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里,张灯结彩,大摆筵席,宾客川流如云,仆人们紧张忙碌,站在门口迎宾的管家脸上都快笑出褶子来了,每当有一顶轿子在门口落下,管家就赶紧弓着身子上前,高声的迎客吆喝,然后将客人迎向后堂。
安置好宾客后,他马上又直起腰杆,对着那些忙碌的下人们嚷嚷起来:“都没吃饭吗,一个个干活磨磨蹭蹭的,家里死爹了吗!告诉你们,今天是为咱们少爷高中状元庆祝的大喜日子,来的都是大人物,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是给咱们太尉府丢了人,老子就扒了他的皮!”
仆人们嘴里说是,但心里都把这管家给骂了个遍,妈的,别人中状元,又不是你中状元,你不就是个狗腿子吗,耀武扬威个什么。
忽然,管家的眼角一撇,看到远处的街角,一大批京兆府的捕快,推着一辆木板车,朝着太尉府而来,带头的是秦诗若,秦诗若的表情很冷,而吴昊带着赵谦在她身侧,赵谦有些害怕,紧张,吴昊便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赵谦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管家自然是个精明人,一看到这架势,心里立马咯噔一下,他已经猜到秦诗若这次来,恐怕绝没有好事,他赶紧让人去通知太尉张庆辉,然后自己堆着笑脸迎了上去。
管家挡在秦诗若的面前:“哟,刚才我们家少爷还在念叨大小姐呢,说这么好的日子,您怎么没有来,我就说嘛,凭咱们家少爷跟大小姐的情分,大小姐怎么可能不来嘛……”
赵谦悄悄的靠在吴昊的耳边,对他低语了一句,吴昊听过之后,朝秦诗若点了点头。
秦诗若的美眸中,随即闪过一丝寒光,冷然道:“刘春福,别演戏了,我为什么会来,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刘春福的脸猛然一颤,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却依然强笑道:“大小姐这说的哪里话,您来肯定是为了恭喜咱们家少爷高中状……”
吴昊在一旁冷笑道:“状元?他配吗?”
刘春福的心跳的更加厉害了,但老谋深算的他也是历经过风浪的人,一听吴昊这话,他就预感到,吴昊肯定已经是知道了一切,但是他还想最后挣扎一下,于是沉声道:“吴神探,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昊盯着刘春福,刘春福被盯的有些发毛,吴昊盯了一会,忽然笑了:“不明白?哼,好,那我就明说好了,我这位小兄弟已经听出你的声音了,那天的事情你是参与了的。”
那天天还没亮,而且距离有些远,所以赵谦没有看清那些人的样貌,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赵谦却是记得的。
刘春福的喉咙有些发干,颤抖着声音依然装糊涂道:“什……什么事情……”
吴昊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想死撑?你觉得在我长安街神探的面前,这种死撑有用吗?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老老实实坦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那样的话,还有机会判得轻点儿,否则,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吧,别等到你的主子出来了,他自己认了,到时候你再想求立功表现,那可就没机会了。”
听了吴昊的话,刘春福话都不敢说了,生怕会说多错多,被吴昊抓住把柄,他在心里考虑着后果,考虑了半天,他横下一条心,决定拼一把,打死也不招。
他对自己的主人很有信心,他相信以自己的主人的实力,一定可以化险为夷,自己也能安然无恙,那样自己以后依然能够在主子面前当狗,在仆人面前充人,小日子美滋滋。
他心存侥幸,放弃了吴昊给他的唯一机会,吴昊冷笑以对。
不一会儿,张庆辉,张文玉父子出来了,而大批的宾客见到动静,也一齐涌出,许多路过的百姓也都停步观望,一时间,太尉府宽阔的门前,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吴昊打量了一眼张文玉,张文玉年纪不大,不过二十,相貌儒雅,清秀,是个典型的俊俏书生,他身上的衣冠整洁,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一股气质,看得出是个很有心性素养的人。
张文玉一见到秦诗若,表情就变的不自然起来,秦诗若看着张文玉,眼神里也透露出惋惜,秦诗若咬了咬唇,缓缓道:“跟我走吧,不管怎样,朋友一场,我总会给你留下尊严的。”
张文玉的表情一下子变的黯淡了,他是个书生,没有枭雄的那种承受力,秦诗若的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他的内心已经崩溃了,脚步不自觉的朝着秦诗若迈了一小步。
张庆辉一见,立刻伸手拦住了他,然后低声训斥道:“站好,什么都别说,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张文玉的身子忍不住一颤,停下了脚步,秦诗若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庆辉沉着脸,冷声道:“大小姐,今天是犬子庆贺高中的大喜日子,但看你这架势,我怎么觉得这似乎不是来替犬子庆贺的,如果大小姐不是来给犬子庆贺的,那老夫就恕不招待了,大小姐请自便……”
秦诗若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冥顽不灵吗?”
张庆辉冷哼一声:“大小姐的意思我不明白,大小姐有话还是明说好了。”
张庆辉不愧是成精多年的官场老狐狸,秦诗若不交底,他就一直装傻充愣,绝不自己露出马脚,他在等秦诗若自己亮底牌,到时候,他再见招拆招。
秦诗若冷然道:“好,既然你非要执迷不悟,那我也就不跟你多废话了,给我掀开!”
随着秦诗若的一声令下,赵小宝掀开了板车上的遮布,然后那座界碑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这不是状元爷写的那首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块界碑上,而且,上面还有人提笔咒骂状元爷是个无耻窃文贼,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