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醒醒,快醒醒……”
他历经了无数个碎片记忆轮回,尝尽人间百态,生离死别,度过无尽寂寥孤独的漫长岁月,他心智变得尤为坚韧刚毅,眼底深处也充斥着沧桑冰冷,他偶尔会自我怀疑是否真实存在,这一切都那么的虚无缥缈,又那么感同身受,这一刻他深陷沉默纠结。
在他浑浑噩噩、漫无边际地漂泊流浪之时,脑海中有股强烈呼唤突兀响起,他身体条件反射颤抖了下,似是为其拨开重重云雾,得以重见光明,令他大脑神智刹那清醒大半,那股强烈呼唤忽大忽小,时而急促不安,时而如细水潺潺般平缓延绵,诸如此类不断反反复复,深陷苦海无涯,他尝试过回头是岸,每次都是小心翼翼,懦弱胆小中夹杂着期盼好奇,这便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反照。
他尝试单脚触碰溪河湖海,在天地之间尽情遨游,是那么肆意洒脱,游览人间无数,忽而有股巨大撕扯力,将他单薄孱弱躯体撕碎殆尽,他肉体经历崩塌湮灭,又复合重组,双手捂头,巨大疼痛感席卷脑海,是因为当下记忆极具混乱模糊,在天地规则下努力为其恢复完好,可他身体本能产生巨大排斥,不愿意回忆属于那段伤心悲恸的往昔,以及那似真似幻的牵挂。
眼下他这副脆弱肉身被无情狠心抛入广袤无边的时光长河,他感觉呼吸极为困难,脑袋昏昏沉沉,他拼命挣扎求存,欲索取那片刻圣洁光明,可无论如何疯狂游动皆无法得偿所愿,他最后那股强烈求存渴望终将落空,不出意外,他跌入那片废土深渊,薄弱身躯被无情吸扯卷入,坠入无尽黑暗遗忘了却,郁郁不得志。
“小主人,快醒过来。”
那股强烈呼唤又再次回荡萦绕在他沉重脑海中,越发焦急万分,仿佛有柄重锤敲击心脏,他徒然睁开双眸惊醒回神,恢复神智,并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令体内肺腑肾脏等器官重焕生机。
在他瞬间苏醒之际,他发现他身处于荆棘林内,这片熟悉又陌生的阴森恐怖环境中,还是处于斜躺姿势保持不变,唯一发生变化的,便是周围传来怒吼连连,大地震颤振聋发聩,日月颠倒轰隆倾覆,周边浓浓硝烟滚滚弥漫,碎末残渣四散飞溅,这里正发生着惊天动地泣鬼神的生死厮杀。
他陷入短暂失神呆滞,愣愣斜躺纹丝不动,他此刻意识尤其清晰,只因亲眼目睹了震天撼地的血腥场面,大量荆棘藤条似群魔乱舞,漫天挥动鞭杀,源源不断永无止尽,不断喷吐毒刺、粉红雾气等狠辣手段,无数荆棘藤条交错纵横,相互缠绕扭结,倾尽翻江倒海之力欲置敌于死地。
几名贴身禁卫已来到他身边,将他团团包围,保护住其周全,它们各自拼命施展强悍绝招勇猛顽强抵御,不让无数荆棘藤条近其身分毫,将之抵挡在外,它们浴血奋战,浑身伤痕累累,气喘吁吁至极,眼看便会抵御不住而接连丧命。
“吃俺老猿一棒。”壮硕蛮猿一双兽目遍布血腥肃杀之气,它正杀得兴起,体内血液沸腾翻滚,它许久未尝到徘徊生死边缘的滋味,眼下令它忆起往昔岁月,它又重新点燃心中那股熊熊斗志,拼尽全力与敌厮杀,虽伤痕累累,但却越战越勇,颇为酣畅淋漓。
它本就桀骜不驯,遇神杀神,遇佛**,一个不顺眼便会大打出手,对方欲置它们与死地,它们也并非吃素的,个个凶猛好斗,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乱,这一棒子轰砸下去,所过之处,不仅轻而易举令众多荆棘藤条寸寸碎裂崩断,短时间之内失去再攻之力,也刚好将方圆一里地之内的大片荆棘丛林尽数摧毁殆尽,眨眼间夷为平地,同时引发山崩地裂,这根粗糙黑棒势大力沉,且通体符纹密布,闪烁迷蒙毫光,它裹携滚滚天威崩裂虚空,令虚空短暂破碎无法修复,这份实力便令人窒息震撼。
他当场惊愕失神,只因被它们保护得严丝合缝,故而丝毫未受到威压震荡冲击,他身上毫发无伤,内心却豪气干云,滋生敬佩称赞,“不愧为‘龙鲛族’护族禁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棒子怒砸下去,这大片荆棘丛林顷刻撕裂成齑粉,且隐隐触碰到天地规则,裹携丝许天威攻杀对敌,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呐!”他往日最是敬佩英雄好汉,这头蛮猿禁卫实力令他大为惊叹侧目,正好符合他心中标准,能令他正眼相待也不足为奇。
正自喋喋不休之间,它沿途所过之处奋力挥舞黑棒扫荡摧毁,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推荡平邪祟污秽,其余几名护卫个个实力也不俗,各有千秋,实力虽参差不齐,好歹足够护他周全,保他此番安全无虞不在话下。
此间种种异术纷呈,令人眼花缭乱,有狂暴肉体刀枪不入,一路撼山拔地,占据绝对优势,有风雨雷电等天地自然力量席卷摧毁,狡兔死,走狗烹,此等强悍术法,大片荆棘藤条远远无法抗衡,唯有节节败退的份。
“杀杀杀。”
“哈哈哈,死吧!都死绝吧!”
“在我等绝对实力之下,也胆敢负隅顽抗?乖乖受降,不然,我等今日非将你这邪祟污秽之物斩杀殆尽不可。”
“痛快,真痛快。”
……
几头贴身禁卫边疯狂对攻搏杀,边暴怒唾骂不休助长声威,它们层层推进劈砍怒砸,对方则节节败退,最初还颇为诡异飘忽,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可随着战局推进,便越显颓败之势,逐渐不敌,面对它们暴雨梨花似的拼命轰杀而来,对方苦不堪言,唯有苦苦支撑,与它们浴血奋战到底。
它们生命层次本就极高,随意修为不断晋升跃迁,实力便愈发强悍可怕,精神意志异常坚韧不拔,且不论它们实力不俗,乃个中翘楚,出类拔萃之辈,单单是它们身负种种恐怖神通,便足够令对方吃一壶的了,这头邪祟自负兼备种种精神攻击,早先便不将它们放在眼里,如今栽了个大跟头,欲后悔已来不及,它施展的精神攻击对它们丝毫不起作用,全部施展了个遍亦未能重创它们分毫,反而令它们愈加暴怒发狂,更加卖力攻杀,各种狠辣招数层出不穷,出其不意下令它不断深受重创,直至奄奄一息,仿佛风烛残年一吹即灭。
“诸位同僚,再加把劲儿,今日势必要将这头邪祟铲除干净不可。”壮硕蛮猿凶光毕露,丑陋面孔狰狞扭曲,它咧嘴狞笑连连,这笑容极富邪恶诡魅,令人不寒而栗,“不知好歹,既然不乖乖受降,那我等今日便将你这个污秽之物打杀干净了。”
“不错不错,我生平最喜杀戮,今日定要杀个痛快。”
“桀桀桀。”
另外几名护卫纷纷激昂附和,蛮猿那番话对它们颇为鼓舞,令它们士气大振,攻势愈发凌厉狠辣,翻江倒海不可一世。
“嗯?玲珑心,传说中至阴至寒之物,乃‘荆棘妖圣’本命神心,这股浓郁冰寒可冻结方圆万丈之远,最是恐怖无边。”雄壮蛮猿双眸精芒暴绽不止,它心下顿时大喜过望,只因在其拼命轰杀对攻,不经意间瞥见那颗最冰寒纯净之物,此物万中无一,乃‘荆棘妖圣’力量源泉,取之便可令它瞬间土崩瓦解,化作齑粉灰烬,眼下被它不经意瞧见,它自然欣喜若狂,不会错失夺取良机,“终于让我找到了,孽畜,受死吧!”
‘轰轰轰’
它手持粗糙黑棒奋勇狂奔冲杀而去,所过之处大地震颤,泥石碎裂纷飞,其厚重双脚将脚下大地轻易踩踏出一个接一个深坑,并裂开如蛛网般的条条裂缝,它一路势不可挡,勇猛直往,任何障碍皆无法阻挡其前冲步伐,一个劲儿直捣黄龙。
‘呼呼呼’
不计其数的荆棘藤条从各个方向飘忽诡异破空突袭而来,速度快如雷霆,一圈又一圈将它缠绕捆紧,其大量尖锐毒刺欲强行扎穿对方厚实皮肤,释放毒素渗透其四肢百骸,可扎入过程却异常艰难,仅仅刺破肌肤表层皮毛便无法再寸进。
“哈哈哈。”蛮猿仰头咆哮怒吼,猖狂大笑不休,它壮硕身躯奋力一抖,便将身上众多荆棘藤条震碎崩飞,手上黑棒也灵活挥舞得虎虎生威,将前赴后继不断突袭而来的无数荆棘藤条轻松挥劈尽断,它仅仅停顿片刻便再次奋勇冲杀逼近,无数荆棘藤条根本无法近其身,“仅凭这些小伎俩,又能奈我何?乖乖受死,不要做无谓挣扎。”
无数荆棘藤条前仆后继拼命阻挡,反倒令对方愈发刚猛英勇,一路势如破竹,在它眼里弹指可灭尽,故而一门心思往前冲杀,只为夺取那枚冰寒宝物,好邀得首功,族长定重重嘉奖,说不定还有极大升迁机会,面对即将到手的种种诱惑,它绝不会错失,暗下决心定要牢牢把握住。
“死。”它一棒子奋力挥劈而下,整根黑棒因力道过大而弯曲变形,虚空坍塌破碎,转瞬又恢复如初,它怒发冲冠,不可一世,这一棒子蕴含其十成威力,爆发璀璨金光,瞬间将对方淹没,本体被轰杀成渣,唯独遗留下那枚本命神心依旧完好无损,趁机欲化作流光远遁逃窜,企图逃出生天。
“哼哼,还想逃?”蛮猿咧嘴狞笑一声,丑陋面孔极为冰冷邪恶,“逃得掉吗?”
‘刷’
它单掌微捏成利爪,闪电般暴探怒抓而去,比之逃窜速度要快了许多,转瞬而至,对方逃无可逃,在悲凉凄惨哀嚎声中被其一把轻松握住,对方虽仍在疯狂挣扎试图遁逃,可它力道何其之大,不管如何负隅顽抗,它都抓得紧紧的,此乃邀功嘉奖之宝物,它当然尤为上心,又怎会粗心大意,让对方轻易溜掉。
“哈哈哈,得手了。”它仰头开怀大笑,不断摇头晃脑,内心欣喜若狂,此物既已得手,那心中憧憬的诸多梦寐以求之物便不远了,怎能不令它心情大好呢!
取出这枚本命神心,等同于失去了力量源泉,大片荆棘藤条枯萎腐烂,生命力流失枯竭,转瞬化作齑粉灰飞烟灭,彻底随风消散在天地之间。
“猿兄威武。”
“可喜可贺呐!猿兄一举斩杀邪祟,回府后定受族长大力嘉奖,升迁也大大有望。”
其余同僚个个心思精明,连忙上前先溜须拍马一波,增进彼此关系。
“哈哈哈,承诸位吉言!”它欣然接受它们这番阿谀奉承,它们心中那点小算盘它又怎会不懂,只要不与它交恶,它便以兄弟相称,至少表面上维持着客客气气。
“小主人,您收好。”它笑眯眯递去手中宝物,姿态放得极低。
“嗯。”夕舯虞一拍乾坤袋,将冰寒之物轻松收归囊中,随后大手一挥,“此间事已了,咱们即刻启程,打道回府。”
“遵命。”它们齐刷刷拱手作揖,之后按照原先既定路线马不停蹄往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