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夜昼一样聪明、一样偏执。单凭一身军装、一副气焰便已确定阶下之人就是来自北唐家。夜雨和夜昼的灵力甚为高超,今日子时,外界狂风大作,天空暴雷阵阵。父女俩瞬间机警,那频闪不是雷电,而是时空隧道被人打通了!时空术士!
“姐姐!”夜雨坐在家中,一丝激动的喜悦冲破心田!姐姐,是姐姐回来了!
然而,就在看到北冥后,她的一颗欢心彻底掉了下去,坠到谷底。眼下这人二十啷当岁,剑眉星目、冷面薄唇、厉焰阵阵,不是姐姐,也不是北唐穆仁。可他身上无处不透着让她亲近的模样,那是姐姐的样子,却又无处不显出让她憎恶的模样!那是北唐家的气焰!她至死忘不了,那狠烈的灵力!
比起夜雨,夜昼对北冥的敌意更是升到了极点,此时的北冥已然二十岁模样,却出现在了今天。此刻的夜昼一家穿越时空,来到地球避难不过寥寥数年。任凭他怎么推算,夜风都不可能生出这么大一个儿子,除非,眼下之人找到了时空甬道,肆意妄为,跳了进来!
北唐北冥强行闯入地球,更通过时空甬道的追寻,觅到了二十几年前在地球上生活的夜昼一家,从此,夜昼一家的平静生活将被强行打乱。
“说!你从时空甬道里倒回了多少年!”夜昼拷问道。
“二十四年。”北冥如实回答。
“你!”夜昼一阵踉跄,险些晕倒。夜雨急忙搀住父亲。
“逆子!逆子!”夜雨厉责道。
突然,只见北冥胸口一阵跌宕,大口大口的鲜血再次涌出。他的意识已渐模糊。
“夜公,求你,救救我妻子……我这条命,今日就给你,北唐家再不有夜家半分血脉……”北冥又一记重叩磕下,已是起不来身。
只听一声破空啼哭,梵音在北冥怀里悲泣啼鸣。
“还有个孩子!还有个孩子!老头子,你们让我看看她!”湖泊焦急道,“是个女娃,是个女娃!”
夜雨夜昼见北冥命在旦夕,不似伪装,血流不止,顺着雨水竟冲成了河。二人愣在当下,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湖泊冲下石阶,哭着扶起北冥,只见他奄奄一息,双眸紧闭,惨无人色。忽而,一声咽语低低传来,
“外婆,孙儿不孝,至今才与您得缘一见,还望您宽宥……”北冥见湖泊哭泣,再道,“孙儿,无事,还请您放心……”
“冥儿!”湖泊大呼道。
“母亲……母亲在东菱安然无恙……还请您和夜公放心。”北冥体恤二老心情,隐瞒了北唐穆仁的死讯。
“冥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北冥强撑着身子,抬头看向夜公,只想寻得一丝希望。然而夜公与夜雨的漠然之态,没有任何改变。北冥不愿在人前摆出虚弱之态,求人怜悯。他铆足了力气,从血泊中站了起来,谁知一个踉跄,单膝跪了下去,怀中梵音险些被抛出。他慌忙看去。
只见,梵音蹙眉,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睁开眼睛,晶莹的双眸寻着北冥的脸,倏然溢出泪花。她绵软的身子,有气无力,却顽强的伸出手去,似要够着北冥的脸。
北冥见状,喜极而泣,堪堪低下头去,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梵音的小手终于够到了北冥的脸,两人凝视,情深意浓。
霍地,北冥鲜血喷出,避过梵音,溅撒一地。梵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难以遏制。
“当年就是北唐家卖我一族,现如今他又妄想用这般招数摇尾乞怜……若我当下真的心软,恐怕现在来的就是灵主了!”看着北冥这番模样,夜昼心中也是翻了几个轮回,可一想到灵主,他的“慈悲”立刻一扫而光!
只见夜昼一个闪身来到北冥身前,手臂高举,一掌拍下!
湖泊惊呼一声,扑倒在地,想要护住外孙已是赶不上了。
“爸!”见父如此,夜雨亦是一声惨叫,脸色煞白,吓得七魂六魄全散!无论方才她多么决绝,可眼下这人正是她心爱姐姐的儿子啊!她一颗真心,哪里会真舍得伤害自己的亲外甥!
“你千方百计从弥天过来,当真只为一个女娃!一派胡言!你北唐家早已和灵魅沆瀣一气,取我夜家命脉!我今日若不除你,来日便是我灭门之日!”夜昼厉声道,手起刀落。
忽感一阵灵浪袭来,半亩方圆的冰雨骤然挥散,烈烈成风!夜昼急往远方看去,一魁梧壮汉近在眼前。
夜雨此时也冲下石阶,抵御外敌!
忽的,北冥背脊一拔,震浪开去,由远及近的烈烈灵力被他一抵全无。
“木沧!休得无礼!”北冥厉声喝道。
“好啊!你个逆子,竟敢带帮手过来!”夜昼怒急攻心,欲要搏命。
只听“咣当”一声,北冥气竭而衰,重重倒下,再起不来。
夜昼低头看去,呼觉一阵寒意袭来,堪堪挡在北冥身前。
只见一双小手冲着夜昼高高举起,两掌摊开,一丝薄雾灵力散去,婴孩口中呼着寒气,双眸剔透含泪,却无所畏惧。下一刻,婴孩身形一软,瘫倒在北冥怀中,气息全无。
夜昼怔怔看着婴孩,止了手中动作。
“属下无礼,望夜公海涵。今日若不是为北冥,木沧不会无顾出手。还请您看在主将夫人面上,救救您的外孙。”木沧道,此时他已来到北冥左右。
木沧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夜公反而再要发难。忽而一丝冷芒,梵音强呼一口气,跟着又静了下去。
这次,夜公彻底停了手上动作。他俯下身去,掀开梵音襁褓,一阵寒意散来。夜公暴躁难抑的情绪瞬间得以冻结,他蹙上眉来,不知何故。
夜雨走到父亲身旁,跟着看去,只见一个冻僵的婴孩,脸唇都白了,身上却散着比这寒夜还冷的温度,是灵力。
“水系灵能者。”夜雨道。她蹲下身去,不禁用手戳了戳婴孩的小脸,透心凉。可那凉意窜到夜雨心里瞬间解了她的躁遇不安。欢喜的感觉漫上心头。她想抱抱梵音。没等父亲开口,她已然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