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正如江大哥所说,如果我连他的名字,都无法面对,我还如何面对回国后,可能相遇的场景呢?
或许我可以一辈子都不见他,但是我不能一辈子不见常院长。不能不见申澜姐,不见小玫他们。
我还有我的责任,不能窝在江家,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安安还那么小,我总要走出一个人样,才能担得起一个母亲的责任。
我不可能一辈子窝在江大哥的家里,霸占着江灵的身份,做他一辈子的妹妹。
“今天这个混小子,是犯了什么病!”干妈抱着孩子走过来,忍不住骂道。
我的思绪稍稍回笼,淡笑道:“干妈,不管大哥的事,是我有错。”
干妈摇了摇头,反驳道:“我还不知道他?每年这个时候就犯病!变了个人一样!”
每年?那是为什么?
我疑惑的看向干妈,哪知干妈忽然脸色暗淡了起来。
“唉,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说罢,干妈又抱着吱吱呀呀的安安调笑起来,可是我分明看见她的眼睛里,有泪花在闪。
能让两个人都这么反常的人,除了江灵,我想不到还有谁。
提到江灵,我忽然想起我和江臣的初次见面。
去年这个时候,江大哥也是如此阴郁,在舞厅的那次遇见,他就像是来自罗刹地狱的修罗,冷酷无情,视人如草芥。
仔细算了下日子,下周三,是江灵的忌日。
我心头一跳,终于明白为何方才江大哥如此反复无常的性情了。
他一定很失望吧,对他而言,江灵是那般勇敢。
我心里默默咀嚼着封诀二字,虽然它就像是一万根又细又长的针一样,细细密密的扎在我心口那么疼,可是他又是我不容忽视的人。
忘不了他,总不能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
是时候走出来了。
我心事重重的和干妈收拾了衣服回家,周叔告诉我一下午,大哥从医院回来后,都呆在书房,闭门不出,脸色不太好。
我明白,大概是对我的懦弱很无奈失望。
敲响了书房的门,大哥让我进来后,大哥正背对着我,双手撑在窗边,若有所思。
我鼓起勇气直面道:“大哥,我要回国。”
大哥有些诧异我前后态度的转变,拧了拧眉转向我:“已经决定了?”
“是。”
“为什么?”
我动了动唇,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因为,因为我总要面对。”
说到面对,我都能感受到身子的颤抖。
我真的能面对么?面对那些让我惊醒的噩梦,面对在医院里那种种的生死攸关么?
面对那些流离失所的孤儿,还有申澜姐的质问么?
“你不用勉强自己的。”江臣忽的叹息了起来,捏起桌上的一支香烟,想要点火,却是在看见我以后,又停止了动作。
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闷声道:“今天我失态了,灵儿的忌日快到了,我想到她,就忍不住有些迁怒。你别在意……”
“不,大哥。”我定定的望着他,语气坚定:“我承认,我忘不掉他,也不敢忘掉。但是,有些事情,总得要做。无论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了结,还是给我敬爱的院长上一炷香,这都是我必须做的。我对他还残留喜欢,的确是我的不该,我该恨他的。”
“你确定?”
“我,我确定。”我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
“这次回国,我和封家有生意往来,你如果想要见他,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不要暴露身份。”
“能,能不见他么?”
我咬了咬下唇,一阵揪心的疼。
江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只要你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