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诗集的刊印,范弘道接到的各种聚会邀请陡然多了起来,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些聚会的发起人。
应该说范弘道来到京城这段时间,生活轨迹就是南城、河东、国子监,与京城士林圈子没有多少交集。而且范弘道本意也不太热衷于混圈子。一个申首辅或者一个赵侍郎的分量,比士人圈子混脸熟重要百倍,他信奉的是富在深山有远亲,成功者从不缺乏朋友。
不过读书人群体最不缺的就是编织关系网的能力,范弘道在国子监有同学,同学都有同乡,顺着这条脉络就能找到范弘道,除非范弘道放弃读书人身份远离士林。
除了各种邀约,还有些亲自上门来拜访的人,人数不多但总归是有了。对这些“盛况”,租住在同院的李家父女看得一清二楚。
李老爹打开窗户,看着对面范弘道住处,不由得叹道:“这样的范先生,对我们未见得是好事。”
李小娘子不解的问道:“有何不妥当?”
“常言道,贵易友、富易妻。”李老爹的人生经验当然比自家女儿丰富:“昔日我们与范先生认识时,虽然他是个读书人,但在京城这地方并不显得有多么突出,或许还能与我们折节下交。
如今范先生似乎已非池中物,还能像从前那样与我们相交么?自古人心易变,本来他说好要帮着我们寻找报仇线索,很快也要一起去内市,现在不知还行不行。”
李小娘子懒得费这心思:“父亲想的真多,可想多了也没甚用处,去试探一下范先生不就行了?父亲你若不想去,女儿我可以代劳。”
李老爹连忙说:“不可不可,以我江湖经验,不能去试探。像范先生这样聪明的人,你去试探岂能不被他看破?
如果不去试探或许相安无事,但若去试探,我们就先失了礼数,说不定反而令范先生生厌,甚至以此为借口疏远我们。”
李小娘子只想翻白眼,忍不住埋怨说:“父亲的心思太多了,这脑子也忒累,猜来猜去也没个准头,就不能直爽松快些么?”
李老爹叱道:“你这死妮子懂些什么,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江湖险恶,怎能不三思而后行!为父带着你安安生生活到现在,都是靠着拼命多想,每一个疑点都不停的想!哎,你要作甚去?”
李小娘子已经跨出了门槛,回头答道:“我去找范先生问个明白!省得父亲你疑神疑鬼的不得安宁。”
“你怎能如此莽撞!”李老爹急急的也冲出门外,想要拦住女儿。但这院子不大,等李老爹到了外面时,李小娘子已经走至范弘道所住房间门外。
然后李小娘子拍了几下门板,范弘道从里面打开,将李小娘子请进去。然后李小娘子直接问道:“后天就是内市集日,你还会跟我们父女一起去吗?”
“当然一起。”范弘道回答说。
李小娘子又问:“你还会帮着我们寻找报仇线索吗?”
范弘道又回答说:“那肯定会。”
“谢谢!”李小娘子说完,转身又出去了。范弘道只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李小娘子是来干什么的。
李小娘子轻快的回到父亲身边,很有把握的说:“我问过了,范先生没有变!说话口气都与从前一模一样,女儿我能听的出来,父亲你不要再想多了。”
李老爹再次叹口气,越发的忧心忡忡:“范先生的处境明明已经产生了很大变化,按道理讲,人应该也会跟随变化,可他的态度为什么仍然没有变?这不能不让为父深思啊,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
李小娘子只想拿头去撞墙了,听说女人家到了四五十岁时都会变得疑神疑鬼,为什么自己父亲也这样?
“为父想到了!”李老爹忽然有所感悟:“或许是范弘道看上了你这个人,所以无论他处境如何变化,但对你的态度仍然没变。
若是这样,就让为父很纠结啊。一方面范先生是个不错的人,不妨可以考虑,可是另一方面,为父又不想把你当成筹码去交换什么。”
这是李老爹首次公然在自家女儿面前挑明这层窗户纸,顿时让李小娘子羞恼不堪,娇嗔道:“父亲又开始胡说了!”
“怎么能是胡说?那还能有什么原因?”李老爹说。李小娘子没有回答,她又跑到对面那间房子去拍门板了
范弘道不知道今天李小娘子受什么刺激了,三番两次的跑过来问自己。“你说我为什么帮你们?第一是报答你们,第二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京城险地,总会有手段卑劣之人,身边有你们陪同和护卫很能放心许多。”
原来还真有其它原因?李小娘子不禁微微失落,比起范弘道离职客观的回答,她宁愿听到范弘道说,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但江湖儿女李小娘子很快振作起来,又把答案转给了父亲。李老爹拍着桌子说:“这一定是托词,范弘道看中的还是你,只不过找了些托词故意遮掩!”
“一定是这样!”李小娘子坚定的点了点头。虽然她因为脸太瘦太尖不是公认的大美女,但她就不信范弘道对自己没有感觉。
不然前阵子傍晚,范弘道喝多了回来后,为什么会调戏自己?这两天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下范先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