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没怪你啊。再说,我当时也没让你下狠手,我是想着为她找个靠实的人家,让她嫁过去做当家主母,结婚生子,一世富贵。”江承紫说。
李恪笑起来,说:“阿紫,我也是这个意思。为念卿寻一门门第不低,家底殷实的人家。你需要与她谈谈吗?”
江承紫摇摇头,说:“我跟她感觉不对,大约是上辈子就把缘分用尽了,你安排就是。”
“你不生气就好。我先前想着给她那么多钱,足以自立门户,买良田过好日子了,谁晓得她自顾自地跑去监视武士彟一家了。”李恪说。
“监视武士彟是我让去的。你让她离开江府自立门户,她大约也是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便又自动去监视武士彟了。这事就不要再提。”江承紫不想再提念卿。毕竟在念卿这件事上,是她做得不地道,是她太小气了。
念卿只是倾慕于救命恩人,而她小肚鸡肠,又怕将来念卿的小心思酿成大祸,最终可能会害了自己的性命,也会害了念卿的性命。而她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将念卿调出江府,远离李恪。
如今,在处理念卿的事情上,她便觉得自己不能再多言了。
“嗯,这事不提。”李恪知晓她的心思,便什么都依她。
两人沉默片刻,江承紫将李淳风师徒来到独孤府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番,两人分析了一番,联系元宝与莫小宋先前对武元华的举动,认为袁天罡此时来长安并非是为了他的弟弟,因我早在这件事之前,袁天罡就从临邛县火井出发。
“这么说,他进京的目的实际上针对的是张嘉弄出的预言石的?”江承紫不觉一惊。
“是。”李恪点头说,“张嘉献出那块预言石的第三天,父亲找过我和承乾,给我们看了这块石头,并且教育我们对于习武的女子,或者武姓女子要格外留心。”
江承紫蹙了眉,问:“那陛下什么意思?”
“当时是说会让李淳风看天相,让人彻查。但该如何做,让我们不要操心,只需平素里约束自己,多多留心即可。”李恪回答。
“张嘉也是鲁莽,他这么做,固然是想把可能影响我们命运结局的关键人物都扼杀在摇篮里。可他这样太铤而走险,这块石头是预言石,也可能是定他罪的证据。”江承紫忧心忡忡。
对于张嘉借李世民之手击杀小武则天这件事,江承紫一直没有觉得残忍。虽然一开始听见张嘉干这事的时候,她也在心里略略白莲花地想:其实武则天还是个婴孩,如果弄过来好好教育一番,估计也不会当什么女皇了。但世事无常,除掉她,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因此,江承紫对于张嘉所干的这件事,不是怨念残忍,反而是十分担心张嘉玩得太大。毕竟,他所借的刀是李世民。
江承紫与李世民见过几次,唯一的感觉就是:真的不能小觑他。
一个精于谋略的帝王,如今再加上袁天罡与李淳风两大神棍,张嘉所做的事会不会被看出门道来呢?此时,
江承紫万分担心。
李恪看她一脸担心,心里不爽,哼哼地说:“即便被发现了,也是他活该,谁让他自以为是,擅自行动。”
江承紫看着一脸怒气的他,蹙眉道:“你不要这样说,其实他也大可不必这么做的。毕竟,武氏的气运直接影响的是你。”
“你要说他这样做是为了改我的命运吗?”李恪看江承紫似乎在维护张嘉,心里更来气,语气也不觉大声了。
“我没这么说。”江承紫看他忽然就发火了,正在思索他发火的原因。
“你刚才那句言下之意就是这意思。”李恪冷冷地说。
江承紫不想跟他争辩,径直问:“你生什么气?发什么火?就是这意思又怎么了?”
“谁稀罕他做了?我自己不会么?要他管闲事?”李恪越发生气。他自己也不知为啥,从前,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张嘉成为他的情敌。因为阿紫很明显本能讨厌他,而且他上辈子又亲手杀了阿紫。
可张嘉却一直在保护她和他。渐渐的,他发现,阿紫并不像从前那么讨厌张嘉了。虽然好几次不得已的独处,阿紫都很注重分寸。莫名中,他有着隐隐的担忧。
所以,他向阿紫求亲,希望能早日娶她过门。一是因为实在太想跟她住在一起;二就是不想等太久,怕有变故。
此番,两人说到张嘉的事,江承紫居然那样担心张嘉。李恪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冲,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好听。问题是他越发想纠正,阿紫的回话让他没法纠正。两人你来我往,火药味却是浓了。
他现在特别生气,不是生阿紫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他站在窗边瞧着端坐在茶几前的阿紫,内心非常懊悔:自己怎么能对阿紫发脾气呢?她一直都在守护自己啊!
他兀自懊悔,却听见阿紫说:“我不知你为何突然生气。我们与张嘉就算前世里,有什么纠葛,那已经是前世了。如今,我们三人,跟在异乡的同乡差不多。在这大唐,在这长安之地,都在努力谋划,积极找寻出路,改变过去的悲剧命运,过美好的生活。难道不该互相扶持么?何况,自从在晋原县说开了一切后,他一直在帮我们。”
阿紫的话一字一句都戳在他心上,而且他听到她说“我们”,内心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他有些懊悔地喊:“阿紫,对不起。”
江承紫看着他,神情丝毫没有轻松,而是继续说:“我这次醒来,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
“什么事?”李恪问,内心莫名慌乱。
“我前世的记忆复苏了。”江承紫缓缓地说。
李恪顿时愣住,内心突然又不安起来。前世里,自己对她可有诸多冷遇,虽然那些是他认为为她好。
“阿紫,过去的就过去了。”他连忙说。
江承紫没理会他,一心想要化解他对张嘉浓浓的敌意,便说:“我与张嘉之间,除了他不得已捅我的那一刀之外,他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他一直对我很好,做的每件事都是为我好,一直都是我敬重的兄长。”“我知晓。”李恪连忙说,“阿紫,方才是我错了,我不该发脾气,小肚鸡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