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北冥猜出了裴析的用意,两人不再多言。
“你是想让北唐遂了你的心愿,深探黑湖,到时候,不管他得到什么消息,是死是活,只要你知道了就可以!是不是!”端倪突然厉道。
“然后,你随便把消息传给东菱里的任何一人即可,对吗。”梵音冷语道,“若说最近的,你是想直接告诉北境的北唐持部长,一旦北冥出现意外,你就让北唐持部长主持大局对吗?”
裴析被审的无言以对,低头不语。半晌道:“总要有人涉险。除了本部长愿意,东菱上下的人,我想不到第二个了……”
“你!”梵音气得张手欲打!
“照你说的办。”北冥环手一拦,挡住了梵音,冷静道。
“北冥!”梵音叫道。
“音儿,战事欲停,我辈必当不畏牺牲!”北冥郑重其事对梵音道。梵音银牙一咬,怒视着他,猛地撇过头去,不再言语。北冥等梵音稍作缓歇,对裴析道:“你带路吧。”
裴析语塞道:“本部长……”
“无需多言了。”北冥打断他道,“端倪,你作何打算?”
端倪看了北冥一眼,心想听他先说,自己再做考量。
北冥识出他心思,直言道:“你若与我同行,不失为帮手。你若现在撤离,就在大荒芜外等我消息。蓝小姐,你若有把握安全离开大荒芜,请你先离开。”北冥转而道。
蓝宋儿眼睛一转,不禁朝端倪看去。这个人诡计多端,思虑周全,蓝宋儿想听听他怎么说。
“你若传不出来,我不是白等。”端倪道。
蓝宋儿和梵音听来,皆不知端倪何意。
北冥眼神一回道:“走。”
两人齐往洞口走去。
“哎?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蓝宋儿尖声问道。
“你在这里等着!”端倪冷不丁道。
蓝宋儿瞅着他的背影,忽而跳脚道:“你要和他们去啊!”
“你喊什么?”端倪蹙眉。
“你真的要跟他们去啊!你不怕死啦!”蓝宋儿三步窜成两步,跳到端倪身边,开心道。
“你这么高兴干什么?北唐和你没关系。”端倪嫌恶道。他以为蓝宋儿是看他愿意与北冥同往,有个帮衬,心下开怀,才会如此。
“哎?”蓝宋儿脑袋一歪,不知端倪心思,自顾自道,“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讲义气的嘛!”蓝宋儿撞了一下端倪笑盈盈道,“那……看来,你帮我们蓝宋撤离也是真的喽……”蓝宋儿聪明伶俐,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思前想后,觉着端倪似乎没那么冷酷。若说他是为了水腥草才特意去蓝宋国营救他们的,似乎也不仅如此。只要狱司的人把他们救回去了,那水腥草自然不就是东菱的囊中之物了吗。端倪大可不必涉险。
“莫名其妙!”端倪拂袖一挥,只觉脸上有点发烫。避开话题。
梵音却走到北冥身前道:“冥,龙二怎么办?”
北冥朝洞穴内看去,一团污秽,苟延残喘。
“他早就不配活在这世上了,让他下地狱去和龙姨、龙一忏悔吧。夜家的账,他这条命抵不了了!”说罢,北冥五指一攥,只听一声噗响,血泥飞沫,龙二死了。
“龙姨……”梵音道。
“走了。”北冥低沉道。梵音捂住嘴巴,哭了出来。这一世龙三三活得凄惨,那一世龙三三爱女如命,为女殒命。两世为人,终究还是苦命。崖雅若知道,不知更要如何伤心呢。北冥稍作安抚,准备动身。
只听蓝宋儿在一旁道:“哎!你们几个真不怕死,还是怎么着?这就要去啊?”众人看来,不知她何意。只见她俏鼻一哼,傲慢道:“人类,真是够蠢!”
几人听她说来,不禁撇了嘴角。她自己说完也方觉不对。自是当大巫的身份习惯久了,张口闭口喜欢和人类区分开。
随后,她清了清嗓子,以掩尴尬道:“那个!今日我蓝宋儿就发发慈悲,救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命。记得!从今往后,你们都有欠于我!日后你们都得报答我!若有为难,合着伙和人类欺负我大巫一族,我定不罢休!要你们好看!”
蓝宋儿训斥道,众人看她小小个子,中气十足,好不威风,当之无愧一副刁蛮大小姐模样。
见无人应茬儿,蓝宋儿又道:“听见没有啊!你们想活不想活了!”
“想活!”梵音突然开口应道,走到蓝宋儿身边,“蓝小姐,你是有什么办法帮助我们吗?”梵音一脸微笑。关键时候,靠男人都是木头,还得梵音细声软语管用。
“那当然了!”蓝宋儿得意道。
梵音看过蓝宋儿帮北冥恢复意志,想必她真有办法。
“你们两个呢!怎么不说话!不感恩于我!”蓝宋儿冲北冥端倪吼去。梵音在她身旁紧着给那两个木头打眼色。
“谢谢。”两个人嗓子里像卡了木头,异口同声道。梵音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们。
蓝宋儿傲慢,却不骄矜,这个时候,有句诚意的话应她,她就接了。只见她从腰间卷袋里拿出一个青蓝色小葫芦瓷瓶,一指高。又夹出两个拇指大的小瓷盅,极为精致。她让梵音帮她拖着小瓷盅,从小葫芦瓶里分别往两个瓷盅内倒进些许绿色粉末。蓝宋儿跟着咬破自己手指,往瓷盅里滴了数滴指血,绿色粉末瞬间溶解。她让北冥和梵音分别服下。
跟着,蓝宋儿又走到端倪身前道:“没有瓷盅了,你别喝了。”
端倪眉头一皱,转身就走。
“回来!”蓝宋儿一把扯过端倪衣袖,趁他不备,把手指塞到他唇边,用力挤着伤口,“哎呦!”蓝宋儿嫌弃端倪一副不好摆弄的样子,使劲往他唇边一怼,血送了进去。
端倪来不及反应,血已入了口。跟着蓝宋儿又把粉末抹进他口里,算是大功告成。蓝宋儿一边吮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收拾药包,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端倪用手抹去唇边残渍,低眉顺眼,不知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