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门宗阶位虽低,但所在的灵钟山却是钟灵毓秀,方圆百里灵气充裕,气势磅礴,甚是大气。
灵钟山有九峰一谷外半环,九峰一谷依次分别是天府峰、中府峰、云府峰、少府峰、神门峰、少泽峰、曲泽峰、灵泽峰、阳泽峰和太渊谷。
九峰以神门峰为尊,其余八峰鳞次栉比,呈半环形围绕在外,烘托神门,中间形成一道纵深的半环型山谷,这便是太渊谷。
剩下小半环的领域,则是开阔的丘陵地带,层层叠叠的小山丘呈波浪型向下伸展,犹如一块块平整的梯田,由高向低,自宽而窄,依次下降,最终走向一处峡谷,形成一道天然的山门,典型的洞天福地,向来为人所觊觎。
传说神门宗在修真界大有来历,但这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传说,谁也难以考证。
古南山最近心绪很是不宁。作为神门宗留守宗门的唯一灵池长老,眼看上宗一年一度收缴灵珠的期限日渐临近,而灵田的灵珠花却一天比一天萎靡,心里十分焦虑。
宗主带领三名灵池长老和一众灵云弟子,前往罗霄山脉猎捕妖兽,已逾半年期,至今却音讯全无。
缺少妖兽血肉灌溉的灵珠花,别说收成了,照这样下去,估计是颗粒无收,甚至全部枯死。
神门宗是大罗宗辖下十六家一阶势力之一,整体实力却是最弱,全宗除了宗主霍无涯是灵池中期,其余四大长老全是灵池初期,门下弟子的实力也不行。
实力不行意味着要挨打,南面的流花宗和西面楚原城的骆家勾结一起,早就对神门宗虎视眈眈。
一年前,两个势力上门逼宫,把神门宗打得半残,如果不是大罗宗一名颇有渊源的灵丹长老暗中照应,神门宗肯定已被灭门。古南山就是在那一役受了重伤,至今难以复原。
宗门虽然保住了,但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五名灵池修士全部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还折损了一批灵云弟子。最要命的是,神门宗不得付出一大笔灵珠的赔偿,甚至连兽阁饲养的几万头妖兽都被搬空了。
没有灵珠储备,又没有妖兽血肉饲肥灵珠花,神门宗拿什么缴交今年的贡奉?缴交不了贡奉,上阶势力的惩罚是极其严厉的。万般无奈之下,应无涯只好亲率三名长老和一众弟子,深入罗霄山脉捕猎。
灵珠是修士修炼的本源,也是修真界通用的财物,分为上品灵珠、中品灵珠和下品灵珠。
据说,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使用的是元珠,也分上中下三品,但元珠数量极少,一般很少用于流通。
至于元珠后面还有没有更高等级的存在,那已经超出一般人的认知。
每级灵珠之间的兑换比例均为一比一百,但这只是理论上的价格,事实上越高级的灵珠越珍贵,流通过程中,一百一十颗下品灵珠也未必能兑换一颗中品灵珠。
道廷每年会逐级下拨定额的灵珠花种子,交由下阶势力种植,作物收成后,按一九分成的比例逐级向上阶势力缴交贡奉,下阶势力留成占一,上阶势力收缴占九,如此类推,最后形成金字塔状的利益链。
种植灵珠花的条件是极其苛刻的。
其一,需要灵田才能种植灵珠花,所谓灵田,便是地下储有灵脉的土地,每一处修真势力的山门都是因为拥有灵脉,才能开宗立派。这是各阶势力利益争夺的根本。
其二,种植灵珠花需要大量的妖兽血肉为饲肥。
其三,灵珠花种子每颗只能种植一季,不能二度繁殖,来历十分神秘,据说与世俗界有密切关联,道廷以下的势力是掌握不了灵珠花种子的。道廷之所以那么重视世俗界,应该与灵珠花种子脱不了关系。
古南山下了云府峰,径往山门走去,远远便听到山门传来阵阵争吵声。
“来者止步,不得擅闯山门!”
“仙人,我是良民,我有要事须面陈上宗主事之人!”
“大胆,你区区俗人,我宗长老岂能说见就见?”
“仙人,人命关天,你大人有大量,求你行行好心,放我进去!”
“少废话,速速退去,否则,以扰乱山门治你重罪!”
……
古南山皱起眉头,宗门的事已弄得他焦头烂额,本来想随便走走,散散心,没想到刚下山来便遇到这一幕。
他踱步走来,背着双手,不怒自威,远远看到两名看守山门的外门弟子,正与一名衣着破旧的老头纠缠,那老头神态焦急,几次欲闯山门,都被拦了下来。
“尔等因何事喧闹?”
“弟子见过古长老!”见到古南山,两名外门弟子毕恭毕敬,长揖见礼。
闯山门的老头正是余得水,他与儿子、儿媳和孙女乘舟疾行,终于在太阳下山前赶到了灵钟山,不想这仙门有仙门的规矩,自己愣是连山门都进不了,心里惦记着孙子的安危,情急之下,这才与看守山门的弟子发生了争执。
两名外门弟子见到古南山,头都不敢抬,小心翼翼地把余得水闯山门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陈说了一番,倒也不敢添油加醋。
“老夫平素不是常常教导你们,修行之人,要保持本心,懂得与人为善,不得仗势欺人吗?须知你等也是来自世俗闾阎,焉能存有偏见?”古南山本是神门宗的传功长老,为人亲和,与世无争,性格有些懦弱。
“谨遵长老教诲!”两名弟子躬身受教。
“这位老者,我正是神门宗的主事之人,不知你有何要事陈说与我?”古南山走到余得水面前,语气友善地说道。
余得水早就看出,眼前这器宇轩昂的仙长,定是神门宗身份不凡之人,闻得对方主动垂询,马上跪倒在地:“云泽府江临镇草民余得水,拜见仙长!恳请仙长救我孙儿!”
古南山衣袖一挥,隔空一股柔力,将余得水托起身来:“余老请勿行此大礼!你孙儿有何难处?不妨道来,贫道若有余力,定当施以援手!”
余得水忙不迭,将余三斤教导的那番话转述了一遍,甚至连诋毁人家无视上宗、辱骂仙人的那一段都加上“我孙子说”这几字,可谓老实透顶。
古南山身为神门宗长老,心思何其剔透,焉能听不出个中虚实,听着听着,神情禁不住有些怪异,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世俗间的轶事丑闻,他自然听过不少,对于世俗权贵欺压百姓的做法,他一直都非常反感,所以并不怀疑权贵强抢璎鱼的陈说。但你这老头三句不离“我孙子说”,显然许多话都是他孙子教唆他讲的,这其中很多腻味的地方,让人哭笑不得。
“这都是你孙子教你讲的?”
“嗯”余得水脱口而出:“不,这都是事实!”
古南山略有兴味地看着眼前这老实巴交的老头:“你孙子多大?”
“我孙儿年庚十四!”
古南山眼露奇光,眼前这老头脑瓜子不甚灵光,决然不会想到前来神门宗搬救兵的,想来一切都是那十四岁小儿的算计。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机警,懂得分析形势,痛陈利弊,避重就轻,临危不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甚至连神门宗不肯施以援手这一环都考虑进去了,还来了一出激将法。
更为难得的是,小儿本性不坏,勇气不俗,敢身陷险境,维护家人,确实难能可贵。
“也罢!我神门宗已多年未获璎鱼,眼下,这璎鱼对我宗也有大用处。”
“再者,我宗既然颁下告示,承诺献鱼之人可入宗修行,你那素未谋面的孙子,也算是我神门宗的弟子。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当搭救。”
“江临离此三百余里,派其他弟子前去怕有些耽误,到时你孙子若有闪失,神门宗难以交代。既然如此,贫道便与你走这一遭!”
余得水大喜过望。
古南山左手拉起余得水,右手掐诀,一柄飞剑自腰间那精致的小口袋倏忽而出,两人踏在飞剑上,瞬间冲天而起,直奔江临方向飞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