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爱吃。”梵音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北冥坐在前端,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她会唱歌、懂音律、不喜欢吃甜食、连最喜欢的黑布布也是因为他!他二人在国正厅前重逢,用白石子敲打传信,一看便知是两人自小的习惯。梵音来了东菱这些年,他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也是错的!北冥只觉妒火渐起。
餐食过后,梵音与雷落攀谈。询问他手臂状况,今日他与北冥一战,梵音着实捏了一把冷汗,当真怕他再有什么差池。雷落见她关心,本应开心,可等梵音离开,他却怎么都觉着不那般痛快了。雷落满腹心事的离开六层客房,正巧碰见下楼的北冥,只见他也是一脸的不悦。两人闷不吭声齐往楼下走去。经过四层指挥官休息大厅时,听见一片喧闹哄笑传了出来。祁门正领着自己的兄弟和颜童比拼。沭河狠狠把邢真扳倒在地,邢真手腕都被他压红了,疼的直摆手。
“颜童,你不行吧!服不服!”祁门趾高气扬一脚踩在凳子上,得意洋洋。
“我来!”赤鲁撸起袖子!
“车轮战啊!谁怕谁!我们西番人个个都是莽汉!”祁门展开架势道。
晚夜,梵音和崖雅在外散步回来,说好了明天带雷落去看青山叔。雷落到菱都数日,一直惦记着去看崖青山和以前的老友们,奈何军务繁忙,一时不得空。现在三国比拼结束,总算能消停几日,他说什么不能再耽搁了。
可一进军政部大楼,梵音便觉不对劲,她快步往四层走去,崖雅紧随其后。谁知刚一到四层休息厅,崖雅便被一阵气浪推了出去,梵音伸手一扶,崖雅勉强站住。只见大厅之内,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即便这样,剧烈的空气震浪也从缝隙中涌了出来,战士们一个个扎稳了马步才算勉强站住。梵音走了进去。空旷的休息厅中央,一张三十余米长,两米宽的厚实棕红木长桌顶端,两个人正面红耳赤的扳着手腕。
雷落强壮的右臂紧绷,军装早就卸了去,露出臂膀上坚硬的肌肉,像块磐石。另一边,一向稳重体面的北冥此时也撸起了袖子,急剧扩张的臂膀让他把肩头的军装绷开了线,看上去竟比壮汉赤鲁还要结实。两人怒目而视,针锋相对。两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热浪烘的整个大厅都觉得让人燥热。二人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爆出,一时三刻过去竟还没分出胜负!颜童和祁门已是满头大汗,比自己比试还要紧张用力。双方主将的压迫感都让彼此无法松懈。
时间狂流,人们静止凝视。北冥和雷落的额头淌下汗水,到了最后关头。只听两人一声大喝!咔嚓!随着二人肘下一道长长的裂痕,三十余米长的棕木宽桌从头到尾被劈了个两半,轰然向大厅两头崩去。然而两人的手竟还未分开,纹丝未动,不分胜负,悬于半空。两人目露精光、热血沸腾!
这时,一个人手插胸前站在长桌尾端,木楔横飞,尽数被她挡下。梵音身后的战士们不知不觉收敛了心神,静立两侧。北冥和雷落亦察觉不对,慢慢朝她的方向瞅了过来。只见梵音凌眉竖起,一身火气,直愣愣地瞪着他二人。他二人看着她那个样子,身上的力气不知不觉卸了去,然而握着的手掌还没松开。梵音也不言语,只管直勾勾地看着他二人。弄得北冥和雷落浑身发毛。悄悄抽回手臂,各自在自己身上蹭了蹭,一是摸去汗水,更重要的是掩去尴尬。心中一同暗道:“妈的!好疼!”
梵音深吸了几个回合,勉勉强强压住气头,咬牙道:“还不休息?”
本以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谁想她竟是这般说辞。北冥和雷落纷纷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这就回去。”
“嗯,”梵音轻声应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转身便走,身后看热闹的战士们老老实实不敢出声,她一个冷眼扫去,嗖的一下,休息厅没了人影。
“你们俩还杵在那里干嘛!”梵音恶狠狠道。话音刚落,梵音身后的那两人比她撤的还快。人都走光了,崖雅凑到梵音身边道:“小音,你的样子好怕人……”
随后梵音一脸无奈的往楼上走去。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让她那么不省心,男人多了真是麻烦!她往自己的房间走着,有个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北冥站在她的房门前。雷落已经回客房了。梵音看见他也不太有好气。一边开门一边道:“找我有事?”北冥没说话。梵音顿了顿,两人走进她房间。看样子好像真有事。
谁知一关房门,北冥便开口道:“你今日喊我,为的是怕伤了他?”
“他手疾未愈,我自然有些担心。”梵音回道。
北冥忽然冷笑一声,“他强健的很,那双再生的手臂恐怕当今难有敌手。”
“即便如此,那仍不是他天生,我定不放心。他性子急,我知道。你们两个往后,少些争执,费那般力气干吗呢。”梵音道。
“只要我不伤他,便都好是吗?”熟不知,北冥在和雷落过招时,便清楚探得他的实力非同小可,自己与他难说胜负。然而自从雷落归来,梵音便满心满眼都是他,再无北冥半分影子。
“对啊。你二人切磋,自是平安为重。”梵音道。
北冥忽感心中一片冰凉,欲要离开,可临走仍忍不住再道:“你不喜欢黑布布蛋糕,对吗?”
梵音一愣,“从前很少吃。”接下去的话,梵音也不知如何说出口了。她是为了想念雷落才不知不觉开始吃起了她原本不喜欢吃的东西。
“休息吧。”北冥说完,离开了房间。梵音忽而觉得有些难过。北冥那淡淡的凉意本是自己落寞,可就是这样直接传递到了梵音心上,好生冷漠。