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意顺着刘奇的目光扫了一眼摄像头。
然后,跟着出了休息室,找了个没拍摄的地方说话。
刘奇抓了抓他那有些稀少的头发,支吾着,找了个委婉的说法。
“宋老师,您今天怎么不请嘉诺来现场啊?”
“请了啊。”
“那他……”
“他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我家斐老师不是担心他跟着舅舅不习惯么?就想着,他要是不习惯的话可以回来啊!跟着他,或者跟着你,一起住在录播基地,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嘉诺并不喜欢热闹。”
至少,他的主人格不喜欢,刘奇不知道吗?
宋简意站在棕榈树前,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大经纪人。
心说:那斐清高傲,身边的人也很少找嘉宾聊天的。怎么,他特意找她的急事,就这?
刘奇被她看得心虚。
又忍不住抓了抓头,“那个医生不是说了吗?嘉诺的病是心理原因,需要陪伴。”
“我舅舅一家都是名医,你觉得跟着他更有利于治病,还是跟着我们?”
“这……”
“刘经纪,你过来找我,斐清知道吗?”
“他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低落吗?”
“……”
“唉,你与其在这里操心我的弟弟,倒不如想想你家斐老师想拱的大白菜是谁?这都失魂落魄为情所伤了,你还不帮着……诶,等等!”
话说到一半,宋简意忽然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她看向刘奇:“你家斐老师是从昨晚开始这样的?”
“嗯。”怎么啦,宋老师的眼神有些吓人啊!刘奇的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听得宋简意紧跟着问:“是嘉诺离开后这样的?”
“……对!”
“他是直的还是弯的?”
我去!
宋老师你的问题越来越直白了啊!
哪知道,更直白的话还在后头。
“好呀,原来他想拱的是我家的白菜!!”
呼!
宋老师的杀气陡然乍现啊!
刘奇想到了她爆打投资商的传闻,吓得第一时间抱住了脑袋。
“误会误会!宋老师,我们家斐清就是喜欢这个弟弟,他他他没有别的意思的哎——”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笤帚扫过他的脚下。
刘奇反应迅速地跳了一脚,这才险险地避开了紧跟而来的笤帚。
小乐气呼呼的:“宋老师你别怕,我就是你的双手,你说打狗我就打狗!”
“喂,你这小助理有毛病啊!!!”
眼看小乐的笤帚又要追过来,刘奇吓得抱头鼠窜,逃远了。
宋简意扶着肚子靠在树干上,气得连连深呼吸。
“NND,我知道斐清脾气臭,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心机男啊!怎么,看我家嘉诺单纯可爱,想下手?”
哦,不对!
嘉诺跟着他同住了三年,不会早就被拱了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宋简意冷汗涔涔,一把抢过了小乐的笤帚。
小乐连连安抚:“别冲动别冲动!里头还在录制呢,咱就是要打人也得换个时间啊!”
“小乐,我的手机呢?”
“这儿。”
小乐连忙将她的手机递过去,然后顺势将笤帚悄悄丢到一边。
宋简意快速打字:【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会儿,元逸肖正带着宋嘉诺在他的休息室里。
身边是助理送来的一大堆求诊名单,他看都没看一眼,只将注意力专注在宋嘉诺的检查报告上。
正看得专注,忽然,桌面上的手机滴滴两声,是骷髅APP的特殊信息提示音。
他拿过来扫了一眼。
孤冷的眉头让窗外的寒风越显萧瑟。
【不知道。】他回复。
可宋简意根本不信。
魈一向在国外活动,这次忽然回国,又第一时间找到嘉诺,至少是知道斐清的心思的。
【昨晚揍斐清的人是你。】
这不是个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宋简意问:【你为什么揍他?】
【看不顺眼。】
【就这么简单?】
【要不然呢?】
【。。。】
元逸肖的目光落在那一串句号上,正好宋嘉诺看过来,他笑了笑:“想出去走走了?”
“嗯。可以吗?”
之前斐清看他看得紧,他就是要出门都得他亲自跟着才行。
可是,他又是个人气偶像,每次出门都很不方便。
所以,宋嘉诺来了江北那么久,还没好好逛过呢。
他想出去走走,看看这个姐姐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元逸肖点头道:“行,走吧。”说着抓起了衣架上的外套。
宋嘉诺乖乖地拿起了他的米白色风衣,即使只是弯腰穿鞋子,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外面世界的期待。
元逸肖问:“你和简意逛过街吗?”
“没有。”
“那你去过她的新家?”
也没有。
宋嘉诺摇了摇头。
斐清说,姐姐的家是属于她和别人的,他不能去打扰。
宋嘉诺眸子里的失落一闪而过,又因为害怕别人嫌他麻烦而悄悄隐藏了起来。
元逸肖看见了,满是心疼。
但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看似很平静地问:“这几年,你过得开心吗?”
“哥说,有他在,我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把你关了起来,你觉得幸福?”
宋嘉诺顿住了脚步。
迷茫的目光不解地看着元逸肖。
显然,他以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只要不被赶出家门露宿街头,那就是最好的恩赐了。
至于自由什么的,他有吗?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被囚困在了孤独的自我里。
他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
但他不在乎,只要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画画,发呆,日复一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直到后来给扔到了海外,面对周边形形色色的目光,他恐惧,他不安,这才开始害怕这个懦弱的自己。
他想要改变自己,就好像溺水的人急于寻求浮木一般。
这时,斐清出现了,拯救了他。
可是……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宋嘉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那道尖锐的,刻薄的女声仿佛又重回到了他的耳边,戳着他的脑门疯狂咒骂。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死在外头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我家?
你祸祸谁不好为什么要祸祸我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