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澄只是想男生安慰自己一下,没想男生的反应直接是:“第二次抢购什么时候开始?我帮你。”
第二次抢购时间在今天下午的五点半,学校的局域网网速太慢,赶回家上网又来不及,最后女生选定了校门外的甜点屋,免费wifi的速度还是不错的。
这是一个电子信息时代,原非早就被热心的乔澄科普过了一切电子产品的操作,虽然不太熟练,但应付今天的事情绰绰有余。
原非接过IPAD之后,先看了一眼网页上的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他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蛋挞,吃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像是静止了一般,只听得见男生发出的轻微咀嚼声。神经紧张的女生无可奈何,只好闭上眼,双手在胸前紧握成拳。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男生一贯迷蒙的双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手指如蜻蜓点水般微微动了一下。
半晌,男生放下IPAD,撕开奶茶杯口的包装,安静地啜了一口,“好了。”
女生睁开眼,看到IPAD上的页面彩带四散,中间是大号的红色黑体字:恭喜您成功抢购签名版《四时微物书》一本!
“原非,你的手气太棒了!”女生兴奋地叫了起来。
手气?
吸管精准地戳中杯中滑溜的香芋粒,男生的表情淡淡的,隐约露出对这两个字的不置可否。如果不是IP限制的话,他可以抢到十本的。
2
漫展开始的时间是周六上午十点。
乔澄和原非抵达上海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正是冬天,天空堆满了灰白色的浮云,高楼重叠耸立,行人匆匆。
二人进了地铁站,等待地铁进站的时候,已经看到好几拨打扮成二次元形象的人经过了。
“他们就是Coser啦,也是参加这次漫展的。”乔澄尽心尽责地跟原非科普着。
漫展和Cosplay是现代文化,便是一些稍微年长的现代人都无法理解和接受,乔澄跟原非解释的时候,原非也是不太能理解的。他不明白做自己有哪里不好,为什么要打扮成别人,而那个人甚至不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爱啦爱啦!”乔澄完全不认同原非的逻辑,“《棋魂》里的佐为、《天之炽》里的西泽尔、《四时微物书》里的四季神,虽然的确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不存在,但在属于他们的那个世界里,他们是真实的啊!”
“但是你说过,这些作品都是人们臆想出来的。哪一天书被毁了,没人再画再写了,他们也就不存在了啊。”
“可是我知道啊!我看过他们的故事,知道他们的梦想,了解他们的世界,他们怎么可能就消失不存在了呢?哪怕真的发生那样的不幸,至少我的记忆里有他们啊!”
女生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仿佛那是不可亵渎的信仰。她高昂起头,摆出一副随时为了捍卫信仰而战斗的模样。
而男生却没有再争辩,只是忽而睁着迷蒙的眼问:“对于你来说,我是不是存在的呢?”
“你怎么可能是不存在的哎!”女生的回答毫不迟疑。
可是……如果不是你收留了我,信任我说的一切,为了守护我的秘密而对别人的误解视而不见,这世上还会有人认为我是真实存在的吗?这样的话并没有被说出来,男生望着对面广告窗上女生的倒影,喃喃了一句:“或许,我原本也是不存在的啊。”
有风鼓了进来。地铁进站了,轰隆的声音掩盖了男生的呢喃,女生并没有听见。
抵达漫展时已是人山人海,排队进场的队伍长如游龙,好不容易进了会展中心内,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乔澄目标明确,直奔《四时微物书》的官方摊位点取书。
会展内满满簇簇的Coser,Cos成各种作品里的角色。而在属于《四时微物书》的专区内,Cos成四季神的一抓一大把。
四季神是《四时微物书》里面的主角,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拥有着全书最高的人气。四季代表时间,他是时间之神,每时每刻都在变幻着四季。这是一个比较难Cos的角色,一般只能Cos其中的一个季节,或者四个人分别Cos春夏秋冬。而会展内的四季神,多是这两种。
直到那个浑身散发出微渺光芒的Coser的出现。
藏在围巾下的犀魄珠并没有发出光芒,然而原非像是得到了某种感应一般,他回过头,看到那个正向自己款步而来的人,一朵落花飘到了他的脚边,落地的瞬间幻作绿叶。
那人身形颀长,面容年轻俊美,头戴树枝王冠,长发曳地,衣着华丽。他每走一步,周身便幻出一季风光。第一步,王冠和衣裳上缀满繁花,如春时鲜花灿烂;第二步,繁花落尽,绿意葳蕤,是生生不息的夏天;第三步,落叶如火,缀满果实,是繁盛静美之秋;第四步,长发和衣饰全部变成了白色,冠如琉璃,冬雪皑皑。
四季轮替。
“简直是魔术师啊!”有人发出这样的赞美。
原非却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静静看着那个人。虽然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但对于危机,他一直有着最原始的敏锐。
很多人围上去求拍照,乔澄也准备过去,却被原非一把拉住了。
他捡起地上的落叶。落叶在离地的时候褪去绿色,如枯叶之蝶,转瞬又化作一片雪花,融化了。
乔澄发出一个大大的惊叹声,“他是怎么做到的?”
原非却有些奇怪,“你能看得到?”
“我应该看不到吗?”乔澄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似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从那个“Coser”身上飘落的魔术场景,只惊叹于对方那种华丽的装扮,以及和四季神一样优雅从容的气质。
那人从拥拥簇簇的人群里抬起头,冲着原非露出一个轻柔的笑意。
原非下意识握紧乔澄的手。
此时,会展内的显示屏忽然亮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