，这般与本公主说话，你好样的，程指挥使。”
她愤怒转身，拉着身旁的五公主走了。
程晏完全没有把她的愤怒放在心上，他淡然转身，看着湖中的护卫，出声问道：“可有发现？”
“未有发现。”士兵们回道。
顾清华再次下水，在柳树边的湖底找到了他送给姚南香的那支银簪。
看到银簪就掉落在湖边，他一直揪着的心，也算是真的松了下来。
姚南香定然是从那边落水，然后潜到水底，又悄悄游到了这边，爬上了岸离开的。
这时，明书也回来了。
他在柳树下找到顾清华的身影，快步走到他身边，附耳说道：“夫人已经平安回府，属下问过了，除了夫人的贴身侍婢，无人看到她回府。”
“属下也已经通知夫人，让她这两日在房中不要出门。”
顾清华点头，手中握紧了银簪，转头望向平静无波的湖面。
是他大意了，他最近忙着木匠李的事情，倒是没想到六公主和五公主会找机会刁难姚南香。
他心中明白，他拒婚的事与六公主无关，这事必然与五公主脱不了干系。
他在湖边站了一会，程晏走到他身边，扯了扯唇角，“她没事对吧？”
失去挚爱的感觉他体会过，所以知道那种感觉。
顾清华对姚南香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倘若她真的生死未卜，顾清华又怎么会这般的淡然自若，怕是早就疯了一般在湖中寻找了。
顾清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握紧了手中的银簪。
程晏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轻笑了声：“准备为你的夫人出气？她是公主，你能耐她何？”
他顿了顿，又道：“我跟她下月初成婚，她便是我的夫人了，你当真要动她？”
听到他的话，顾清华的眼神闪了闪，眉头倏然皱起。
他转头望向程晏，凝眉问道：“你要维护她？是要这个面子？”
“既然你夫人无事，何必计较？”
程晏唇角高高勾起，带着一丝讥讽，“况且，她可深受圣上宠爱，你觉得圣上就算知道了，又会拿她怎么样？我猜最多罚俸禄，禁足，不痛不痒的惩罚，甚是没意思。”
他拍了下顾清华的肩，“你初入官场，如今已经算是找了不少的事了，别再做让圣上不满的事，他现在喜欢你，不一定会一直都喜欢你，君心难测，珍惜羽翼吧。”
“侯爷，夫人在那边等您。”
一个侯府下人走过来，对着顾清华行礼。
顾清华顺着他指过去的方向，看到姚南香焦急的在巷子里往这边探着头。
她那双清透的眸子中满是急切，一张小脸急的泛红。
顾清华微微蹙眉，快步往姚南香的方向走去。
程晏转头看了眼满脸焦急的姚南香，猜测了下，便知道姚南香这么着急来找顾清华是为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