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挽留一丝荧光，抓在手心，再次展开，却见不到一丝痕迹，一丝游丝般的痕迹也不曾见到。

这个女人，雨蝶见过，也很清楚她的事迹，毕竟，是她的出现改变了姜成，她很卑微，但是却比任何一个人更爱姜成，只是她的爱很卑微，很艰辛。

你可以爱一个人爱到尘埃里，但是没人会爱尘埃里的你，不是每个人都像姜成一样，蓦然回首时，幡然醒悟。

无奈的摇了摇头，雨蝶抬头看着那些银沙般的荧光消失，心中却无比的沉重。

这也许就是一厢情愿的苦吧？会被他的一句话就击中心口，会因他的一个笑而莫名沉沦，会在脑中设想所有与他相遇的巧合，但是对于他而言，你只是个擦肩而过时拘谨脸红的路人。

这很傻，但是每个人都是这么傻过来的，只怪情字太伤，无人幸免。

正如同一首久听不厌的曲子，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既然已成曲中人，何必再听曲中曲？

曲终人散梦已醒，何处再寻梦中人？

既知曲人存于梦，何故执于曲外人？

不愿再做曲中人，奈何越听越沉沦。

曲中曲，人众人，曲散人离缘已沉。

姜成在成长，在明悟，在反思，在迷茫，最终，也完成了撒手尘世。

这也许就是每个人想要的东西，看得见，摸不着，即便摸着了，也留不住。

“何必？”雨蝶摇了摇头，向上跃去，离开了寒泉。

寒泉外，白鹰默默地背对着雨蝶站着，她看着外面，道：“她走了吗？”

雨蝶点了点头，道：“走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摘星圣女的事情的？”

白鹰神色复杂的笑了笑，面对着满天的白雪，显得十分的伤感，道：“我也是半步接近飞升的魔兽，对于战灵的事情自然有所耳闻，摘星圣女其实早在天之痕打开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是紫蝎的执念，挽救了她。”

看了看外面，暮色将白雪染黑，雨蝶走到洞口，道：“我得去找姜成了，不然，他该去三千大千世界了。”

白鹰道：“你就不怕真神会杀了你吗？”

雨蝶顿了一下，道：“那也得去啊……”说完，她朝着山下走去。

见状，白鹰无奈的摇了摇头，张开双臂，化作有力的双翅，在一团银白色的光中化作了兽形。

“上来吧，我带你去。”

雨蝶道了声谢，一跳跃上白鹰的被，白鹰展翅，飞上高空，寻找着姜成的身影。

天已将黑，橘色的太阳半边沉没在地平线下，把天边染成一条橘红色的线。

夜晚的风迎面扑来，带着日间即将散去的热气，慢慢的化为一丝清凉。

此时，夜阑宗内的有志之士已经严阵以待，他们决定了，远渡战灵大陆，打败真神，包围他们的家园。

不过，他们的做法总让黑龙帝国的人有些惴惴不安，当年，他们就是因为攻打战灵大陆失败才被战灵大陆反扑的，现在难道重蹈覆辙么？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他们不主动出手，真神就会毁灭他们，为了生存，即便是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也会去做，因为他们都想活下去。

没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只要命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但是命没了，一切都没了。

当太阳落到山后，连绵的山峦就像是妖娆扭动的怪物，树影婆娑，在夜风中摇曳出飒飒的声响。

归鸟已入林，草木都垂头丧气的，像是奄奄待毙，远山近岭迷迷茫茫，举目顾盼，白雾缭绕，四周逐渐变得花白，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怎么突然下了这么大的雾？”

璎珞看了看四周，道：“丹辰真人，你们六道谷之天道谷似乎有练瞳术，能不能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丹辰真人点了点头，双手扶在额前，旋即放下，一道精光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四周的白雾随着他脑袋的扭动也发生了流动。

“这是……蜃？”丹辰真人有些疑惑不解的喃喃道，“不对，又不像是蜃。”

无涯子微微蹙眉，道：“怎么回事？”

“一种魔兽把我们困住了，似乎是类似于蜃的东西。”

冷化霜道：“蜃神秘强悍，而且高傲自赏，不会和我们开这种玩笑，应该是真神的手下出手了。”

“不错。”这时，他们前方的雾气开始旋转，盘地而起，逐渐化作一个人形，“我乃雾六郎，真神手下六大护法之一。”

冷化霜双手寒冷的灵力涌动，道：“怎么，真神原来是个缩头乌龟么？”

雾六郎神色一变，道：“你敢讽刺上帝？我要你死无全尸！”说罢，雾六郎原地消失，四周的雾气更密集了，渐渐地，似乎化作了实体。

“啊……”开始有人发出痛苦的叫声，随之，他们跪在地上，白色的雾气缠绕在他们脖子上，紧紧地勒着他们，把他们勒的眼珠迸出，吐着舌头。

……

与此同时，白鹰带着雨蝶飞速的在天空飞过，低头时，雨蝶看到了下方那白茫茫的雾气。

“雾六郎？他居然出手了？难道上帝打算……”雨蝶心里一寒，“麻烦快一点，上帝已经开始清理这个世界了。”

白鹰长鸣一声，挥舞的翅膀频率加快，速度骤然间提升，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云层中。

“姜成，你到底在哪？”雨蝶双手握在胸前，紧张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你不能早走啊，归墟界不能没有你。”

焦急的往下瞅着，雨蝶始终找不到姜成的位置。

“要不，去姜成最难以忘却的地方吧。”白鹰提议道。

“最难以忘却的地方？”雨蝶先是一怔，旋即，幡然醒悟，她激动的拍打着白鹰的被，叫喊道，“南柯山崖！一定是南柯山崖！我们去南柯山崖，快快！！！”

白鹰调转飞行方向吗，朝着山入云，云绕天的南柯山崖飞去。

南柯山崖是姜成在离开这个世界且最难以忘却的地方，即便没有了情欲，但是这依旧是姜成印象最为深刻的地方。

“怕是后会无期了。”姜成平淡的看着这苍茫的一切，几年前，这里还曾有一个痴情的傻女人香消玉殒。

想到这些，姜成的嘴角居然抽动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连姜成自己都没料到，显然他不明白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永别了，归墟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姜成在虚空处划开一个通道，通道对面迎接他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呼喊。

“姜成！”

这一句呼唤把姜成叫住了，他的脚步收住，他转身，发现雨蝶从天空上跳了下来。

姜成冷淡地看着她，道：“怎么？”

雨蝶喘着粗气，跑到姜成面前，用身体挡住通道，道：“姜成，你不能走！”

“何故？”

“归墟界需要你！”雨蝶叫喊道。

姜成道：“这是归墟界的命运所在，随它去吧。”

雨蝶道：“不！姜成，你忘了么？以前你说过，这个世界其实……”

“以前的自己天真，与现在怎能同日而语？”

这句话把雨蝶说懵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敲击着雨蝶的胸膛，雨蝶额头上冒出一颗颗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姜成从她身边绕过去，但是雨蝶坚决不让。

“姜成，我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眼里，我算是什么？”雨蝶认真的问道。

姜成毫不犹豫的说道：“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是朋友吧。”

闻言，雨蝶咬了咬嘴唇，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感觉被什么东西莫名的击中胸口，她脸上带着苦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点了点头，眼神转移，泪水却难以忍住。

“朋友吗？好吧，那么作为朋友，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说着，雨蝶靠近了一步，似乎是怕被别人听到，“上帝早就有计划，你走了，归墟界毁灭；你留下，点燃圣火，夺取你的神格，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直……不杀你……”

话说到此处，雨蝶的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全流出了乳白色的火焰，火焰喷薄而出，就像是白色的血液。

她感觉全身炽热灼痛，她痛苦的看着姜成，但是姜成却面不改色。

她违抗了上帝的旨意，泄露了上帝的秘密，所以，她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所谓泄露天机者，天必遣之。

然而，姜成却不动声色的看着痛苦的雨蝶，他没有丝毫的怜悯。

“留……留下，救……救……”

姜成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姜成！！！”雨蝶声嘶力竭的吼着，嗓子都快吼哑了，她已经快要死了，她必须留住姜成，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怎么样才能留住你……”雨蝶喃喃着，想起了一个女人。

雨蝶把手放在脸上，旋即放下，她的容貌开始发生变化，她的身材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她瞬间易容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性感风骚的女人。

“姜成……”虚弱的声音却挽回了姜成离去的步伐。

姜成转身，当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时候，他的脚步再也迈不动了，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沉寂已久的东西突然跳动了。

眼前的雨蝶，赫然变成了紫蝎的样子，她朝着姜成伸出手，就像是当年在南柯山崖上一样。

“紫……紫蝎？”

姜成的声音在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手也在颤抖，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两行炽热的液体流过，用手一摸，却是泪水。

“为什么……”

泪水不住的往下流，越流越多，越流越快，姜成被锁上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发生了颤动，冥冥中，似乎有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打开了封锁的心锁。

眼前的紫蝎已经在乳白色的火焰中消失，残留的卷轴《诸世纪》飞上半空，消失在姜成的视野里。

斩除了三尸神，就像是给心上了锁，姜成的心曾经上过锁，想要解开，就要找那个给他上锁的女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姜成仰起头，泪水肆虐的从他的眼角流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